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6章

“節令不饒人”!到底是二月天了,看著是厚厚實實的一場雪,第二天,太陽稍微一照就化了,除了墻角樹下一些背陰地方還有點白色可見,其它地方到處都是泥濘一片。

看著其他隊里已經趁著這不能上工的機會開始投票了,狗拽有點坐不住了,他早上起來就叫媳婦給他沖了個雞蛋,喝完了,又吃了一塊油酥餅子,然后,到茅房拉了一根粗壯的大便,心事重重地出了門。

大約是道路泥濘的緣故吧,村里的行人很少,偶爾有一個人和狗拽打招呼,他都有吃驚的感覺,好像這個人是忽然從什么地方冒出來的一樣。這時候,大隊廣播里放著王天明的《空城計》,這也叫狗拽心里有點不是滋味,對于已經習慣了聽那樣板戲的他來說,現在這文藝多樣性了,靈活了,“百花齊放,百家爭鳴”了,怎么想都感覺這社會是真要變了,那么,自己這樣地垂死掙扎是不是徒勞呢?想到這里,他加快了步伐,想去飼養室里再和二喜聊聊,看看能不能找出新的理論來安撫一下自己這繚亂的心思。

還沒進到飼養室,大老遠地狗拽就聽見豬圈里面的豬“哼哼”大叫,他知道,怕是二喜忙得忘記喂豬了,就加快腳步,來到了二喜住的屋子。推開了門,狗拽看見二喜的爐子上放著一個茶壺,那壺里的水滾翻了天,火苗順著壺底鉆出來,向上沖了很高??催@樣子二喜不在這里也不是一時半會了,狗拽忙把茶壺提了下來,再給爐子里加了碳,東尋西找,把那養豬的飼料端了出去,胡亂攪拌了一下,倒進了豬槽里。餓豬見了食,都瘋了一樣往前擠。狗拽看了看亂做一團的豬娃,苦笑了一下,心里罵了句“狗日的不知道又溜哪去了”,就離開了豬圈,再回到了二喜的屋子。

沒有一會,二喜回來了,他看見狗拽愁眉苦臉地坐在自己屋子里,也沒說話,先是脫了腳下滿是泥巴的鞋子,放到了爐子旁邊,換了一雙干凈的棉鞋,坐在了狗拽的對面,才問:“早來了?”

狗拽沒有回答,他細細地觀察著二喜的臉色,想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來事情的進展,可是沒有,他發現二喜的臉色和自己一樣,陰沉著,好像一塊多年沒洗的抹布。

二喜給狗拽發了一只紙煙,自己先點著了,說:“昨天我跑了不少,很是順利,大家多少還給我點面子,一般的都是當面就答應了的,就是沒有答應的,也都說想一想,可是今天有幾家就不行了,那簡直就是腌菜缸里的青石板——油鹽不進,我看這事情不好辦?。 ?

聽了二喜的話,狗拽反而受到了安慰,就對二喜說:“按說這事呢,也不會百分之百都愿意走一條道,有那本來就還想吃大鍋飯的,這個不用說了,工作也不做,他就站在我們這一邊;再有那墻頭草,稍微說上幾句我看他也就跟上你的話走了,所以到底也會有大部分人會站在我們這邊的;至于那些和我們對著干的人,你劃拉劃拉,要是過半了,我看那工作也就不要做了,到時候我們要還堅持現在這樣的生產模式,看我怎么給他們穿小鞋!”

“過半我還是有把握的?!倍舶咽掷锏臒燁^扔到了腳下,“叫我說啊,我們不如趁熱打鐵,趁現在他們思想還麻痹著,還弄不清責任制的是是非非,我們就開始投票,來個快刀斬亂麻,早早結束了這事,我們也就放心了?!?

狗拽對二喜的話有點懷疑:“你說敢這么干嗎?”

“你放心好了,我是那心里沒譜敢亂彈琴的人嗎?”

“那最難纏的是哪個,你心里有底沒?”狗拽還是擔心,所以問得很細。

二喜冷笑了一下:“哪個?叫我看啊,就那個天娃最難纏。”

其實在心底里,狗拽曾經想過了很多難纏人的,但是唯獨沒有想到會是天娃,就問二喜:“他一個光棍可有什么難纏的?”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今天早上我給他說了這個事,你猜他是怎么說的?他說啊,‘誰會和好日子有仇?我還想趁著這個機會好好干幾年,也要娶個媳婦呢!’我看他那意思是鐵了心地要投反對票了?!?

