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功，小成（200/1000）】

【道衍功，小成（300/1000）】

【道衍功，小成（500/1000）】

……

浩瀚信息涌進大腦，腦海深處本已死寂，此刻黑云積壓、紫氣東來，蒼天被打開一道缺口，天光便從此處降下，照亮了下方晦暗的混沌。

江云對道衍功的領悟極速加深！

“原來如此…”

“靈氣出、入靈脈，以正合，以奇勝，才能生出這等奧妙。”

隨著腦中混沌被天光打亮，他心里亦誕生種種明悟，仿若修煉道衍功百年之久，每次運氣、每個大小周天，都成了自身的本能。

一次次扮演鬼神。

溝通天地、改變旁人意愿…

冥冥之中，他感悟到道衍功玄妙威能的根基，似乎正是名為“大衍”的道，但這份感悟極其模糊，就像身處重重迷霧，而道音遠在天邊、若有若無。

上次產生這種感覺，還是“劍意”。

“與道合，方才擁有種種玄妙…”

若無道，道衍功便是廢品，三清五劍便是廢品…與這分道則愈是相合，修士才愈能施展出功法該有的威能。

詭笑聲回蕩在耳畔。

【道衍功，圓融（1/2000）】

破境之際，這分若隱若現的“道”，終于被江云捕捉到！

嗡。

體內紫府隨之輕顫，道衍功的運轉軌跡并未生變，但這分對“大衍”的感悟，居然令靈氣產生奇異的變化。

江云豁然睜開雙目，掌心無盡神光、正衍化出天下萬物，大到江河山川、小至草木泥沙…萬物奧妙盡被剖析，頭頂似乎有陰云籠罩，此刻一派天光灑下，其中似乎蘊藏了三千大道，正點點滴滴、流入江云心海。

天外之天！

“莫非這就是…天地通？！”

他無比驚詫，依循那絲大衍的軌跡，掌心靈氣原本流光溢彩、霞光萬丈，眨眼間光華內斂，好似一團氤氳白霧。

乍看并不奇特。

反倒像練氣初期、引氣入體后的第一縷靈氣；但這片朦朧與模糊中，又有山河、草木，影影綽綽，依稀可辨。

道衍之氣…

剖析天地萬物、追溯萬靈之根！

一絲一縷，便可衍化萬物，改變自身或外物的氣息；師父曾經說過，達到大成之境，道衍氣有奪機緣、改人宿命之能。

不過如今。

掌心絲絲縷縷的道衍氣，則是白霧般扶搖直上、漸漸融于空氣間，透過一切阻隔、與這片天地溝通。

轟！

驚雷響在耳畔。

腦中那片天光里，有什么沿著道衍氣、進入這片天地，落在江云腦子里，那是一段不太清晰的記憶，江云仔細辨認，發覺這是晚上的宗門后山。

老林陰森，他蹲守雜草中，望著眼前的幾座墳包…一個弟子施展出道術、刨開一處墳頭，又徒手撕碎尸體，取出一樣樣臟器。

晦暗月色穿透薄霧，弟子抓著并未腐爛的五臟…

望向江云的藏身之處！

江云陡然驚醒！

“后山墳地！”

他驚得心臟狂跳，呼吸也跟著急促：“宗門弟子意外身亡，若留有尸首，一般都會埋在那…那人是誰，為什么要掘墳刨尸…”

這人分明有些眼熟。

江云搜腸刮肚，一個名字浮上心頭。

爾方？

難怪眼熟，爾方乃道廣唯一的真傳弟子，宗門每每有要事，江云多少要見上一面；只是爾方跟道廣一樣，不與人走動、亦不愛言語，存在感很低。

“三更半夜偷人臟器，”江云情緒平復，理智也回到了腦子，“而且爾方用的道法，分明出自《陰八景造化道樞》?！?

說起陰八景造化道樞，還是寒食那天、從烏青那見識的。江云不清楚兩人是否認識，唯一能夠肯定的是，這兩人修煉了同一門陰法。

【初次預見玄機，你感悟頗深】

腦海中的詭笑打斷了思緒。

第一次施展功法、道法，都會獲得感悟。

“原來是道衍功?！?

