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克抖了抖信，里頭沒有那份抄寫。

上次離開時，兩封巨龍文字抄寫全被拉克絲帶走了。因此瑞克需要去一趟劍斗閣，再抄一份。

這并不容易。

劍斗閣有騎士把守，這里的護衛(wèi)加了好幾個級別。看來里面東西很不一般，公爵夫人不想走漏任何風聲。

騎士根本不讓進去。于是，他去找德赫亞，說明了情況。

德赫亞一摸腦袋，想了一個別出心裁的招。

他讓瑞克假扮侍從，背著一堆雜物，跟在他后面去了劍斗閣地下三層。這樣順利到了圓桌大廳。

“在下面嗎？”

德赫亞有些期待，他聽說過巨像的故事，那可是家族的榮耀。這種秘密只有守護者才能知曉。

德赫亞從小跟隨父親做了一名騎士，他的理想是征戰(zhàn)沙場，因此沒有被家族選為守護者。

他的妹妹拉克絲成了唯一人選，繼承了“守住者”這個稱號。

“其實父親大人有自己的小心思，”通道里，他們聊著這件事，正說到拉克絲繼承守護者戒指。“他希望我能在戰(zhàn)場上協(xié)助他，因此騙拉克絲帶上了守住者戒指。”

德赫亞錘了一下墻壁，瑞克看得出來，他很懊惱。

“母親大人從小訓練她，讓她吃了不少苦。有時候我覺得，這份重擔應該由我承受，而不是拉克絲。”

“拉克絲小姐愿意為你分擔這份責任。”瑞克安慰說。

德赫亞不再說話。他們走進地下五層，走到巨像大廳。巨像經(jīng)受歲月洗禮，仍然堅不可摧。

“果然如傳說一樣。”德赫亞走到巨像前跪下，這是騎士的禮儀，瑞克無法體會，也不會嘲笑。

他默默去抄下全部巨龍文字。完成這一切，他們離開了劍斗閣。德赫亞眼眶濕潤，躲著守衛(wèi)的目光。

“喝酒不？今晚？有正點的妞，瓦蘭尼亞人。”莫蘭德騎士朝他招手，他們是近衛(wèi)團的把兄弟。

其余人笑著起哄。“瓦蘭尼亞妞，你挺得住嗎？”

“我一定到。”德赫亞應諾。

瑞克拿到了想要的文字抄本，與德赫亞在大路道別。

他獨自返回水仙花街，途經(jīng)約克區(qū)的時候，馬車壞了。馬車夫?qū)⑺傲讼聛恚_始檢查車軸。

“雨水泡爛了。”馬車夫啐了一口，掏出煙斗。

瑞克打量車輪，不知道能不能修好。

正愁眉不展時，眼看一輛黑色雙輪馬車在路邊停下，上面探出來一張臉——那是克拉拉小姐。

“怎么？要不要送你一程？”克拉拉示意瑞克上車。

她換了一身休閑著裝，穿著學生時代的短裙和襯褲，帶著圓頂帽，腳下是一雙短靴，漏出一截白皙的小腿。

瑞克有些不自在，他靦腆地笑著，伸手打招呼。

“午安，克拉拉小姐。”

“你也午安。上車吧。”

瑞克給了馬車夫2貝納。車夫謝過，他高興不起來，依然愁眉苦臉，眼皮都快耷拉到地上。

瑞克上了馬車。

今天的車廂還算寬敞，兩個人坐在里面終于不用腿擠腿。他仔細一瞧，這不是約克警備的馬車。

應該是她自己的，瑞克想。

克拉拉今天不出勤，特意請了假。她春光滿面，似乎還化了妝。香水的氣味令瑞克有些頭暈。

“最近怎么樣？”克拉拉用例行公事的口吻問。

瑞克想說不好。才剛剛得知格格巫契約的事，他怎么能好的起來，不哭出來就算內(nèi)心強大了。

“和平常一樣。”他努力裝作沒事的樣子，扭頭看著車外。

這種演技怎么騙得過女警的眼睛。但是克拉拉今天不當差，因此也不破案。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馬車就到了瑪莎區(qū)的紙牌俱樂部。這是一家很新潮的俱樂部，很受年輕人歡迎。

俱樂部為會員提供包間，里面有沙發(fā)和長桌，可以玩紙牌，或者聊時新的話題，又或者進行私下交易。

絕佳的隱蔽場所，警察無法從這里帶走任何證據(jù)。

克拉拉既然不當值，自然也不是為了追查罪犯而來。她要去的是三樓房間，這里專門為高級會員服務。

“我在報紙上看過，經(jīng)常有人在這里撿醉酒的年輕女孩。”瑞克皺起眉頭說，他不喜歡這地方，烏煙瘴氣的。

“你擔心我被人撿，那就跟我一起上去嘍。”這是句玩笑話，可瑞克當真了，他真的跟了上去。

克拉拉有些難堪，怪她沒說清楚。今天在上面要見的人是舅舅邁爾斯，還有蒸汽大學的同學。

帶上男伴根本沒法解釋，可是瑞克跟上來了。

瑞克有自己的想法，他需要防護結界。

而最好的防護結界一定是“蒸汽之神”的屏蔽場。由機械師發(fā)明制造，在重視防護的飛艇城市才有。

“你認識我的舅舅嗎？他就在樓上的房間。”克拉拉說。

瑞克有點意外。

“他賣屏蔽場嗎？我的意思……我，應該沒見過，你可以引薦一下。”瑞克結結巴巴地說。

他的腦子有點亂。

真見鬼，我要去見她的家長。他們沿著螺旋樓梯往上走，到了三樓走廊。這里掛著一塊牌子：

真理之神，才是真正的神！

克拉拉推開一道厚重的隔音門，里面燈光昏暗。

如竊竊私語般的說話聲從門縫傳出，鉆入瑞克的耳朵。他們討論的東西在瑞克看來，如同黑魔文。

瑞克進去了，門在身后關上。

克拉拉走過去擁抱舅舅，在他耳邊私語了幾句。

不知道在說什么，瑞克很緊張，心跳如鼓點。他看到幾雙眼睛在看著他，這些人穿著新式服飾，帶著單眼鏡片。

他們是蒸汽大學的博士，每個人在各自的領域都是天才。

博士們看見克拉拉帶著陌生人進來，都把他當做了情敵。目光如火，似乎要將他撕碎，燒盡。

“馬杜·埃凱，幸會。”白衣博士嘴唇幾乎不動地說。

“這是瑞克。”克拉拉介紹道，她沒說姓，那么就顯而易見了。

馬杜·埃凱有些醋意。

“我應該稱呼你‘博士’，還是……”他有意調(diào)侃地問。

“叫我瑞克就行了，馬杜·埃凱先生。”

“博士，謝謝。”馬杜·埃凱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

克拉拉拼命忍住笑，她坐在舅舅身邊，用手捂住嘴，很期待房間里還能爆發(fā)出怎樣的勁爆場面。

邁爾斯·凱恩清了清嗓子，大家立刻轉(zhuǎn)過頭，看著他。

“那么你聽過我的大名，瑞克·法隆先生？”

瑞克沒聽過，一定是克拉拉告訴他的。真礙事。

“我有幸聽過，先生。”

“我是邁爾斯·凱恩博士，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機械師’。克拉拉說你想買我的屏蔽場，是嗎？”。

邁爾斯的生意很多，幾乎做到了整片大陸。他曾立志說，讓每一寸瓦拉肯土地都用上他的產(chǎn)品。

他的手中正好有新型屏蔽場。

瑞克聽到這個，立刻就不怯了。沒想到歪打正著，找到了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