狗拽也想不出對付天娃的好辦法,就沉默了一會,再問二喜:“你說,我們這么急匆匆開始投票,會不會適得其反,把我們裝到里頭去?”

二喜露出鄙夷神色:“怎么一到關鍵時候你就開始婆婆媽媽起來了?你想啊,到了下午,別的隊投票一結束,他們要開始實行責任制了,你說這股風會對我們的社員有沒有影響了?要是有的人再轉了向了,那我的工作不是都白做了?”

聽了二喜的話,狗拽差點驚了一身的冷汗,是啊,自己怎么就沒想到這個嚴重的后果呢?于是,他著忙對二喜說:“行,就按你說的辦,你馬上去大隊找有才,叫他廣播一下,中午十二點,我們一隊全體社員到隊里的馬房開會投票。”說完了,狗拽想著還要準備開會用的東西,就先走了。

離開了飼養室,狗拽沒有回家,他先是去了會計滿貴的家里。

滿貴比狗拽小幾歲,也算是狗拽一手提拔上來的,所以平時大事小情都愿意聽狗拽的話,特別是隊上的開支,狗拽是怎么說他就怎么寫,從來沒有回個不字。也是這個原因,所以,狗拽向來就沒把滿貴當了個人,隊里有什么事情都不和他商量。那滿貴也不是傻子,知道跟上狗拽是吃香喝辣,所以也愿意裝著糊涂,有的事情明顯知道啥原因,等著別人問起來了,他總是說不清楚,要向隊長請示一類的話來搪塞大家。

狗拽到滿貴家里比自己家里還隨便,先在爐子邊的板凳上一坐,從滿貴的煙盒里抽了一只煙,點著了,對滿貴說:“你準備上幾百張的白紙,下午我們隊的社員都去馬房投票。”

滿貴看了看狗拽,自己就也坐了下來,問:“那我怎么投?”

狗拽乜斜地看了看滿貴,帶著譏諷的話語問滿貴:“你的好日子要是過夠了,你愿意咋投都隨你。”

滿貴“嘿嘿”一笑:“行,我聽你的,一會我就去隊上取白紙?!?

“不要一會了,現在就去。”狗拽在爐子上烤了烤自己的手,說,“我剛剛叫二喜通知大家了,十二點開始投票。”說完,也不看滿貴,就自己出來了。

走在路上,狗拽就聽見大隊喇叭里二喜在廣播自己隊要投票的事。

說是十二點,其實大家來的還要早點。好在今天學校開學著,會場里沒有孩子,所以看起來還是很嚴肅的,較往日不同的只是竊竊私語的多了,三個一堆,五個一伙,不像以前的會場那樣嘻嘻哈哈亂糟糟的,瞎撩逗。

二喜看看人來的差不多了,就站在了水井邊飲牛的石槽上,使勁拍了拍手,看著大家安靜了下來,大聲說:“大家靜一靜——靜一靜——今天通知大家來這里開會,至于會議的內容,我想大家也都明白,都就不要再議論了,下面請我們隊長講話!”說完了下來,點頭哈腰打了個迎接手勢,意思是請狗拽上去。

狗拽揮了一下手,那意思是都知道了,然后假裝彈了彈自己身上的土,顯示莊重地就站了上去,緩緩朝著下面環視了一圈,然后強裝著擠出笑意,說:“就像二喜說的,今天開的是什么會大家都很清楚了,可是我還是要說幾句,大家都要想好了,到底走啥樣的路線才對我們有利,千萬不能學那半吊子,干啥都是想圖個新鮮,等著熱勁一過就后悔了,那時候可就怕已經遲了;而且大家都知道,為什么我們要投票?那就是對政策吃不準,吃不準的事我們到底敢干不敢干?我也不好說,所以要大家決定,到時候有問題大家一起負擔。好了,長話短說吧,下面滿貴發票,大家愿意責任制的就畫個對勾,不愿意的畫八叉,都聽清楚沒?”說是問大家都清楚沒,可是狗拽也沒等大家回話就下來了。

看看狗拽下來了,滿貴就開始發票。這個時候,天娃站了起來,他也走到了石槽邊,然后站了上去,對著亂哄哄的人群,學著二喜的樣子拍了幾下手,看大家都開始注意自己了,就開口,說:“這個事我想著是好事,大家也都窮夠了,窮怕了,不要耽誤了這個好機會,大家說是不是???”

