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娥和阿瑜兩人手牽手也涌入街道內,又發覺雖然從外面看來,里面人山人海,定然很擠,但走進了里面,又是不一樣,雖然人多但是每個人都有分寸的保持著幾分距離,并不擁擠。
阿瑜帶著皇娥直奔買服飾的店鋪,立于花容門口的侍女笑瞇瞇的把人引進來問“兩位小姐,需要些什么”
皇娥抬頭四處張望著掛著的成衣,與特意擺出來的布匹,阿瑜上前細細查看,又囑咐皇娥好好看看布料的種類,兩人就在店內分開。
皇娥曾于云桑一同拜在嫘祖坐下學習養蠶剿絲之術,對于布料的了解也是頗有心得。
店內,帛絹,紗、綾、羅、綢、緞、錦、緘應有盡有,被染做各色的布匹被安放在白玉做的架子上,更趁的布匹顏色柔美。
展覽出來的成衣,也是美輪美奐的,阿瑜見過店內所有出售的成衣后心中大定,買了幾身合身的衣裳,又挑了幾匹槿錦付了錢后讓小廝送到了涂山氏府中,翩翩然的飛走了。
出了花容后,阿瑜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店內布匹樣式多是出自西陵氏的工藝,看來只是布匹方法暫時是不需要擔心了。
兩人在大街上走著,精美華貴的各式燈籠在夜里妝點著各式光明,兩人陸陸續續又逛了不少店鋪,發現這些個商鋪展示的東西并不多,但卻很齊全,每一件展出都是絕品或者精品,就是隨意逛逛走進任何一家店都不會讓人失望。
路過一家胭脂水粉店時,清甜的香留住了兩人的腳步,兩人默契的走進了店內,門口廊下擺放了顏色不一錯落有致盛開的鮮花,門檐、廊下又綴著各種淺色的花形風鈴,微風拂過,風鈴鈴聲清脆,叮當作響,鈴蘭花燈散發著幽幽的冷光,更顯的別致。
此刻店中燃的正是棠梨花香,還有幾分香雪蘭的飄渺,十分清甜卻不嗆人。
一個步態窈窕,圓臉帶笑的姑娘迎了上來一雙眼睛水靈靈的跟會說話似的,靈動極了。
“你們今日燃的香極好,怎會以棠梨做香呢?”阿瑜帶著幾分不解。
棠梨花在西陵氏的族地和蜀地在四月時漫山遍野的開著,花朵繁茂,云蒸霞蔚。
也有文人道:蜀地從來勝,棠梨第一花。
圓臉女子淺笑眉目中帶著幾分真摯道“是我家夫人,乃是西陵氏女子,在朝云國每至四月棠梨花開,夫人年少離家每每到了花開時節便十分想家,家主便令我等為夫人制香以慰夫人的思鄉之情”
'“原是如此”
圓臉女子將請兩人入座飲茶“夫人愛棠梨,家主也曾在青丘辟了一個山頭給夫人種花,夫人反倒是不喜也少去,卻也依舊思念,家主便讓人制些香來,只是總是不合夫人心意”
“珙桐”
圓臉女子有些詫異的看著阿瑜“什么?”
“去掉香雪蘭換成珙桐花”
“姑娘也懂制香?”
阿瑜搖搖頭“你可以試一試,或許夫人會喜歡”說完拉著正在試玉露的皇娥離去,獨留圓臉女子若有所思的坐在原地。
“怎么?你生氣了”皇娥掙開阿瑜的手問。
阿瑜回頭看了眼胭脂店輕聲道“我生什么氣”
皇娥聳了聳肩“沒生氣就好,我們繼續逛”
阿瑜這才挪動步子和皇娥一起繼續逛著。燈火輝映,人影瞳瞳,繁聲賀語,一派繁華。
一抬眼間遠處一白衣公子,帶著蒼山四水的柔情與眷戀而來,懷中整潔有致的朱萸,茵郁蕙蘭凝成的花束直奔阿瑜此處方向而來。
阿瑜勾起一抹無奈的笑,搖搖頭轉身離去。
不打擾這對有情人了。
皇娥正在連理纏枝燈下挑小扇子,桃枝做骨,荷花為面,輕搖慢扇間荷香拂面,似入熏風涼夜,沁人心脾,消風清心。
皇娥付了錢微瞇著眼扇風,愜意的找尋阿瑜卻不見她的身影“阿瑜?”
