5.如何評價安倍經濟學？

渡邊裕子：我不知道您是否聽說過“安倍經濟學”？

弗格森：是安倍的“三支箭”政策吧？

渡邊裕子：是的。您如何看待安倍經濟學呢？

弗格森：這項政策剛實施的時候，至少美國對其高度贊賞，我也是其中之一。這是因為，面對從20世紀90年代到21世紀初一直困擾日本的低增長與通貨緊縮，安倍首相看上去是采取了較為積極的對策。此前，我曾深度關注過各種政策。比如金融政策、財政政策，還有關于結構改革的政策。

縱觀過去10年日本經濟的表現，雖然取得了一些有意義的改善，但還談不上創新性的成功。因為日本經濟至今仍然沒有擺脫通貨緊縮或零通脹的流動性的支配。不僅日本央行沒有成功實現通脹目標，大多數的日本國民似乎也不期待通脹。利率基本維持在零左右。消除不了通縮流動性的持續零利率，所以無論是金融還是財政政策，都不能說是成功的。

同樣，結構改革也很令人失望。甚至在2019年，我們仍然持續著安倍經濟學出臺時的話題。比如，財政刺激應該把握多大的度？應該控制在多大的規模？此處，問題還涉及其他方面，包括創造能吸引更多海外投資者在日本投資的市場環境等。然而有些規制，比如限制擁有企業一定數量的股份，對經營管理層積極諫言的活躍分子的行為進行管制，等等，可以說是朝著錯誤的方向在變化。

安倍經濟學開始實行的時候，我們曾期待日本式的企業管理文化能夠發生根本意義上的改變，讓經營管理層及董事會與股東的活躍分子展開對話。因為我認為這將與日本經濟能否好轉相關。我也覺得日本的實業界應該像美國那樣管理，這樣可能會有更好的結果。

然而，改變文化絕非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人們在危機感尚不緊迫的時候就更加困難。而這恰好是安倍經濟學的顯著特征。如果一定要列舉安倍經濟學成果的話，我想那就是它向世界證明了日本經濟的“穩定”。因為看上去，日本經濟似乎處于顯著的低增長與零通脹的常規狀態。而這只能用“穩定”來評價了。

如今的日本，沒有我記憶中20世紀90年代的那種危機感。這或許也可以說是一種成功，因為世界上長期處于不穩定狀態的大多數國家都非常羨慕日本的“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