下面有人看見是天娃在說話,就回話了:“天娃你倒知道個毬!爬遠點吧,大家心里都清楚著呢!”說的人“哈哈”大笑,聽的人也開始起哄,天娃就尷尬地跳下來了。

狗拽沒有想到天娃膽子這么大,居然公開和自己對著干,就給二喜使了個眼色。二喜明白狗拽的意思,他看看天娃走了下來,就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叫到了馬房后面。

二喜還沒開口,天娃先說話了:“二喜啊,我可告訴你,該說的我早上都給你說了,現在你啥話也不要說了。”

二喜也不理會天娃的話,只是從口袋里摸出了紙煙,塞給了天娃一支,再給他點了火,說:“天娃,你的話我不是不明白,可是你怎么就辜負了隊長的心思呢?前幾天他還給我說,滿咱們隊里看了看,就你是個直來直去的好人,要不是那年你犯了點錯誤,你會到現在還是光棍了?所以他想著這一切穩定下來了,想叫你做我們隊的副隊長,他說了,你要做了這個副隊長,還愁沒媳婦了?可能你還不知道吧,他都和芙蓉談了好幾次了,說是想叫你們過一家,你怎么就不知道爭口氣呢?這么好的機會你怎么就不抓住呢?你呀,你呀,你說說,你的光棍到底想打到什么時候呢?”

說起來天娃的婚事,那話就長了。那還是特殊年代的時候,天娃是村里的宣傳員,那時候村里拍《紅燈記》,天娃演的是那個叛變的交通員王連舉,有一天晚上排演節目,不知不覺時間晚了,主任就派天娃把那個鐵梅的演員送回去,誰知道天娃中了什么邪,一路上糾纏著要和“小鐵梅”親嘴?!靶¤F梅”是誰?她就是村主任表姨的女兒,你說她能忍了天娃的氣?第二天,她就把這事告訴了主任,主任聽了,氣得是七竅生煙,馬上就叫民兵把天娃捆了起來,在村里開了個批判會。批判會上,主任故意不說清楚天娃做了啥壞事,只是說他想走反革命道路,影響社會主義特殊年代的文藝宣傳,給社會主義摸黑。越是這么說,人們越疑惑,越是疑惑就打聽的越多,這話也就越傳越多,最后基本形成一個觀點,那就是天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玷污了革命演員。

從此以后天娃名聲就壞了,沒有人敢給他說親事,村里的女孩子見了他也是躲得遠遠地,生怕壞了自己的名聲。因為這事,天娃的爹受了刺激,沒兩年就去世了,他娘雖然陪了他幾年,但是看著別人孩子都成雙成對的,自己的天娃還是光桿司令,終是熬不過這羞,也隨他爹去了。自此,天娃成了漫天飛,天不管,地不收,破罐子破摔,日子過不成樣子了。

現在二喜說出了叫自己和寡婦芙蓉成親的話,還是動了天娃的心事,他再看了看二喜,有點不相信:“你說的那能是真的?那芙蓉怎么回話的?我看你這是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吧!”

二喜看看天娃嘴上疑惑,心里當了真,就開始胡編亂造:“她一個寡婦還能說啥?都還不是看你的了?到時候你做了副隊長,你說她能不愿意了?”

聽了二喜的話,天娃反倒感覺有點不好意思了,他摳了摳自己的頭皮,“嘿嘿”干笑了幾聲:“行了,有這話你怎么不早說!”說完,朝著二喜揮揮手,意思是我心里有數了,就再回到了馬房里。

接下來似乎已經沒有了懸念,等滿貴把票都收起來,當眾統計以后,把結果公布了出來:“今天參加投票的一共是一百六十三家,支持責任制的有五十七家,其余的都還是反對的,那么,按照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我們隊從此以后就不考慮生產責任制的事了?!?