“她走了”花香慢慢從身后包圍過來,耳畔傳來一道熟悉的男聲,有點低啞卻十分的溫柔。
皇娥轉過身來,恰好一陣柔風吹來,月光落在她的眼前,眼前人白衣勝雪,衣角處繡著月白的暗紋,風卷起他的發梢,一雙桃花目眼似清泉,含情凝睇。
“你來了”
一大捧花遞了過來,皇娥歡歡喜喜的接過嗅了嗅,很香。
少昊眉眼含笑“接下來,我來陪你吧”
皇娥搖搖頭“本該我陪阿瑜的,她這幾日心情可不佳,我倆去外面說說話吧”
兩人結伴走出了街市到了一處湖畔。天光昏蒙,湖畔帶來的絲絲的霧氣還在花木間氤氳著,湖畔邊上的花草還伏著一層輕薄的水氣,行走間裙擺處也有了幾分濕意。
少昊心神微動,水氣蒸騰,裙擺也無異樣。
此處無燈,兩人行至水畔,坐在彈琴的石臺上,銀勾明亮,普照四方。
皇娥問“你傷可好些了,怎么想著來青丘”
少昊側頭看她“我本想去丹穴見你,你閣中的女侍說你去神農了,我把東西送還后便往神農來,恰好見你停泊此處,便來尋你”
皇娥有些不安“你把琴給誰了?”可千萬別是母君,可轉念一想伏羲琴一出,只怕母君早就明白了。
過不其然,少昊答道“是女君身側的執墨大人”
皇娥“嗯”了一聲,只嘆大事不妙,臉色也有了幾分頹然。
少昊覺得好笑,低聲笑了出來“怎么一副這個表情?”
“你要是悄悄送到末微手上,等我悄悄送回去就好了”
“就為了這個”
“不然呢?”皇娥反駁道。
少昊又笑“我給了女君,過了明路尚有個說辭,你若是偷偷把琴還回去,我看啊你必然會被女君重罰”
皇娥又氣又惱“笑笑笑,笑什么嘛,人家要不是為了幫你會偷拿伏羲琴嘛”
自己又在心里嘀咕“藏寶閣本就難進,又陣法繁多,禁制林立,說不定自己就是母君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進去的呢”
少昊不再笑了,看眼前人羞惱的樣子也不再逗弄她,溫和道“我不笑了,你去神農可見者陛下了?陛下可好?”
“好,很好,除了還是傷心沒什么大礙,
榆罔也好,云桑也好,連瑤姬都大好了”
少昊又道“我給你送了禮物在你的云水閣,不過我覺得我現在有一份禮物你或許會感興趣”
“是送給我的嘛?”