江云轉念一想，眼中精光閃逝：“圓融境界，不光能預見，還能干預…”

如果能利用得當。

這倒是個調查三清宗的好機會！

唰。

他立刻施展道衍功，紫府靈氣鼓動、游走在體內靈脈。凝匯掌心后，絲絲道衍氣有如白霧，氤氳朦朧、模糊得幾近透明。

其中有山川大河、草木沙石，隨著霧氣或明或暗，須臾融于虛空中。

“不能這樣改變么？”

“對了，他不是沖我來的…依照道衍功，必須要跟我有關…”

江云以道衍氣溝通天地，不斷探索著可能性。

獻祭能提升熟練度，但圓融之境后、道衍功衍生出的威能，又不能在小成境界就預先熟悉；對他而言，還需要慢慢嘗試。

“爾方必須注意到我，否則每個部分都不能動。”

“那就這樣?！?

相當于劇本握在手里。

要怎么演、達成什么結果，都是江云說了算。

道衍氣徐徐升入蒼穹。

片刻，江云獲得一絲明悟，爾方的宿命已經被更改，他收功盤坐，嘴角忍不住揚起：“絕對是一場好戲，不過我為啥要去后山…”

三諱洞明術運轉下，外界的變化，一點點被他感知。

夜色方濃，月牙懸天。

原來又到了晚上。

“師姐？”

不知何時，碧心枕著他的膝，已經熟睡過去。沒有燭光，小屋里一片靜謐，窗前灑著月光，老柳根根枝條搖曳。

嘶。

小心地站起身，江云通體發麻，腦仁隱隱作痛，他疼得呲牙咧嘴：“不行…獻祭的代價太狠了?！?

必須想辦法補救。

否則不等結丹，我就先沒了…

“丹藥不行?！?

“陳飛那廝初學乍練，又沒什么合適材料，”江云大腦飛速運轉，“難怪要去后山，合著我跟爾方都是同一個目的？”

不錯。

小小的筑基修士，若想修補肉身殘缺，也只能借助陰法。

而他…

恰好擁有《陰八景造化道樞》！

【初次改變他人宿命，你感悟頗深】

【功法：陰八景造化秘術，初學（1/100）】

“獻祭！”

從床底翻出古籍，江云快速翻閱一番，隨著心中默念獻祭二字，關乎陰八景的種種奧秘，很快灌入他的大腦。

獻祭的規則。

相同性質的功法、道法，如果有一門達到更高境界，那么再提升其他功法熟練度時，便無需代價。

【陰八景造化秘術，粗通（1/500）】

夠用了。

江云暗自點頭。

爾后身形閃動，趁夜前往后山。

正值春日，入夜不久，冷氣被和風吹出薄霧，自腳下層層疊疊，一直蓋過了頭頂；七十二峰火光閃滅，有如滿天星斗，又似螢火橘黃。

一路沒碰見半個人。

其時已近月末，內外門小試將要開始，大多弟子勤于修煉，也唯獨魏安、秦廷這種真傳弟子，才有功夫胡作非為。

啟明峰毗鄰觀月峰，后山則在觀月峰后。

此間老樹叢生、遮天蔽日，夜色本就昏暗，等進了林子，更是伸手不見五指，月色、星光根本照不進來，唯有點點幽光、影影綽綽，火星似的躍動，轉瞬即綠，緊跟著滅掉。

薄霧因而被照亮。

“還好，爾方還沒到。”

有三諱洞明術傍身，江云穿梭霧間，倒是沒費什么力，就找到了那片墳地。周遭并無人氣兒，他鉆進一片雜草，靜待爾方現身。

不多時。

嗖！

破空之音由遠及近，一道人影被幽光照出模糊的輪廓，他飛速而來、腳不沾地，可見外功極為了得。

正是爾方！

江云心頭暗驚，爾方渾身陰氣濃重，靈魄都快要脫離肉身了，說是行尸走肉不為過！

“果然是陰法。”

他驚疑不定：“陰八景這種陰法，能極快提升修為不假，可這副作用也太強了…要是我用陰八景秘術補形，會不會也…”

魂不附體，焉能再活？

思索之際，空氣間生出一絲靈氣波動，江云心有所感，馬上運轉太虛飛伏法，將自身氣息徹底隱去。

“嘿。”

“偷學師尊秘術，這就是報應！”

見四下無人，爾方放下戒心，冷笑著俯瞰腳下墳包，目光陰鷙狠辣：“反正你人也死了，那件明器不如交給我。”

“他日師兄成了陰仙，你也能有點參與感…”