狗拽其實已經知道了結果,他看著滿貴說完了,然后他自己就站了起來,對著大伙說:“這說明我們隊的社員還是有頭腦的,沒有叫少數分子利誘了,這很好,趁著時間還早,大家都散了吧,給孩子也做上一次現成飯?!闭f著,笑呵呵地背了手就要離開馬房。

就在這個時候,大家都沒有想到的一個人站了起來,她就是麥紅,只見麥紅走到狗拽的面前,示意狗拽停了下來,就大聲問他:“為什么別的村都可以實現責任制,就我們隊不行?”

沒想到半路上殺出了個程咬金,在狗拽的印象里,這些年什么時候隊里的事有他富貴家發言的機會了?他看了看麥紅,也不膽怯,也不著急,似乎看透了她一個女人起不了什么大風狼:“這責任制也不是我說行就行的,得參考大家的意見,大家的意見你剛剛也聽見了嘛,怎么現在倒問我了?”

麥紅今天好像要破釜沉舟,見狗拽那洋洋得意的樣子越來勁,也不管人多人少了,眼睛瞪著狗拽,說:“什么大家的意見?我看就是有人一手遮天,背后搞陰謀!”

狗拽怎么也沒想到就在結束的時候,這個麥紅會給自己出難題,他也就生氣了,指著麥紅的鼻子說:“我告訴你,現在不是前幾年了,你亂扣帽子是要自己負責的!”說著,轉了個身,從麥紅身邊走到滿貴那里去了。

這個時候二喜看看麥紅和狗拽對著干,也站了起來,走到麥紅面前:“你這人不講理嘛,怎么跟個個潑婦一樣啊?隊里的事什么時候輪著你插嘴了?不要給你臉你不要臉啊,聽見了沒?這事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是大家投票投出來的,你要有意見你上告去,我倒要看看你有上天的本事了?!?

這個時候富貴也忙過來了,拉著麥紅的手要往家里去。麥紅看了看富貴那窩囊的樣子,一甩手,就搶到了二喜的面前:“你不要那么硬,我也不是唬大的,嚇大的,叫我說啊,有的人就是不想責任制,因為責任制了,想偷沒偷的了,想拿沒拿的了,也有的沒辦法養小老婆了,是不是???”說著,麥紅眼睛的余光看了芙蓉一下,那意思也就是給二喜提個醒,再不要逼自己說出難聽的話來。

你別說,聽了麥紅的話,二喜還真的不言語了,他退后了幾步,急匆匆走到了狗拽的面前,壓聲問:“你都看見了,這事咋辦?”

狗拽本來不知道二喜和芙蓉好著的事,所以聽了麥紅的話并不害怕,還想和麥紅理論,叫二喜把他拉住了。這時候滿貴看看沒辦法下臺,就走過去對麥紅說:“這樣吧,大家才投了票,你一個人也說不清楚,等著大家研究一下再說吧!可好?”

麥紅這時候也知道自己是沖動了,憑自己三言兩語改變事實也不現實,就隨富貴氣沖沖回去了。

后來,二喜想了一下午,心里有了主意,就把狗拽和滿貴叫到了自己的飼養室,說:“既然大局已經定了,我們大部分社員都不分,我看就不分了,但是麥紅她愿意責任制,那我們就給她責任制,河灘不是有幾畝地嗎?我們就給她,叫她種上莊稼,累她個半死不活地,也知道馬王爺有那三只眼?!?

狗拽有點迷惑了,問二喜:“這個能行通了?”

“有什么行不通的?就那地,她干上一年,打不下幾顆糧食,等著她再找你入社的時候,就有她難看的了。”

狗拽想了一下,也沒有再好的辦法了,就對滿貴說:“行,你告訴她,明天我就去河灘給她量地,等著隊里麥子收了,秋季她想種啥都由她了?!焙笥謱M貴耳語了幾句,看著滿貴去了。

不一會,滿貴就回來了,對狗拽說:“麥紅說她愿意單干?!庇谑侨齻€人才安心回去睡覺。

送走了滿貴,富貴心急火燎地把麥紅拉到了里屋:“你今天是咋了?就說那是大家的事,大家都不愿意分那就不分了啊,你倒逞什么能?現在好了,他們把河灘地給我們,我們會有好收場了?”

麥紅看了看富貴,知道自己的男人一貫是膽小怕事,也不和他計較,只是對他解釋:“這事我想好了,這樣混打混鬧的日子早該結束了,我就是要和他們比試比試,看看明年誰家收場好?!?

