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微積分課上的其他人在惡作劇？

這是周浩然能想到唯一的合理解釋。

他打開手機重新翻找起來，想從“牛頓”的賬號信息中尋找線索。

但“牛頓”的賬號就好像被暗中封禁了一樣，沒有聊天記錄，搜索也搜不出來，只有手機相冊中的牛皮紙能夠證明它曾經存在。

“見鬼了”周浩然喃喃道。

他不信邪地拿起牛皮紙仔細端詳，隨即發現了更多的細節：

紙質已經開始泛黃變軟，而上面用花哨字體寫出的小測答案竟也發生了明顯的褪色，沒了圖片中的光彩。

理性告訴他，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但直覺則告訴他，他的世界觀將在今日發生某種崩塌。

將桌面上的牛皮紙再次拍照，這次周浩然特意選擇了發送到高中校友大群，防止有來歷不明的賬號。

【有懂哥嗎，這做舊工藝是什么水準，算得上專業嗎？】

幾分鐘后，周浩然收到一條私信，發送者的備注是【2015屆6班-謝若晗-京大歷史系】。

【你在釣魚?你知不知道這種玩笑不能亂開？搞不好就涉嫌違法了】

違法？

也太危言聳聽了。

但畢竟京城大學又跟清林大學齊名，被稱為國內top2名校，京大歷史系的校友說出的話，還是得給點尊重。

周浩然：【這不就一張紙嗎？怎么會涉嫌違法？】

謝若晗：【如果是一般的牛皮紙當然不會，但是你這張無論從紙張顏色還是字體痕跡來看，都跟我研究過的牛頓手稿高度相符，上面的內容都極具研究價值，屬于重要文物，怎么能亂發？】

周浩然大約了解過，私自交易文物確實有可能是違法行為，于是趕緊回復道：

【真有這么嚴重？如果這是仿制的呢？】

謝若晗：【首先，從圖片上來看，如果這是仿造，也算是以假亂真的高仿了。】

高仿？恐怕不是幾十分鐘能搞定，難道這真的不是惡作劇？

謝若晗接著說道：

【而且，偽造這種擾亂歷史研究的高仿文物，你猜能判幾年？】

周浩然：【那怎么辦？】

謝若晗：【這樣吧，我們課題組正好有研究這個方向的，你有意向出手的話，我們組可以收下】

【這不是文物嗎？還能賣？】

【私人交易確實是違法行為，但如果是真跡的話，可以賣給博物館或者我們組這樣的研究機構】

聽到能賣錢，周浩然瞬間來了興致。

【怎么個交易法？】

【這種情況只能當面交易，我得用專業的設備檢測一下，如果是真跡的話，課題組應該可以給你幾千到幾萬的補貼】

【賣賣賣，你在哪？】

謝若晗發來一個地址，在京城大學校內。

【好，我明天去找你】

清林大學和京城大學齊名，在地圖上的位置也緊挨著，過去一趟方便得很。

只是這牛皮紙的來歷愈發古怪了。

難道那個網友……真是牛頓？

今天發生的種種怪異的事實與周浩然已知的世界觀存在著明顯的矛盾。

他再次打開手機，然而在聊天記錄和聯系人列表中都沒有搜到任何關于“牛頓”的內容，只好作罷。

第二天，周浩然冒雪來到京城大學歷史系，透過飄舞的飛雪，他看到大樓門口站著一個有些纖弱的身影。

“來，周學弟是吧，快進來”

周浩然是2021年從高中畢業，而謝若晗是2017屆的。二人雖同在校友群，但可以說是完全不認識。直到見面，周浩然才發現這位學姐身材高挑，即便站在185的自己身旁也顯得很有氣質。此刻謝若晗身穿藍色單衣，讓最近已經看慣了臃腫羽絨服的周浩然眼前一亮。

“學姐，你怎么穿這么少。”

“博物館的文物保存條件苛刻，我們實驗室也有類似的要求，我差不多全天呆在二十多度的環境里，習慣了”謝若晗答到，隨后帶頭向實驗室內部走去。

“我一直以為歷史系都是在電腦上讀讀文獻寫點文章什么的……”周浩然尷尬地笑笑。

“哈，隔行如隔山，一個系之間差別也很大……你以后就知道了”

“諾，這些就是等下要用到的設備。”

二人戴上手套，周浩然拿出牛皮紙遞給謝若晗，后者先是在燈光下仔細端詳起來。

“嗯……至少用肉眼看不出什么問題”謝若晗干脆地說。

隨后，她又將牛皮紙放到顯微鏡下觀察，也沒有發現異常。

謝若晗拿出兩瓶叫不出名字的試劑，分別滴在有牛皮紙的不同位置。

“不會損壞文物嗎？”周浩然好奇地問道。

“不會，這是比較新型的技術，能夠在室溫條件下無損檢測。雖然只能檢測出部分的偽造手法……嗯，還是沒問題”謝若晗將牛皮紙從工作臺上拿起，若有所思。

周浩然接過牛皮紙，明知毫無意義但還是仔細端詳，難以置信地問：

“這……難道真是牛頓手稿？”

“還不能確定，有一種技術可以用其他的動物的皮毛加工偽造成古舊的牛皮紙，需要更加專業的實驗室環境”

“另外，”謝若晗補充道“即便確認了年代，還需要專人對比字跡……”

“難道還有可能出自其他人之手?”

問題說出口的同時，周浩然已經有了答案。

謝若晗搖搖頭。

“基本沒有，”她承認道。

“那個年代能有身份用這么貴的筆墨，還懂微積分的人少之又少……要真是其他人的字跡，那夠我研究到博士畢業了”謝若晗微微一笑。

“這樣吧，樣品先放我這，要檢驗出來之后才好報銷。你要是不放心的話我先給你打兩萬定金，回頭再給你補差價”

“不用，不……”

嘴上說著拒絕，身體卻很誠實。看著資金到賬，周浩然一陣激動，畢竟兩萬定金至少也頂得上他幾個月的兼職工資了。

“你們研究生都這么有錢嗎？”

謝若晗看向他，意味深長地一笑，沒有說話。

離開京城大學后，周浩然按耐不住消費的欲望，畢竟賬戶上就這么突然多了兩萬塊，對大一的窮學生而言還是不小的沖擊。

他孤身一人來到高檔餐廳，想體會一下高消費是什么滋味。

在等待上菜的過程中，周浩然四處張望。

除了一對對小情侶外，餐廳正中央的一大桌人尤為顯眼，為首的中年男子很眼熟，是最近頻繁被公眾號推送的知名學者。

“他叫王……王什么來著”

周浩然想不起中年學者的姓名，于是打開手機翻找，卻意外收到了讓他心臟為之停跳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