小聲嘀咕了一陣。

爾方探出大手，滿頭青絲無風自動、道袍底下陣陣鼓脹，陣陣靈氣凝聚之下，那只大手青筋暴起，根根血絲清晰可見、仿若草根一般。

眨眼已是紫得發黑！

陰八景以形補形，凡是修煉過的部位，便會生出這等詭變。爾方不再遲疑，當即運起道法，幾根人骨自他腰間浮起，如被人抓著，飛快刨開墳包。

這種墳塋向來埋得不深，尸體不大會就被刨了出來。

“果然在這！”

爾方冷笑不已，俯下身、朝墳里送出雙手，只聽呲地一聲，似乎是將尸體開膛破肚；他雙手揮舞、就像一位處理食材的大廚，先扯斷腸子扔掉，再把心肝兒捧出來，又用力空出膿水、血汁。

最后，則是一坨環狀腐肉。

因為缺少滋潤，人高的腐肉表面風干，好似一塊臘肉；內側則是數之不盡的尖牙，爾方撫摸著肉嘴，滿意地頷首。

“十多個天資過人的修士，才煉成這么一件明器…”

“果然是好寶貝！”

江云卻心頭大駭，這不是烏青的肉嘴么？

寒食那天，這只肉嘴套在江云身上，險些將他咬得渾身窟窿。

“怎么沒處理掉？”

他暗自奇怪，這么古怪的玩意兒，就算不毀掉，也不該隨便埋了?？梢簿驮诖藭r，爾方面色忽變，突然朝江云這邊看來！

“誰？！”

不待回答。

爾方腳下如生風，瞬間沖了過來！

就是現在！

江云雙目睜大，這正是他預見的一幕，也被他以道衍功改變了關鍵之處…他立刻鉆出雜草，無形劍氣瘋狂涌動，阻擋住沖來的爾方。

那個人也該來了！

“是你？！”

見到江云的剎那，爾方眼里殺意迸發，青筋暴起的烏紫右拳，正要用出全力、砸碎江云腦殼，卻又猛地愣住。

嗯？

怎么動不了…

爾方瞳孔逐漸縮緊，江云身后的高天之上，忽然騰起濃到極致的澄明氣息，似乎要撐破這片天地，更是將此地徹底禁錮。

夜空中生出朵朵祥云，云端人影逐漸清晰之際。

“孽徒，還敢造次？”

大音渺渺，傳遍天際！

爾方汗出如漿，面上瞬間沒了血色：“不，不，不敢…”

忽。

天際，老者駕馭祥云，呼吸間近在眼前，一身青袍云紋鶴圖、袖鑲錦邊，滿頭白發映著神華，面相雖老、卻無半絲皺紋。

他不喜不悲，深邃眼眸中唯有平靜：“修煉陰法，襲殺同門，依照門規…”

“當斬。”

一言既出，爾方小臉慘白，撲通跪在地上，褲子已濕了大半：“請，請掌門饒命…弟子不敢了，弟子知錯！”

道賢的面色如陳年古井。

此刻大袖甩動！

墳地里無端生出一陣勁風，刮得江云有些站不穩，爾方卻是嘶聲慘叫，空氣叱叱作響，勁風掠過之時，劃開他的肌膚、面頰、頭皮…

風沒有形體，更無處不在！

“呃??！”

“掌，掌門…弟子知錯…”

爾方體表烏紫，竭盡全力抵擋著勁風，然而卻是徒勞，這風消解掉陰氣、更是扎透了丹田；短短片刻，他一身道袍撕得粉碎，渾身肌膚似被活生生剝掉，通體上下盡是殷紅，血水涓涓流下。

完全就是個血人！

“……”

江云目瞪口呆，久久回不過神。

這，也太強了！

預知到將會遇到爾方，他施展道衍功、令掌門道賢關鍵時刻救場，并最終留下爾方一命；如此自己再調查什么，都會顯得名正言順。

想不到道賢隨意出手，就是這等奇景。

“本座便留你一命?！?

“望你有悔改之心…”

仍是冰冷無情。

大道無情！

道賢對道的感悟，也令江云暗暗震撼：“方才的風…是三清五劍的劍氣，道賢掌門隨便出手，劍氣就強到這種程度！”

“師兄？”

“恭喜師兄出關！”

很快，墳地又有風聲雷動，道元等人尚未現身，聲音就先一步傳到此間。道賢不予理會，目光轉向江云。

方才無甚波瀾的眼里，終于流露出一絲溫和：“你就是江云？不錯，孺子可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