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得已,不得已
書名: 桐宮囚鳳作者名: 潭清見枝本章字數: 4129字更新時間: 2024-04-20 20:39:15
“母君”皇娥直挺挺的跪下去,軟軟的喊了聲。
鳳鴻漪看著她“你可知錯”
“我……,下君知錯”
“錯在何處?”
皇娥抿了抿唇道“不該為了自己一己之私,把我族圣物借與他人”
“即是自己一己之私,就該憑自己的能力去解決,而不是因為自己背后有隱蔽仗著自己勢力去插手他人之事”
鳳鴻漪斂袍坐下,直直的看向皇娥,皇娥心虛的避過了風鴻漪的視線,而鳳鴻漪仍兀自說著“大家貴族多半盤根錯節,交相輝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難以分割,可我們這些遠古神族不同,為了保持血脈傳承,我們幾乎不與外族通婚,也秉承祖訓不插手各國內政。”
“昨日,軒轅王子來到丹穴來求見我,言語中雖多有敬重,卻也暗含警告”鳳漣漪看著皇娥微變的臉色,伸手把皇娥的臉扶向自己讓她面對自己嘆了口氣“皇娥,你應該平等的對待軒轅王朝的每一位王子,你的喜惡會很大程度的影響到鳳鴻氏與軒轅氏兩族相交”
皇娥垂下眼眸有些心酸“便是姐妹之交,也不可嘛”
“姐妹之交自然無錯,可總不要忘了,姐妹相交的是軒轅妭和鳳鴻皇娥,不是是阿瑜與皇娥,明白了嘛。”
“皇娥明白”
鳳鴻漪將皇娥扶起,將她額前的碎發別到耳后“好孩子,明天春日便是你成年之日,好好準備你的涅槃禮吧”
皇娥點點頭,退出昭陽閣。
阿瑜問過侍女夷鼓在何處,便詢著指印往他落榻之處而去。
云水閣,紫藤蘿下。
樂聲如流水,如鳳鳴,如南風,如月行,二十五弦,聲聲入耳,男子手中梓瑟通體髹黑漆,描繪金色花卉圖案,色澤艷麗。
只待一曲終了,阿瑜才從掩映的花影中顯露身形。
“九哥真是好興致”
夷鼓大掌一揮,將梓瑟收好,起身緩步走至阿瑜身前“小妹說笑了,不過見此美景情之所起,鼓瑟而歌罷了”
阿瑜勾出一抹譏諷的笑,淡淡道“情之所起,看來九哥早已忘了死去不過半年的十四王妹了吧,又或者說這般無動于衷是應為本就生了一副鐵石心腸罷了”
紫藤花簌簌落下,滿天花雨這本該浪漫瑰麗的場景,卻無端生起幾分寒意,本來聞聲而來的飛鳥羽族皆噤若寒蟬,退避四方。
男子冷聲道“小妹慎言,十四王妹不幸落水本王也很哀痛,可逝者已逝,活著的人卻還要活著。”
“何必惺惺作態”阿瑜走出紫藤蘿瀑布,抬頭望向正午的陽光“這樣的好陽光,這般美好的日子她本該有許多許多的,是你,是你們害死了她”
夷鼓強忍著怒氣,低聲道“父王早已徹查此事,若華之死本就是意外,你何必咄咄逼人,緊抓不放”
“我不放?”阿瑜冷笑一聲“就算若華之死是意外,那軒轅蒼林帶著其余幾位夫人的孩子嘲笑,戲弄若華她怎么會郁郁寡歡,落水而亡?”
“你——!”
“你刺蒼林一劍,難道還未解恨,難不成要殺了他一命抵一命嘛?”
阿瑜卻不知說什么才好,怒目而視。
夷鼓伸手送客“話不投機半句多,王妹自便吧”
阿瑜轉身離去,果斷決絕。
夷鼓望著阿瑜遠去的背影,目光沉沉,身后的侍從上前一步問“殿下,陛下讓我們盡全力拿到玉子決明給王后賠罪,還需要照做嘛?”