“并不是”說著少昊手中閃過一抹幽光,一個塊杜父水玉盒子出現在他手中,隔著晶瑩剔透的水玉盒壁望去,卻是一條骨白如玉的長鞭。
“這鞭子可花了我和不少金天氏的煉器師的精力,用厭火國的火精所煉,其余材料也是其中上上品”
皇娥皺起眉頭將盒子放回少昊手中,移開目光看著眼前靜湖嫻水,天空繁星點點,月上中天與湖對面瑩光微亮,閃閃爍爍的漣漪連成一片,讓人分不清究竟是細碎的是波光還是星子。
“此去神農,也正是將此鞭送于榆罔”
皇娥眉頭皺的更深了,這鞭子一看便是女子所以,若榆罔要,依她上次所見只怕會送到赤水融手上。
“風姻不擅武藝,亦不擅長使用兵器”
少昊把盒子收起來道“夜深了,我送你回去吧”
皇娥起身緩緩向后走去“你的傷好些了嘛”
少昊輕聲道“沒有”
猶豫了半響又道“我如今傷重,若有人在藥物上動手腳,只怕我頃刻間就會斃命,我不敢賭”
皇娥沒說話,牽著少昊的手緩緩走著,一邊慢慢渡靈力過去給他療傷,綠色的靈氣歡快的渡入少昊體內,游走周身,兩人從湖畔到了涂山府不遠處,皇娥才緩緩松開緊握著少昊的手,轉身看他“你永遠可以信我”
少昊怔愣了幾秒才松開皇娥的手又快速撈回,又緩緩放開。
“好”
“你去好好休息吧,明日還有去神農”
少昊點頭“我看著你進去”
皇娥行至客院,卻見阿瑜房中燭火幽幽,覺得奇怪正想走近瞧瞧,門卻自己打開了,一張美人面帶著明晃晃的不懷好意。
“你倆干什么去了?說了些什么。”
皇娥兀的雙頰發燙,想起剛剛入手的溫冷不由的帶上幾分羞意“什么都沒做,也沒說些什么”
阿瑜卻不依,一把把人拉入房中,摁在榻上一臉興奮之色“我可不信,你可別糊弄我,你們兩個可是未婚夫妻,情投意合的久不見面的肯定有說不完的話”
皇娥推開她的手“沒有的事,我要洗漱了,你可被拉著我了”
阿瑜那肯這么放過皇娥,一個清潔術下去,皇娥便干干凈凈的坐在了原地。
“這下,你肯和我說說了吧”
皇娥沒辦法了,無奈的看著她“好姐姐,你關心這些做什么”
阿瑜有些心虛,手上的力氣也小了幾分,哎,只是好奇這相互有情的男女是怎么相處罷了,可她的身份太高了,以至于能做參考的例子太少了,所以想得著一個羊毛薅。
“你們神獸的成長期太長了,不說龍族1200歲才成年,就是你們鳳族600歲成年放在我們神族里孩子都滿地跑了,加上你和少昊那離奇的身世,我總是對你們的一切都很好奇”
“好奇什么?”
阿瑜支支吾吾半天,紅著臉也沒說出話來。
好奇什么,當然是好奇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怎么相處的嘛。
“其實,我們就是那樣相處啊,想和榆罔和你大哥他們那樣相處,沒有什么差不多的”
“???”阿瑜有些意外。
“對啊,我們一起散步到了一處湖畔,看了月色聊聊天,然后他把我送回來?!?
“就這樣?”
“就這樣?!?
阿瑜更失望了,不過想了想高辛的風俗同軒轅十分的不同,就這么平淡有禮也很正常。
想著又覺得手臂上的傷更痛了,她想也許平淡有禮也好過夫妻陌路。
皇娥見阿瑜蹙眉心知她傷口又開始痛了,便為她療傷,而后兩人同眠。
第二日,兩人早早起來拜見了涂山夫人,一同用了早膳后便向涂山夫人辭行。
涂山夫人想兩人送到府門,本來依禮本不該如此,涂山夫人卻依舊堅持著將兩人送上了云舟,臨行將一塊狐尾玉佩遞給了阿瑜“告訴阿姐,不必為我愧疚,我過得很好,我也支持她所做的決定,你能來看我我很開心”
言罷,轉身離去。
涂山嶼溫柔一笑“兩位妹妹走好”
侍女啟動云舟慢慢越入天際,皇娥將還在發呆的阿瑜帶入云舟內,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阿瑜回過神來,低頭看著手中的玉佩“這位姨母甚是膽大,連涂山夫人的信物都這樣交給我了”
皇娥并不認識涂山夫人的信物,見阿瑜如此說道也微微有些詫異“涂山夫人好像很喜歡你”
