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寫于八九年級之間的暑假。設定啥的全都忘了，都是一節一節跳著的片段）

“但是，桔依，從始至終你一直都在以自己的認知做事。你看，”巫師遙遠地指向城樓下燈火輝煌的夜景，遙遠地指向遙遠的沃沃提那舊都，“雖然這里是個虛假的世界，但這里的人或許比外界生活地更加幸福?；蛟S他們在那里是下一秒即將離世的病人，但在這里，他們也許就是茲民，享有永久的生命。這樣，難道不好嗎？”

他回過頭來，直視她的雙眼?！霸谶@里，你是一個至關重要的角色，你所擁有的全部品格，到底是那個世界的你，還是這個世界真正桔依的殘影？也許在那個世界你只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你也許正是現在你最討厭的那種人。你難道不想，在這里，更久的呆下去？無論你拖多久，也不過是一秒而已?！?

她靜靜地看著海天交接處的流火，淡淡地嘆了口氣，目光柔和中帶著些許堅毅。

“這里的景色，怕是此生最后一次遇見了吧？你說的對，明明在這個世界里可以永生，為什么偏要回去送死？明明在這個世界里我可以成為舉世矚目的王，為什么偏要回去做那個舉足輕重的小人物？可是巫師大人，我這輩子最厭惡的，就是逃避啊。沉溺于幻象，最后也不過一枕黃粱。”

她淺淺一笑。

“就算真正的我是我厭惡的人，我也不會在這里拖延時間，虛偽地獲得本不屬于我的榮耀。我會盡可能地改變那個自己，以我認為對的方式。這樣，就不叫逃避了吧?！?

“但是你要知道，現在的你并不是你，但是這也是你的人生。”

“我會好好珍惜桔依這個身份的。一秒的人生么…”

巫師目送她緩緩離開城樓，在城墻上懸腿而坐?！耙苍S比起醫生，我更適合教師這個職業？”

晚風從海天交接的地方吹來，他的目光突兀的落寞而深邃。“回到那個世界，陛下她……”

——————

“有突破點的，是一把鑰匙，準確的說，是一個人?！?

格瓦維安很驚訝的瞪大了雙眼。“那是……桔依嗎？”

“應該說是桔依的孩子。她不是茲民，所以可以和任何人婚配。那個男人如果有沃沃提那的血脈，孩子作為鑰匙突破的威力也就越大。格瓦維安，”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他幾眼，“你的可能性，很大啊?！?

打發走了還沒回過神來的維安，桔依從帳后冒了出來。

“巫師大人，您決定的人，就是他嗎？”

“擁有沃沃提那血脈但并非茲民的人還有很多，但是公然招親的話勢必會暴露你的身份。無論從哪一點上看，他都是最好的人選。”

“當初您沒有阻攔我去救他，想必那時候，您就已經打算好了吧?！?

巫師只能無奈地笑笑。

“本來，我不想與任何人有任何聯系的?！?

桔依連告辭都沒說便徑直離開了。為了鑰匙，即使她對維安一點感覺也沒有，她也，不得不這樣做。

新婚之夜。

維安還在外面陪酒，桔依獨守洞房，脫掉了火紅色的嫁衣，換上了平日里一貫的黑色。她有點茫然。

對于感情這件事她向來只有一點模糊的概念，那就是她的陵哥哥。她的父王母后還有其他兄弟姐妹對她都很好，可是她唯獨念著她的陵哥哥。

而現在，一個叫格瓦維安的人突然要闖進來了。

她在熱修潛伏三年，忠于沃沃提那的沃沃提那人格瓦維安成為了她的情報員，對自己忠心耿耿。一直以來她都把他當下屬對待。

可是僅僅只是下屬嗎？

她不由想到了那天，他擅闖沃沃提那，就在差點死了的時候，她只身闖進黑煙，救了他一命。當時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叛變，可是還是義無反顧地隨她離去。

就這么信任自己啊，甚至甘愿被我利用?？墒悄翘焖∠笞钌畹膮s不是救下他時的種種，也不是哥哥姐姐發現人沒了時的驚詫，而是黑煙散盡時，陵遙望遠方，緩緩吐出的幾個字。沒有人聽見，但是她讀出了他的唇語：

“是你嗎…”

酒宴。

格瓦維安喝的很少很少，說笑時也是心不在焉。他的腦海里一遍又一遍模擬著一會見到桔依的景象，可是還是一團亂麻。桔依不喜歡自己，這個他知道。

可是他喜歡桔依。

從他跟隨桔依開始，他就對她產生了朦朧的感情。

從仰慕到愛慕，三年之后，終于如愿以償。

可是這樣對她不公平。他看得出來，桔依對陵有一種超過兄妹的感情。雖然陵對他的那位亡妻還有念想，可是他對這個最小的妹妹的照顧，似乎也過于寵愛。

就算他們是兄妹，就算哥哥是茲民，可是只要可以的話，桔依也會這樣等他一輩子吧。

他把玩著手中的酒杯，呆呆的，很久也不知道別人在談論些什么。

過了子夜，終于散去。格瓦維安跑到書房里換了一身最普通不過的衣服，然后略帶緊張而疲憊地，推開了房門。

屋子里很靜，隱隱有均勻的呼吸聲。她靠在一把椅子上在等他，可是不小心睡著了。

安靜的就像個瓷娃娃。

維安有點欣慰的笑了笑，也不打擾她，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著發呆，直到天亮。

——————

（中間發生了一堆事，沒寫，總之就是桔依受傷了，維安救了她）

夜。

他們躺在床上，相背而眠。他們已經這樣休息很久了。

突然，一片靜謐中，維安盡量放低聲音問道：“那天，打傷你的，不是大公主吧？”

他本來不想說，也不希望她回答的，所以他問的很輕很輕。他怕她傷心?？墒敲鎸薮蟮囊苫?，他還是禁不住在心里默念時便已脫口而出。

少許的寂靜，她突然轉了過來。

“是陵哥哥?！?