晚風起,殘霞滾滾。
夷鼓漠然的收回視線“不用,按原計劃執行,即使我們什么都不做他們也贏不了這次比賽”
侍從聽聞此話不由有了幾分疑惑,可夷鼓后面的話語讓他頓時明了。
“破云女君也參加這次云舟賽,大荒之中除了四方風神與風伯她在御風之術上從未有過敵手,自她成年之日起也從無敗績,與其我們出手不如讓她自己人內斗來的干凈。”
侍從由衷的感嘆“殿下英明”
夷鼓側頭看了眼,不由扼腕上天給了自己身后之人極高的靈修天賦和極好的習武根骨卻沒給他多的靈慧。
天色漸晚,皇娥令人在中庭擺飯,等候阿瑜歸來,皇娥剛飲了半盞茶阿瑜便入了云霞晚往皇娥處而來。
臉色無奈有之,憤恨有之,可也有些許不可見的迷茫。
兩人落座用膳,皇娥見阿瑜面色不虞便默默用飯。
飯后兩人回到書房時,挽風已在門前等候,見兩人相攜而來,又恭敬的退下。
皇娥見挽風似有話要說便落后半步,讓阿瑜先行。
見貴客先行后,挽風疾步上前面帶笑意“女君,我哥哥來了”
皇娥又驚又喜“真的,他來的真快,北荒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嗎?”
挽風眼神落寞了一瞬,臉上依舊掛著開心的笑“哥哥,會將一切處理好的”
皇娥卻想到了當日咄咄逼人,強權壓迫的墨氏,矯如今能來到丹穴那只能是北荒的事情他已經處理的得心應手要么就是他已經無力插手只能另謀出路了。
皇娥取下自己的令牌遞給挽風“你先去客院去找他吧,我此刻有事走不開,有什么需要就拿著令牌去找伯益,他會幫你的”
挽風接過令牌告退,飛奔向客院而去。
末薇有些艷羨的目送著挽風而去,見著皇娥進了書房連把伯益送來的此次參賽的名單已經人員資料送了進去。
皇娥阿瑜兩人翻閱著各部的人員,以及往年參賽的前三名及今年看好的新星。
書案上竹簡高高低低的堆了半桌子,另一半則是云紋暗帛注釋下來的今年的參賽人員。
皇娥默默避開竹簡,伸向帛書,第一行第一人便是第一次見面就讓人記憶深刻的名字。
墨染。
皇娥手指輕點,心緒發散到那個初次見面就跳脫又靈動的男子,他沒想到他竟然是北荒第一勇士,皇娥移開視線再看第二人,辛矯。
跟在后頭的稱謂也是北荒第一,皇娥上下看看確認自己沒看錯,確實是并列北荒第一。
心中不由有了奇異之感,矯的英勇她是親眼看過的,靈堂之上以一搏六,也沒吃太大虧,后來斗殺禍蛇他也是第一個與上前搏斗之人,更是用骨刃將其斬首,矯為北荒羽族第一人皇娥實在是心悅誠服,可墨染著實很難看出他身上能有拿到北荒第一稱號的地方。
他高挑削瘦,艷麗極妍第一次見面就在用容貌禍人,比起武力值第一皇娥有些不好意思的覺得可能美貌第一他第一更當之無愧。
正想著,卻見著一只白玉般的柔荑探了過來,皇娥望去阿瑜面上帶了幾分無奈。
“我簡單看了看近兩百年的云舟賽勝者無論是個人賽還是小組賽抑或著是團隊賽獲勝著都是繡瑞,只怕我們此次想要獲勝最大的對手便是她們了”
皇娥放下帛書,抿唇看她結結巴巴的說“我會盡力去贏的,若不能贏我也會向姐姐討來的”
阿瑜面含擔憂的點頭,心中只覺得勝算不大,只在心中盤算著該拿什么換才可以讓繡瑞同意她的請求,又想到帶著效忠軒轅的羽族而來的夷鼓只怕似敵非友,不由郁郁。
夜色深朧,燭火搖曳,兩人相互打氣,但彼此都心知肚明此次獲勝只怕是極難極難的。
兩人各自回房安寢。
次日清晨,皇娥在窗前翻看著伯益送來的最新的參賽人員帛書卻久不見挽風前來,頗有幾分心不在焉。
阿瑜落筆問道“可是有什么心事?”
