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修持。

還要料理菜園子，師兄們有自己的活計，誰也不可能搭太多手，宗門也需要弟子們奉獻才能維持下去。

“挑水種菜，說得好聽些……是掌管天師府的口糧。”

張懷義來到菜園子，不在這幾日，菜地是田晉中幫忙打理。

黃芽菜長勢很好，脆嫩脆嫩的，他想把旁邊這塊菜地也開墾出來，打算種一些玉米。

玉米打理不難。

既能當菜下飯，缺糧時，又能當主食，

要是收成好多余的還能磨成面粉，晾起來，做窩窩頭，或者煮苞米粥。

這等亂世，多屯一點糧沒錯。

見四下無人，金光凝聚在扁擔上，變成一把鐵鍬，耕完地，張懷義開始往窩里撒玉米。

“相隔一丈種一株，這樣葉子能保持充足的光照，到七月應該能收了，希望這幾個月別來連續大雨。”

大雨會泡爛芽根，招來蟲害，

張懷義抬頭，發現老天師不知何時站在旁邊。

張靜清轉身說道：“懷義啊，跟我上山。”

張懷義嗯了一聲，將扁擔水桶依靠在旁邊，一會兒自有晉中師兄來收拾。

“師父，雷法內功有幾層境界？”

晨曦架在山頂上一株荒皮的老松樹枝上，好像是一朵凋零的牡丹。

張懷義又跟著師父張靜清來到山頂，山頂清幽，只有師徒二人，他也不知道，自己修行速度是快還是慢。

回想起來，師父只是跟他說過，何為五雷正法，以及雷法內功。

這等速度，實則是快的，張靜清不想弟子太得意，于是便道：

“等你能將雷法內功，周天循環縮短一個時辰，為師便告訴你。”

張懷義說道：“先前運轉一個周天需四日，師父您說縮短一個時辰，可雷法并不是記住經脈，便能提升速度啊？”

他發現金光咒記住經脈運行路線，以三車搬運精炁，久而久之，運行小周天會越來越快。

雷法內功則不同。

兩炁狂暴不羈，不管搬運多少次，它們都如此。

“但是師父和之維師兄能做到，便說明雷法內功周天有竅門，所以這個竅門是什么？”

這樣下去，壓根趕不上張之維。

見師父不回答自己，便明白他想要見識自己的悟性，張懷義閉上眼，進入心體境界，內觀自身。

所謂內觀，乃修行中用意念觀照體內各種景象，有高低之分，低者為觀形。

張懷義進入心體狀態后。

并不著急，而是在思索如何讓火炁和金炁，搬運更快，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雷法內功修行，不會有太大成就。

就好像門中師兄弟，大家都學習金光咒，但真在金光咒上有所成就，不過幾人爾。

雷法難度更在金光咒之上。

張懷義沉下心，面前有一團巨大的炁，渾圓無比，正是昨天千辛萬苦封入氣海的那一縷金火之炁。

“我和火炁金炁耗，可以感覺出這兩種炁有性格，或者說具備某種屬性，某種條件下會觸發，某種條件下不會觸發。”

“如果將意識與那一縷煉化的炁融合，以此來牽引它們……”

張懷義想到這里，便抬起手。

漸漸淡化自己的身形，這團炁會排斥一切物體，但如果我無了呢，沒有實體了呢？

在這內觀世界，他即是一切。

“我可以有形，也可以無形，誰說在內觀世界，一定要把念頭具現出來。”

隨后整個人消失在炁團旁邊。

再誕生意識時。

張懷義已經出現在那一團炁中，沒有眼睛，卻能看到周身穴位，不用刻意探查，卻能感受全身經絡。

起火，再運行心中火炁和肺中金炁，仿佛是感應到熟悉，兩團炁竟是跟著這一縷煉化的氣，不知不覺已來到氣海前。

將兩團炁封入氣海中。

張懷義心中疑惑解開了，“原來師父和之維師兄是這樣修行，這便是雷法內功的小竅門……已煉化的金火之炁，引導火炁。”

張靜清看著眼前弟子，

內丹功修行，極其強調“意”的修行，也叫作意導。

意念控制精、氣、神配合修行，起媒介的作用，是比內觀更高一層的境界。

“沒準真能和張之維碰一碰。”

意的境界和心性修持，都是師父沒法傳授的，換句話說，這是天賦。

不知過了多久，當張懷義睜開眼時，木樁一樣的張靜清坐在不遠處，“師父我這次修行過去了幾日？”

進入周天修行，對時間是沒有概念的。

除非是修行金光咒。

張靜清嘴角露出微不可察的笑容，再抬頭就消失了：“懷義啊，絳宮雷為師沒有什么好教你的，今后就這樣好好修行吧。”

誠然，他能傳給張懷義的，已經傳完。

“師父在身邊，弟子修行才安心啊。”

“少給我貧嘴，雷法分為五層境界，五炁合一方為五雷正法，至于剩下的我不能告訴你，好好修行吧。”

張靜清拍拍塵土站起來。

所謂師父領進門，學藝在自身。

張懷義知道師父該教的口訣已經教完，剩下只能靠自己，除非想跟師父學新的手段，但眼下，他只想將雷法內功修行好。

畢竟只打算性命雙修！

雷法內宮，還是高級的性命雙修功法。

張靜清站起來時，偏過頭，卻看見旁邊飛舞著一只紙鶴，

這門法術，叫紙鶴飛，既能送信，有時也用來尋人，張懷義曾用它來尋找貨郎，只要身上有一縷特殊的炁，它就能找到人。

張懷義能找到貨郎，正是因為那貨郎身上有一枚解厄符。

“看手筆，是晉中師兄，自然不可能是來找弟子的。”

“山里來人了，回去吧。”

張靜清率先山下，幾天過去，倒不是怕上山有豺狼，只是怕進入內景中不知道時辰，直接坐化了，張懷義早已餓得前胸貼后背，跟著師父向山下走去，

其實他一直困惑師父這幾日吃什么？

自己進入心體境界，忘記歲月流逝就算了，師父總不可能什么都不吃。

既然瞞著師兄們。

不可能叫他們送上山，還是說師父中途回了天師府一趟？……師父半辟谷了？

張懷義帶著這些疑惑，不覺間回到山門前。

一條扁擔，兩只篾簍，里面裝著上等好米，還有雞鴨魚肉，一包茶葉，橫置在山門前，

這世道，絕對算得上是豪禮。

至于主人，想來是被師兄迎進正殿去了。

“有人上山請師父做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