維安慢慢歪過了頭，桔依的雙眼已經紅腫了。顯然，她在背對著他的時候，已經哭了很久很久。他頓時有些慌了。曾經在咖啡店拯救過不少失戀少女的他，在自己真正喜歡的人面前，還是一片空白。

然而還沒等他想好怎么安慰，桔依已經靠了過來，將整個身子蜷縮著埋進了他的懷里。她輕輕地抽噎著，維安能感覺到她的顫抖。

“維安，謝謝你?！?

他心底一震。

她還是喜歡著陵吧，只是把自己當成一個替代品來找安慰而已。我去救你是我心甘情愿，你不必感謝。（啊啊啊太痛了）

所以他輕輕抱住了還在輕輕顫抖的桔依，輕輕拂去了她的淚水。

既然我是一個替代品，那就替陵好好照顧她一輩子。（啊啊啊在寫些什么東西）

但是，這個女孩，是永遠屬于陵的。

漸漸的，桔依也安靜了下來。他以為她睡著了，便慢慢地把她塞進了她的被子里，慢慢轉過身去，害怕再吵醒她。

到目前為止，一切還很好。

只是下一秒，桔依突然拉回了還沒轉過去的維安，緊接著，她就輕輕吻了他一下。

“我喜歡你啊，維安?！?

他的表情，可以想象的難以置信。

“哥哥和戀人，我是分得清的。”

秋風颯颯，滿月如霜。

次日。

“桔依……”

巫師又玩脫了。他圍著她轉了好幾圈，最后才一臉戲謔地問道:“怎么回事？”

“哦，我心甘情愿的?！?

回答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這樣你就是重點看護對象了。我會請陛下派宮中最有資格的宮女來照顧你，然后……”

“不用那么麻煩，他只要能活到成為鑰匙的那一天就可以了吧，何必如此大動干戈？我會保證他不死的?！?

她再次一聲不響地走了。

“還是那么打算的啊…”

——————

沃沃提那那邊，他們都以為格瓦維安死了。巫師封鎖了消息，以免生亂。而桔依除了每日找巫師簽到之外，其余時間都是在宮里和那些公主們玩樂。

雖說有了“鑰匙”，可是明面上看，她和維安的關系似乎還沒有對食的宮女太監明顯。維安在操練軍隊的時候，嫂子從來沒有出現過。和公主們在一起的時候，她也很少提到他。

維安已經猜到了。

那天晚上，或許桔依僅僅只是下定決心要得到鑰匙而已。那套“哥哥與戀人”的說辭，或許也只是為了安慰自己。僅此而已。

那天晚上是他們離得最近的一次。之后，她仍舊背對著他而睡，仍舊沒有睡前的細語呢喃。

或許就是這樣，一切的一切，只不過是為了那把鑰匙。

直到那一天。

——————

“鑰匙”順利出生，是個很安靜的男孩子。

然而他的母親只是看了幾眼便把他交給了乳母，并且說，只要孩子不被餓死就行了，不用多加照料，反正，他也快死了。

似乎沒有人理解她的做法。

維安想了很久也沒有想明白她的做法，等他想明白了，她卻已經站在了遙遠的戰場上。

“巫師前輩說過，回到現實世界后，被卷進來的所有人都會有這個世界的記憶。而之所以想不起來，不是女王的陰謀，只是我們每個人都在逃避，本能地逃避這段記憶。也就是說，每個人都有回憶起來的可能。”

“所以你故意遠離我，就是為了讓我在那邊盡可能的忘記，防止我想起來會不顧一切地找你。”維安笑了笑，淚水卻已經緩緩流下。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

“是的。我也比任何人都珍視這個孩子，可是我不能對他產生感情，我害怕……我怕到時候我會下不去手。你一定覺得很好笑吧，不過是虛擬世界的產物，我們所有人都是虛幻的，卻還會產生感情，真是可笑?！?

“不，”格瓦正視著她的雙眼，“不管是在哪個世界，你都是我，唯一的妻子?！?

她輕輕低下了頭。

“真……好啊。”

她輕輕撫著他的臉龐，不讓他的淚水滑落在手掌?！罢堊屛夜律硪蝗巳饒?，這樣就不會有人為我而哭，為我而悲傷?！?

落日的余暉灑在她的戰袍上，她已經遠的看不大清影子。

突然，身后傳來了一聲平靜而并不迫切的詢問，只是她能聽出來他隱藏的很深的顫音。

“桔依，如果不是為了鑰匙，你……可能會和我在一起嗎？”

這個問題很愚蠢。如果不是為了鑰匙，他們也不會被指定婚配，或許他就一直是她的下屬，那天去救她的，也許就是別的將士。

就算會，以她的性子，也不會表露出來。

他在等她的答復。

她遙遙地停住了，很久很久沒有回答。

就在他以為永遠不會有答案的時候，她突然轉過了身，飛快地撲過來吻住了他。

“如果回到那里我們有了記憶，到時候，我一定會告訴你答案。一定會的?！?

她不再猶豫，翻身上馬。

已經看不到了影子。

“桔依…”

——————

“你后悔了嗎？”巫師的目光遙遙投來，復雜而深邃。

“我說過的，這輩子，我只做我認為對的事。即使是在這個世界，即使現實只過去了一秒，這也是，我的人生。”

他從未見過她這樣的笑容，秋陽之下，就像遙遠的蒼穹下，悄然綻放的蒲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