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到達坡頂，夏爾站在路邊朝他們招手。

瑞克看見了湖邊的村子，木質結構的房子像大帳篷，外墻綁了許多干草，圓形的屋頂上有煙囪。

生活在冰天雪地的人早適應了這里的嚴寒，他們所有的資源幾乎都拿來御寒和填飽肚子，因此房子修得不漂亮，風格很原始，像舊部落的氈房。

夏爾和霍恩在前面走，瑞克和克拉拉緊隨其后。

他們在十字口聚合，商議了一番。克拉拉要去“例行探訪”，她丟不下查案的事。于是夏爾、霍恩還有瑞克一起去湖邊找醫生，克拉拉去坡頂找族長。

三位騎士的腳步聲引起村民的注意，他們抬頭張望，沒人認得騎士們。自從商道打通后，時常有人來這里借宿，大多數都是尋寶者，因此村民看見瑞克等三人，并未表現出驚訝。

他們走到一棟白色的氈房前。“理發，縫補，草藥。”夏爾讀出木牌上的文字，“可能是個薩滿。”

薩滿已經改行了，只有在節日的時候才會跳段大神，平時主要負責給村民修剪頭發和治病。

他們走進屋內，按照薩滿的要求，脫下上衣。瑞克原以為他要念咒或者占卜，結果薩滿拿出了聽診器。

這是個“留過學”的薩滿，曾經在雙子城學過醫。老薩滿死后，他回到福羅切爾，給村民當起醫生。

“我叫馬格。”薩滿檢查完畢，對他們說，“不要‘薩滿’，‘薩滿’的叫，你們可以叫我馬格醫生。”

馬格醫生很快給瑞克包扎好，讓他去外面等。霍恩的檢查花費了不少時間，因此瑞克坐在一棵樹底下賣呆。

“你是巫師。”一個聲音從頭頂傳來，在樹上面。瑞克抬頭去看，那人又跳了下來，輕盈地落在地上。

眼前的人是個年輕男子，穿著獸皮襖子，做獵人打扮。他自我介紹，道出了自己的名字——杰克·道爾。

瑞克想到了那位獵人。

“有何貴干？”他問道。

“我知道你們來這里干什么。”杰克自鳴得意地說。

差不多有50名騎士進入峽谷，村民知道也不稀奇。瑞克猜測這位一定是來賣消息的，以此賺點賞錢。

“你又知道了。”他說道。

“我知道事多著呢！”年輕的獵人說，“我還知道你們在找‘王’的墓穴。”

“‘王’的墓穴？”瑞克立刻來勁了。轉念一想，可能是個騙局。他又有幾分泄氣，沒了興趣。

“我只聽過雪魔的巢穴，沒聽過‘王’的墓穴。”他接著說，“你聽誰說的，村里的傳聞？”

“我聽我爸說的，我爸聽我爺說的，一代一代傳下來。”杰克說，“你們巫師都在找這個，不是嗎？”

“我是騎士。”瑞克糾正。他現在的身份是瑞恩·波隆，一名騎士，為了艾德·索蘭克伯爵效力。

“你逃不過獵人的眼睛。”杰克搖搖手指，“我的眼睛經過特殊訓練，能辨認得出誰是巫師，誰是騎士。”

這倒挺神奇！瑞克暗想。獵巫人有辦法在人堆里鎖定巫師，難道眼前的小伙子是獵巫人？可看著不像。

“這樣吧。”瑞克說道，“你帶我去找‘王’的墓穴，事成之后，我有重金酬謝，怎么樣？”

“可以，但是我需要知道你是黑巫師，還是白巫師。”杰克說。

黑巫師和白巫師原本是“黑白巫會”內部的叫法。巫會內部分兩派，他們各自用一張占卜牌代表自己的身份。黑巫師用黑夜女王阿麗莎·薩瑟蘭，白巫師用晨曦女神梅麗爾·阿佳妮。

其中白巫師又稱“教會巫師”，他們已經上了岸，成了政治家，現在多數為皇室貴族服務。

瑞克高攀不起白巫師，但也算不上黑巫師。

“我哪個都不是。”瑞克說，“在下既沒有拜在白巫門下，也沒拜在黑巫門下，所以哪個也算不上。”

“那么你是灰巫師。”杰克說，“這可不好辦……只能這樣了，我需要傾聽獵人之神的聲音。”

他口中的獵人之神是“月亮”，由于殘月看起來像手持的弓箭，所以被獵人當做自己的神。

獵人們大多崇拜自然，極少數才會信奉獵人之神。他們受到“月神”——屬于外神——的祝賜福，能開啟超凡之路，成立了“月神教派”。

與黑白巫會一樣，信奉自然之神的獵人和信奉月神的獵人已經分道揚鑣，各自崇拜自己的神。

另辟蹊徑的獵人獲得了月神賜福，擁有了溝通“群星”的能力。

杰克駐足祈禱。

過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月神回應了沒有，他睜開眼睛。

“我聽見了月神的聲音，”他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我要帶你去見格曼，格曼會知道怎么做。”

“格曼……”是那個獵人，他在森林里見過。

“格曼既能和自然溝通，也能和群星溝通。‘大家’都喜歡他。他守衛這片森林，這也將是我的職責。”

“那好吧，去去也無妨。”

瑞克聽他說了一會兒，心里半信半疑。到了這份上，想想閑來無事，不如就去看看。他跟著杰克往樹林走，路過大路，迎面碰上一幫人。

為首的穿著皮襖，梳著兩條辮子，滿臉紅光。在他身后，失鄉騎士又困又乏，不停地打著哈欠。

來人正是葛孚雷，他帶著失鄉騎士也來到了這里。

“躲好。”瑞克提醒杰克，拉著他躲到樹后面。要躲的其實是他。他殺了失鄉騎士，自然不敢露面。

等人走后，他們才穿過大路，往樹林里的獵人小屋走去。那棟木屋在小溪旁邊，周圍是一塊空地。

獵人的生活比較乏味，通常只能一個人在林子里逛。有的獵人會養一只兇猛的野獸為伴，聊以慰藉孤寂的心。

格曼·道爾也養了寵物，不止一只，是十多只。瑞克一走進空地，犬吠聲不絕于耳。杰克上前安撫，但效果不佳。

犬吠聲引起了屋內人的注意，大門在一陣“吱嘎”聲中打開，老獵人跨過門檻，手中握著煙斗。

煙霧散去，他看清了瑞克的臉。

“你怎么把他帶來了！”格曼喊道，瞪了杰克一眼，又看看瑞克。

他不喜歡巫師，瑞克暗想。他開始懷疑自己該不該來，他本該留在村里養傷，若是現在惹上麻煩事，他甚至都不知道克拉拉來不來得及救他。

空地后面的狗叫聲令他心顫。不知道獵人喂狗吃什么。現在是中午，狗或許還沒進食，都餓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