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克把拜訪女巫的事給忘了，看見克拉拉后，他立刻又想了起來。

克拉拉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不是下午的拜訪，而是問他做了什么夢。其實瑞克也想告訴她，自己一個人實在解不開夢境中的謎團。

于是他便一股腦兒全說了，克拉拉聽了連連點頭。

“夢中的騎士差點殺死你？”她聽完瑞克的故事，才不緊不慢地說道。“你是指在夢中死去，還是現實和夢中都會死，或者是腦死亡……植物人……”

瑞克哪里知道呢！他不過是聽梅琳娜說，在巫師的夢境中死去，會永遠留在那里，成為一具幽魂。

或許會腦死亡，成了植物人；也可能醒不了，直接死了。不管是哪種情況，瑞克都承受不起。

“大概再也無法醒過來，差不多等于靈魂‘死了’。”瑞克告訴她。

克拉拉炸了眨眼。“‘靈魂’死了？”她沒忍住笑意，差點兒當場“哈哈”大笑。瑞克的比喻太不恰當了，她實在無法理解“靈魂”死了是什么意思。

“你會沒事的，最多被嚇得在枕頭上翻來覆去，咬得嘴唇發白。”克拉拉說，“但如果你放棄這種怪夢，不就什么都不用擔心了？怪物又不會追到現實中來。”

“可我們要線索……”瑞克幾乎沖口而出。

“好吧，瑞克。你有你的調查方式，我有的我的——”

“你有線索了？”

“正要告訴你，我們可能不是森林里的第一批客人。”

她沒把話說明白，就催促他快起來。

五分鐘后，瑞克洗完了臉，冷水接觸熱燙的臉頰，瞬間讓他清醒不少。這兩天，他確認有些分不清夢與現實了。

要怪只能怪那個夢太真實，他心里想。

瑞克離開皮匠的的房子時，分別帶了短劍和魔法粉塵。

他們離開村子，走到湖邊，沿著一條小路往森林走。

瑞克發現，雪地上有不少人的腳印，這些腳印在森林邊緣處最為明顯，能清晰地看到有一撥人從這邊進入了森林。

“你說的沒錯，我們不是第一個拜訪森林的人。”瑞克望著雪地說，“這里有人來過，而且人數還不少。

這時候，他們站在森林邊緣，腳下的路拐向湖的另一邊。

“我要從這邊進去嗎？”

“不，走另一邊，鬼知道前面有什么人，最好避開他們。”

森林里時不時有積雪落下，“嗒嗒嗒”地砸在松軟的地上。他們繞過那片腳印，找到塞拉帶他來過的地方，那只死鹿已經殘缺不全。

“有東西吃了它。”瑞克說道。

“沒準吃了它的野獸也被感染了。”克拉拉蹲下檢查，“我們要小心才行，那只野獸沒吃完就跑了，或許已經異變。”

“你確定嗎？”瑞克不再掩藏想掉頭回去的心思，他想去找塞拉和杰克，“說不定村民在森林里狩獵它……子彈可不長眼睛，我們最好改天再來。”

“我只要小心點就行了。”她取下步槍，檢查了一下子彈。

克拉拉已經知曉部分情況，見過病變的死鹿后就更確認了。

她問過村民，葛孚雷的騎士今天進了森林。有位女士感慨地付了酬金，邀請騎士們過去。森林里的女人已經感知到危險，在為自己招兵買馬。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瑞克，后者越聽越吃驚。

“我們還要去嗎？”他問道。

“我記得你說過，‘我們只要過去敲敲門’。”克拉拉說，眼里藏著笑。“放心吧，這次我們只收集情報，現在不是動手的時候。”

“看。”瑞克發現了烏鴉，在他們頭頂，停在樹枝上。“女巫的哨兵，它在監視我們。”

他想把它打下來，被她制止了。烏鴉撲騰翅膀飛了起來，越過樹梢不知飛到什么地方去了。

樹枝上，幾坨積雪滑落下來，砸在瑞克身邊。他抱頭躲避。烏鴉飛走后，森林恢復了寂靜。

“女巫在盯著我們呢！我敢說她一定在等著我們。”

瑞克覺得自己急需提升等級，前有黑騎士找他索命，后有女巫在森林積蓄力量。兩者都不好對付。

“我們走吧。”克拉拉說。“女巫歡迎客人的方式確實很特別，她甚至派出了寵物為我們帶路。”

瑞克想不出俏皮話，便沒有接過話茬。他不聲不響地跟上克拉拉的腳步，一起往森林深處走去。

他們果真遇到了葛孚雷。騎士們在森林里回頭，看見瑞克和克拉拉從灌木后面鉆出來，頭上粘了雪花。

失鄉騎士立刻講起風色笑話，想拿克拉拉和瑞克尋開心，隨后立刻被一桿一米長的槍指著。

瑞克來不及阻止她，兩邊劍拔弩張，氣氛陡然緊張。

“你要逮捕我嗎，克拉拉？”葛孚雷擠開幾個騎士，將他們扒到一邊，撩開長袍衣襟，露出貴族佩劍。

他現在不是海盜，而是一名受到封賞的男爵。有皇帝陛下賜予的佩劍，還有一枚刻著海妖的胸章。

任何警察都不能拿他怎么樣，更何況的他的檔案已經封存了。所以，他才敢出言挑釁約克女警。

“我不是為你來的！”克拉拉沒有放下槍，轉而盯著旁邊的騎士。

“他喝醉了。”男爵說，“羅米中午喝了很多酒，嘴巴不利索。克拉拉小姐一定誤會了，就是這樣。”

“你們在這里做什么？”瑞克大聲問道。他知道葛孚雷不想在這里動手，于是找機會岔開話題。

葛孚雷的臉色緩和了，他不再理會克拉拉，轉而露出靦腆的笑容。他那張連漲得紅撲撲的，說不出是在害羞，還是在生氣。

“我為女士清理這片區域的野獸……”他說道，“已經干掉了，一只野狐貍，居然敢嚇唬格瑞斯夫人——”

氣氛在葛孚雷的襯托下變得不那么緊張了。克拉拉收起步槍，眼神卻還沒放過羅米。騎士的同伴將他推到后面，擋住女人兇悍的目光。

過了一陣，葛孚雷已經把如何狩獵野狐貍的事講了一遍。

他提議瑞克和克拉拉加入他們，一起去見那位可愛的格瑞斯夫人。瑞克欣然接受，他看向克拉拉。她嘴上沒表示，腳下已經動了起來。

“那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瑞克想安撫一下她，被她一把推開。瑞克趕上去，兩人并肩走。

“你就是太……”他努力想找一個合適的詞，“太容易激動——我的意思，沒必要和騎士計較。”

他的勸慰收效甚微，因為克拉拉并未在生氣。她在警惕葛孚雷和他的騎士，看起來略顯嚴肅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