看看說不過自己的媳婦,富貴就不再說話了,但是卻一直唉聲嘆氣地,心里很是著慌,到晚上的時候,他偷偷地到供銷社買了幾樣東西,找到了狗拽的家,一來是還想回到隊里,和大家一起參加生產勞動;二來,也算是對狗拽賠個不是,免得日后他再給自己穿小鞋。誰知道狗拽看看大局已定,這時候他倒像是小孩子的雞雞,硬起來了,他看也不看富貴就把他推出了自己家的門,并對富貴說:“你娶下日能媳婦了,以后也不要找我了,就在你家吃香的和辣的吧!”

第二天,狗拽就打發滿貴叫上了富貴和麥紅,幾個人一起去了河灘地。

起先的時候,狗拽說,隊里土地按照人口平均下來,大約是每個人一畝三分左右,那么麥紅一家四口人,就是五畝多點,后來狗拽想起來自己昨天晚上對富貴的態度有點過了,大家都是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就想送個人情,于是,他用手指了指腳下那一片地,再對麥紅說:“我就再多分你八分,你要把這六畝地干好了,也不枉你和富貴的辛苦了?!?

麥紅看了看富貴,富貴是愁容滿面的樣子,再看了看身邊的二喜和狗拽,那神情多少是得意夾雜了幸災樂禍,這叫她感覺很不是滋味,于是,她賭氣地對狗拽說:“我不是那吃著十八碗的主,也不要那么多,你就給我丈量五畝二分就行了,也算是我看住了門戶?!?

狗拽看看麥紅不領情,很尷尬地笑了笑,說:“昨天我們多說了幾句不相干的話,你可不要上心,那也是隊里的事,我們街里街坊的,萬不能因為那幾句話生分了?!?

麥紅也不是胡攪蠻纏的人,看著狗拽有點下不了臺,就換了臉色,笑瞇瞇地對狗拽說:“你放心,我麥紅不是那小雞肚腸的人,再說了,這單干是我自己要干的,現在順了我的心了,你說我怎么會見外呢?”

狗拽嘴里說著:“這就好,這就好!”就對滿貴使了個顏色,于是,滿貴和二喜就開始拉尺子,完了,在地的兩頭埋了四塊石頭算是界石,后來麥紅說害怕石頭挪窩了,以后和隊里糾纏不清,又叫富貴從家里拿來了火棍和石灰,在埋石頭的地方下了灰,這樣才放心了,各自回家。

后來,等著隊里收割了麥子,麥紅和富貴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了自己的地里,把那六畝地分做了三塊,一塊種棉花,一塊種玉米,還有一塊,麥紅說想種高粱,可以填補孩子們冬季的口糧,可是富貴和她爭吵了半天,說是種上大豆要好點,最起碼秋收后不怕售賣,可以賣給村里的豆腐坊,這樣的話,有錢了也就不怕沒吃的了。后來麥紅想了想富貴的話有道理,就那么種上了大豆。

合該麥紅好運氣。當隊里其他的社員都在地里磨洋工的時候,麥紅和富貴已經把家里那六畝地都種完了,本來兩個人還在熬煎著,不知道什么時候隊里的水井才能輪著自己家澆地,誰知道第二天晚上,老天爺就淅淅瀝瀝地下了一場透雨。

不知道是麥紅懷的孩子漸漸大了,還是這幾天種秋確實太累了,看看老天爺下了雨,不用擔心出苗了,她感覺自己心里的壓力馬上就釋放了,這時候,她才知道什么地方是自己的腰,什么地方是自己的胯了,晚上睡下后,叫喚著這里也疼,那里也難受,折騰得富貴給她好好地揉了幾次。

主站蜘蛛池模板: 盘锦市| 灵台县| 宁海县| 乃东县| 广元市| 南岸区| 开平市| 周宁县| 东城区| 波密县| 绩溪县| 澎湖县| 海丰县| 德化县| 田阳县| 锡林郭勒盟| 尚志市| 鄂伦春自治旗| 濮阳市| 南和县| 永福县| 呼伦贝尔市| 镇江市| 桐乡市| 达日县| 成安县| 铁力市| 内乡县| 卫辉市| 柳州市| 汉川市| 吉林省| 七台河市| 南昌县| 天等县| 合阳县| 平山县| 林西县| 邻水| 黎平县| 怀集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