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莊北面有一片森林，大約三百畝的松樹擠在一個山坳里。

松樹在東面和南面也有分布，但是數量太少，談不上是一片森林，比如瑞克進村時遇到的那條路。

瑞克下意識以為是村口的那片樹林，立刻聯想到那只黑色的死烏鴉。

“阿麗莎·薩瑟蘭？”他嘟囔道，念的是格曼提到的名字，一位存在于傳說中的黑夜女巫。

“不是。”塞拉搖搖頭，否定了瑞克的猜想。“阿麗莎是黑夜女神——那個女人是她的信徒。”

瑞克沒想到，一個小小村子居然有這么多神明蟄伏著。

信仰月神的、自然之神、寒冬之神、黑夜女神……簡直比得上雙子城的復雜程度了。

“唔……你懷疑她動了手腳，帶來了瘟疫？”瑞克思索著說。

“目前還沒有證據。”塞拉說，“我直覺告訴我，森林里一定有問題。”

他們走進內堂大門，里面是一間長方形的房間，兩頭都有門，從左至右，依次有三副桌椅。

塞拉帶著瑞克往左邊走，盡頭有一個拐角，通向女祭司的房間。

“就在那兒！”塞拉指著一副垂掛在墻壁上的毯子。

掛毯通體呈紫色，上面有紅線繡的圖案，配上了藍線繡的文字，還有一些金線繡的符文鑲邊。

瑞克睜大了眼睛，開啟“閱讀”上下打量。獵人文扭扭曲曲像動物肢體語言，通篇讀下來都是頌歌。

一首不起眼的收獲季節的歌謠，瑞克看完頗有些失望。

“等等……”他想到了什么，立刻抬頭仔細端詳。“這些符文顏色各不同，意味著文字需要重新排列！”

但他沒有時間參詳，于是拿出紙筆把文字抄了下來。

就在這時候，門外一個男人的身影躡手躡腳走來。

男人看見塞拉帶著陌生人進了臥房，心里頓生一股醋意。于是悄悄尾隨，想要把他們堵在屋內。

瑞克抄下頌歌，正要把紙條塞進內側口袋，這副樣子看起來頗像解腰帶的動作，正好又被男人看見。

“你們要干什么？”闖進來的男人大喊，驚得瑞克身體一震。

他手哆哆嗦嗦地把手抽了出來，回頭瞧著門口站立的人，猜想可能是巡邏的教徒，下意識就想要跑。

這副“做賊心虛”的樣子，深受圣堂嚴肅的氣氛影響。他沒空去想犯了啥錯，腳下一抹油就溜了。

塞拉不明情況，也跟著瑞克緊跑，一口氣追到后院才停下來。

“我們干嘛要跑？”她喘了口氣說。

“被發現了！”瑞克慌亂地解釋，心里感覺自己有些失態。

他定了定神，確認沒人追來，才稍稍放心些。人的秘密一旦裝多了，干啥事都會有些心虛。

“這里有路出去嗎？”瑞克問道。

“要么原路返回，要么穿過那個院子，從后山下去。”塞拉指著左邊，那里有幾間從茅草氈房。

“往前走吧。”瑞克說。他要的東西已經到手了，多走點路也無妨。

后院是存放病人的地方，一條道路從圣堂后面伸出，另一條道路在西邊的走廊階梯下面。

瑞克經過黑色的土地時，才發現這里的積雪被鏟干凈了。泥土里種植著草藥，也不知用來什么方法，在這種極端天氣下也能生長草藥。

他們從木盆邊上通過。路上沒有積雪，腳步好久沒這么輕快過。

瑞克的目光在院子里來回移動，瞧著這里的新鮮。

“哇哦！”他突然被氈房門口呆立的一個人嚇到。

那人渾身蒼白，臉上毫無血色。若不是他還站著，瑞克定以為是個死人。比死人還可怕，他心想。

“他叫杰諾。”塞拉說道，“這個樣子已經有半個月了。”

杰諾的樣子讓人無法長時間直視，瑞克不敢看。他扭過臉，看向別的地方，發現了一間花布氈房。

“你好，杰諾，今天感覺怎么樣，有恢復嗎？”塞拉撫摸杰諾的手臂，瑞克下意識捏了捏手。

那手臂一定像冰塊一樣梆硬，比冰塊更冷。

杰諾毫無反應，依然呆呆地站著。也難怪，他的臉已經完全凍起來了，想要擠出點反應也辦不到。

“我快些走吧。這里好像不讓外人進來。”瑞克提醒道。

他話音未落，幾個人從氈房走了出來，掀開簾子的聲音傳入耳中，定神去看，是布蕾妮和一名男子。

塞拉也聽到了，她拉著瑞克躲到氈房后面，擠進白布和木垛中間，兩人緊緊貼在一起。

瑞克屏住呼吸，耳邊是腳步聲，越靠越近，就在跟前停住了。

“主教大人，情況越來越嚴重了。要不要……”

布蕾妮話未說完，男子用手勢打斷了她。他們往圣堂走去，腳步聲漸行漸遠，直至消失不見。

瑞克推了推塞拉，提示她可以出去了。他們挪了出去，站在原來的地方，看圣堂方向，主教一定去了那里。

他回過頭，瞧見杰諾的還站在那里，兩只眼睛轉向了一邊，一動不動，好像在看著什么。

瑞克順著視線瞧去，看見另一個病人正站在他們身后。

“塞拉。”瑞克提醒道，拽了拽塞拉的胳膊。

她回頭去看，認出了那人是米克，病變已經有一個月了。米克這副樣子完全變了，變成了活死人。

塞拉剛想過去扶米克進屋，卻被瑞克一把拉住。

“別去。我有預感……”他不知道預感是什么，只是不想過去，他的腳想跑，身體還在僵持。

快跑，他告訴自己，快離開，快離開這里！

“為什么？”塞拉想掙脫瑞克的手，使勁拉扯著。

米克此時抬起雙臂，面無表情的臉突然猙獰起來。

瑞克和塞拉紛紛驚呼一聲，立刻又用手捂住嘴。米克開始活動雙腿，一步一步，越走越快。

瑞克拉著塞拉，奪路就逃，目光掃了一遍，看見走廊樓梯。

他們狂奔下去。幸好米克雙腿未完全活動開，他們逃過一劫。

逃的夠遠后，瑞克責怪道：“這是什么情況！”

他希望塞拉能解釋，這地方為什么會有僵尸，為什么傳說里才有的活死人，會出現在村莊里。

細思極恐的是，這種狀態的僵尸，恐怕已經完全蘇醒。

“主教大人答應過治好他們，”塞拉掩面抽泣。“布蕾妮也保證過他們會沒事，可是最后……”

瑞克感覺自己剛才的話有些重了，于是拍拍她的肩膀。

“這不怪你。”他安慰道。“這件事最好不要聲張，也許瞞下去才是對的。”

他們現在需要調查病源，找到污染的源頭才能解決問題。

或許塞拉說的沒錯，這一切和森林的女巫有關，也許應該去森林調查一番。

瑞克需要把這里情況告訴克拉拉，再商討一下接下來怎么辦。尋找“王”的同時，也要調查一下女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