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跟隨葛孚雷來到一處房舍前面，這里的視野格外開闊，往下能看到湖岸和村莊，往上是一片廣闊的森林。

格瑞斯女士的房子建在一塊空地上，用料都是磚石，非常講究奢華和耐用。

房子的前方與一個院落，騎士們在院子里就地歇腳。瑞克和克拉拉在門口站定，葛孚雷去敲門，很快一個仆人模樣的人出現門前。

“下午好，葛孚雷大人。您有什么事嗎？”仆人說道。

“格瑞斯女士醒了嗎？葛孚雷輕聲問，滿臉堆著笑。

“夫人還沒起床，爵士大人。要不您再等等。”

葛孚雷退了回來，指揮騎士們不要發出聲音。

他看向瑞克和克拉拉，他們兩位都是客人，于是他邀請他們去屋內去坐，那邊有仆人準備好的茶炊。

男仆很快又端來了面包和果醬，還有一盤甜點，為遠道而來的客人補充體力。

“我要用野狐貍的皮，為格瑞斯女夫人做一條毛絨絨披肩……”葛孚雷滔滔不絕地說，他喝了口茶，接著問道：“你們二位何為而來？”

瑞克原本是要找女巫質問瘟疫的事，如今想了想，改口說：“拜訪卡特琳娜·格瑞斯女士，我們一直想來。”

“你們很快就能見到。”葛孚雷吹了吹熱茶，“沒有任何詞語可形容夫人的美貌，如果有，那一定是‘星星’……”

瑞克啞然，他聽不下去了。好在葛孚雷才情不夠，是個粗漢子，他念了不了幾句詩就不再往下說了。

“她一定是一位既美貌又可愛的女士。”克拉拉聽得倒挺認真，她笑呵呵地贊譽道，“真想早點見到她。”

她沒等太久，男仆第三次從內宅出來，帶了女主人的口信。

“夫人身體抱恙，恐不能見客。各位請回吧。”男仆簡單地說完。

“這是何故？”男爵蹭地站起來，他放下茶杯，“夫人生病了？得的什么病？需要醫生嗎？”

男爵握住了男仆的手，這副著急的樣子把瑞克逗笑了。他快速吸了幾口氣，把笑意強壓下去。

在他的印象里，男爵是極其兇狠之人，現在這副樣子，簡直像換了一個人。惹得他也想見見這位夫人的美貌。他把心思藏了起來。

眼下還沒見到女主人，他們就不得不回去了。這一次的拜訪只能宣告無功而返。

格瑞斯夫人是裝病還是真病了，瑞克不得而知，至少這一次交鋒是個平局，或許格瑞斯夫人更一籌也說不定。

他在躲著我們嗎？瑞克心里想。

他們起身告辭。克拉拉顯得很沉悶，她非常想見見格瑞斯女士。敵人在暗她在明，這種感覺最不好受。

如果就這么回去了，他們不禁暴露了自己的行蹤和目的，這樣一來，女巫恐怕一直派烏鴉來監視他們。

克拉拉隱隱感覺，格瑞斯夫人恐怕不止與瘟疫有關，她的目的應該是雪山里的寶藏。

葛孚雷走到一半又折返回去，掏出一支雪蓮花遞給男仆，委托他轉交格瑞斯夫人。

瑞克和克拉拉沒有等他，只回頭望了一眼，雙雙下山去了。他們的腳步很輕快，不一會兒就到了湖邊。

“瑞克，你還記得那位主教嗎？”克拉拉突然問道。

圣堂的主教？瑞克回憶。他當然記得，那次的經歷比得上任何一次噩夢，比在夢境與黑騎士交手還令人心驚膽戰。

“記得。怎么了？”瑞克問。

“既然見不到女巫，咱們從那邊開始調查。”克拉拉說。

又要調查？瑞克心想，皺起眉頭，他還有正事要辦呢！“接觸圣堂恐怕會觸怒村民，最好不要去！”

“你還記得中午的鐘聲嗎？今天是禱告日，村民都在山洞里。主教應該也在，我們可以過去偷聽一下。”

“能偷聽到什么呢？你該不會懷疑主教——”

“一切皆有可能，只要有線索就應該查下去。”

克拉拉直覺告訴她，那位主教或許就是她要找的人。瘟疫也許和女巫有關，主教密而不發又是什么原因呢？

“唔——”瑞克猶豫。

“你去不去？”克拉拉催促道，“我可幫了你一次，你也應當幫我一次。這樣咱倆才能扯平。”

他還能說什么呢，只好答應下來。

他們甚至不用喬裝打扮，就可以混進石窟洞穴，因為那邊是完全開放的。一條打了木樁的路繞過巖石，通向半山坡的洞窟。路上鋪著木頭，防止腳下打滑。

瑞克和克拉拉爬了上去，身前有幾個遲到的村民，嘴里不斷碎碎念，一邊走一邊用手觸碰額頭。

進入洞窟，里面人就多了。這地方就像一個聚會場所，門口的地方比較熱鬧，大家窸窸窣窣輕聲交流。再往里面走，聲音就消失了，這里都是虔誠的信徒，對圣堂和寒冬女王忠心不二。

克拉拉走在前面，瑞克一直被人群擠到，很快就落后面。他想快點擠過去，結果手臂被人拉住了。

他忙回頭看——是杰克。他披著斗篷，蓋住頭發和臉，對瑞克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你怎么進來了？”杰克將他拉到一邊，壓低了聲音說。按理說，他也進不來，所以瑞克也有點奇怪。

“你為什么也在這里，我記得你說過——”他不說話了，因為人群集體念著主教的尊號，目光望著前方。

“塞拉不見了。”他們在角落里蹲下來，藏在火盆的陰影下。

瑞克聽到“塞拉不見了”，立刻不淡定了。“怎么回事？你細說。”

“我今天和塞拉約好一起滑雪，可塞拉沒有出現。”杰克低聲說。

瑞克聽完反倒松了一口氣，只是爽約沒來……可能有事耽擱了。這也能大驚小怪，他心里想道。

“所以，你偷偷潛進來找塞拉？”瑞克問他。

杰克點點頭。

“這里的集會平時不常開，我懷疑圣堂有重要的事宣布。”他悄聲說。

“嗯，會有什么事呢？”

“或許跟塞拉有關，她是布蕾妮的繼任者——下一任女祭司。”

瑞克又認真起來，“成為女祭司會怎么樣？”他想到“王子的獻祭”儀式，心里不由得噗噗亂跳。

“大雪封路后，村民認為是寒冬女王降下懲罰，所以塞拉的繼承儀式會提前開始。如果她正式成為祭司，我們倆再也見不到面了。塞拉會一直待在圣堂，直到為寒冬之神誕下子嗣。”

“你的意思是指為‘主教’生下子嗣吧？”瑞克頃刻大怒，這種落后的思想居然還在毒害世人！

他望著杰克，只見他無力地點點頭。

蒼啷——

瑞克心中的寶劍已經出鞘，他已經把主教列為邪教分子。起初克拉拉想要調查主教，他還有些不要情愿參合進來，如今一頭牛也拉不走他了。

“怎么救人？”瑞克直截了當地問，一點也不藏著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