皇娥搖了搖頭“繼續看吧”
卻見未微急匆匆的走進來“女君,不好了伯益大人派人來見,說是挽風的哥哥在山下與人發生爭執,被巡山執守的守衛壓下無風淵”
皇娥站起身來道“瑜姐姐,我有些事情要處理你先在此處閱書吧”說完便急匆匆的出了門。
皇娥急色匆匆的去往山下客院時,中庭中一墨藍,一玄衣少年正被人用捆妖繩縛在其中,兩側圍滿了人,伯益正在前頭與守衛長交涉。
不知是誰眼尖喊了聲“皇娥女君來了”
眾人紛紛回頭望去,只見一著豆青色紗衣,霞色披帛,頭帶玉冠的少女快步步入中庭。
眾人紛紛行禮。
“見過女君”
皇娥頷首,算是回應走到庭中問“發生何事了,為何此處吵吵嚷嚷的”
守衛長道“我等在各處巡視,看鏡湖處有人來報說有人不守規矩在丹穴內斗毆,我等才至此處將他二人壓下”
伯益走至皇娥身側悄悄道“此事說來話長”
皇娥點點頭明白了,只怕斗毆事宜不適合在大庭廣眾之下談論,便道“即是如此,便按規矩辦事先壓入執法堂,候審吧,大家都是遠道而來的好友,何必應著這種不愉之事浪費時間呢”
守衛長點頭應是“女君所言極是”
隨行的守衛將二人押走,皇娥便跟在后頭同去,挽風一臉憤恨氣惱之色,卻也規規矩矩的跟在身后。
伯益道“此事說來原也是一樁妙事,那蛇雕部墨染說是想向辛矯結親,向其許婚,希望辛矯能同意,才鬧出事來”
皇娥腳步一頓,微不可見心中大罵墨染,君有疾,怎不早冶,他家都能做出公然奪權,在人父親葬禮上鬧事,意圖搶奪他族至寶后還有臉提出兩家結婚嫁之親,矯只是把人打一頓都是脾氣極好的了。
許是知道他們在談論自己墨染回眸一笑,呆著十足的少年意氣,墨藍的衣袍在空中揚著跳脫的弧線,腰間管著一串不知是什么骨的冰凌花圖案,寒氣深深。
少年好看的眉眼回頭時恰好微風拂過他的面龐,陽光也眷念著他的美好,忽略少年并不自在的動作,一切都是極美的。
皇娥再一次懷疑,墨染其實拿的是北荒容貌第一吧;在看向微微有些拘謹,且抿唇帶著幾分古板禁欲不易接近的矯,穿著樸素周身隱隱流露出屬于高等武者的氣勢,又不由贊嘆道,這才是北荒武道第一該有的樣子。
待到了執法堂長老審理后,雖然事出有因但矯先動手違反了丹穴山明令禁止的山內不可斗毆的條例時,也仍要受罰。
挽風聽到處罰結果,心中不由的有幾分傷心,通紅的眸子死死的瞪著墨染,墨染走至皇娥身前一禮道“女君,在下是真的心悅挽風姑娘,女君何不成人之美呢”
墨染的眼神越過皇娥直勾勾的盯著挽風,眼里卻沒有占有與惡意,有欣賞和一些意味不明的情緒在里面,皇娥看不懂只是往左側一步擋住了墨染的視線“你逾矩了”
墨染只與皇娥對視一眼便垂下了頭,明白皇娥的回護之意暗嘆了口氣“在下知錯”
此時,執法長老的處罰已經落定,在皇娥出面的情況下,矯被罰掃山門玉階一月,長階本無需清掃,每至日出之時便有侍者用靈力掃去落葉,清掃長階,不用靈力的情況下,主峰至山下長階得從日出到日中才能清掃的完,此處罰雖不嚴重卻十分累人且無趣。
皇娥帶著矯出執法堂時,將近黃昏。秋日里江河萬里升起了浩瀚煙波,裊裊霧嵐遮掩的天此刻在昏朦云中沖出,火紅的晚霞染上了爍明的金邊,霞光萬道。
皇娥帶著人行至梧桐林下,未微安排的侍女將一應所需放好便在亭外等候。
矯面有愧色“是矯給女君添麻煩了”說完又看了看挽風“挽風您也照顧的很好,矯感念您為蒼鷹部所做的一切。”
“你不必放在心中一切都是我該做的”
矯深深看了眼皇娥,點頭走著。
晚風徐徐,薰華草斂蕊搖曳風中。
皇娥問“你如今來了丹穴,還打算回北荒嘛”
矯搖頭“北荒森林眾部都只知蛇雕部,不識蒼鷹部了,矯在北荒只會永無出頭之日,不如來丹穴另謀前程”
矯沒說的是,自父親身死后,一直效忠蒼鷹部的家臣也離開了矯,除了離不開的子侄兄弟蒼鷹部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了。
在北荒哪怕他們戰力超群,也沒辦法贏得一席之地了,而出來北荒他能投奔的也只有皇娥女君了,蛇雕部投靠了破云女君,若無可靠的靠山,只怕他們真的永無出頭之日了。
皇娥沒想到北荒之中的斗爭已經如此激烈,到了他們背井離鄉來謀求出路的時候,另一方面又心驚于姐姐繡瑞的勢力已經連偏遠的北荒都為她所用了,心中更是有了膽怯之意。
這樣的對手,自己真的能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