但,她在朝云峰學藝時,也很少見阿瑜提起也就不知兩人關系。
阿瑜將玉佩收好,聲音有些飄渺“或許是的”
云舟之外白云悠悠,白云之下百花盛開,四時盛放的丹穴山下的報名處匯集著不少羽族,正在踴躍報名。
負責記錄的執筆人飛快的在靈盤上記錄者參賽人員的名字,地區,已經管轄地區的君上名諱。
執筆人剛把墨染送走,便上下打量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一身黑衣,只有簡單幾許松枝孤零零的橫在衣襟上,針腳也是不規整的經不起細看,只是那少年眼里的堅毅和果敢屏發出奇異的亮光。
“北荒,辛矯,所屬女君,皇娥女君”此話一處四處皆驚。
霎時間議論紛紛。
“盡然有人投入皇娥女君閣下”
“果然是北荒來的蠻荒人,聽到沒聽過名號,辛矯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看起來沒什么厲害之處怪不得投入皇娥女君閣下”
有人諂媚的對著墨染道“墨染勇士您也是北荒來的,可曾聽過辛矯的名號”
墨染近乎刻薄的說道“什么辛矯無名小卒罷了,在光榮的榮耀都是昨日黃花了。”
矯聽著墨染的暗諷,移開了視線結果屬于自己的銘牌后往旁邊站著,后面幾位蒼鷹部的少年也陸陸續續的報名,也無一例外的全部是投入皇娥女君閣下的。
倒是讓人好好的驚上一驚,暗自思量可是皇娥女君有什么過人之處,或者有人他們不知道的內情。
礙于有丹穴山的執杖隊維持秩序也不敢再明面上表露,見蒼鷹部少年都已登記完畢,便三五成群的散開了。
待皇娥帶著阿瑜回了丹穴的云霞晚時,路過丹穴山門前是早已經是井然有序,各司其職的安和了。
兩人收拾一番后,去往鳳鴻漪的昭陽閣,彼時鳳鴻漪正在同四大長老及執事女君們議事,兩人百無聊賴的在梧桐林里轉悠了小半個時辰后,見幾位長老陸陸續續出了昭陽閣才拖拖拉拉的往昭陽閣內去。
路過黃衫長老時,卻無端生起一番冷意,皇娥有些警覺的望了望,但冷意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皇娥只好打起精神來應付自己母君的問責。
好在,鳳鴻漪見著有阿瑜在也并未發難,讓身邊侍女給二人上茶。
皇娥小小的啜了一口邊問“母君,我們可以臨時更換此處云舟賽的獎品嘛”
鳳鴻漪鳳目一凝,冷聲道“你覺得呢?”
皇娥眼睛一轉“我覺得已經公布的獎品臨時更換是十分不妥當的”說完皇娥又甜甜的笑“母君,姐姐這次會參賽嘛”
“繡瑞一向愛熱鬧,云舟賽這樣的羽族勝事她肯定會參加?!?
皇娥懨懨的,完蛋了看來憑自己是拿不到了,只能等姐姐贏了看自己有沒有什么姐姐喜歡和她換了。
阿瑜一邊飲茶聽著,一邊想著如果繡瑞入場只怕皇娥也很難取勝了,只覺得原本如烈火時時刻刻灼燒的手臂慢慢不再疼痛,耳畔也傳來長者的呼喚。
阿瑜“阿?”
鳳鴻漪笑著再道“你母親身體可好?”
“母親身體都好,并無大礙,”
“那就好”鳳鴻漪笑著回應,“此次云舟賽有許多看頭,你也是頭一次見也可以好好玩樂一下好好放松放松”
“是,我也很期待此次云舟賽”
“你的九哥也帶著他部下的幾名羽族前來參賽了,說不定也能拔的頭籌”
阿瑜頓時警鈴大作,夷鼓過來做什么,但面上不顯笑盈盈道“九哥一向愛玩,此等盛會他若有空決計是不會錯過的”
皇娥見鳳鴻漪同阿瑜聊了起來又擔憂她的傷勢便撒嬌道“母君,我們一路趕路回來可累了,放我們自己去玩吧”
鳳鴻漪看了眼皇娥道“醫師已經到你的云霞晚了,阿瑜先去休息會吧”
阿瑜起身告退離去。
皇娥還想渾水摸魚的跟著出去,被鳳鴻漪一個眼神釘在了原地。
待人走遠了,門輕輕被風帶上。
“跪下”一道嚴肅的聲音飛了過來,皇娥懸著的心落的踏踏實實,跪的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