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笑語盈盈暗香去
- 桐宮囚鳳
- 潭清見枝
- 4955字
- 2024-03-15 12:36:20
翎冉走到皇娥身后,皇娥轉身問“不夜天發生什么事了?”
“自女君走后,明氏發嫁明微嫁于姬氏二公子,姬如雪,后來三殿下的事情傳出來赤水將軍前來拿人時,明微被診出了身孕,在幾相爭執緝拿之下不幸流產,明氏聯合幾大家以及遠在千里之外的其他三族共同求情,把明微保下來了”
皇娥點了點頭,燧人氏生而神靈,有傳教之臺,有結繩之政,對大荒所做貢獻巨大,雖然明氏只是其中一個分支,但要是燧人氏后裔力保,即使陛下要動也要仔細思量,現在如今若要償命,卻也是替了一條命了。
“只是,我聽說少昊殿下與祝融將軍有七日之約,只怕艱難”翎冉看著皇娥道。
“我知道,可母君不許我出山,三族不許參與國家政事這是各自的族訓”皇娥頓了頓不知想到了什么。
翎冉看她的神情,就知道肯定又有什么主意的,端著燈離開。
細雨橫斜,一晃又是半月已過。所有的事情都塵埃落定,少昊王子和少仁王姬邊城一戰揚名大荒,少昊同少仁經六日鏖戰于野,第七日姐弟聯手共阻祝融將軍于城下。
神農山,曲邑城茶館內兩絕色美女兩對而作,飲茶品香。
門外樓下的羊胡子老頭正講到興起,所說內容也正是半月前那城守城之戰。
“話說,大將軍與少昊王子有七日之約,若七日內無一人能近高辛的城門此事就算了——”
“哎”一人喊到“那我們王姬死在他們高辛的事就那么算了?”
老者搖搖頭“你且聽我慢慢說來,王姬此行身死卻是為了救人,雖然逝者不可追復,但活著的人要是要多多考慮。
陛下雖怒但到底心中體恤百姓若真起戰事首當其沖便是百姓,況且明氏女已經伏法,天吳緋顏被斬于三軍旗下,宴龍王子也是被蒙敝的,可宴龍王子傷重由少昊王子代為受過,才有了七日之約”
一青衫男子冷哼,不屑道“什么傷重,不過是見那天吳女子的頭顱滾落在地,嚇破肝膽了,懼大將軍的威懾了”
事發當日,盡管有軍隊去驅離百姓不要靠近,但任有好事者窺探,是以當日情境就無遮無攔的傳了出去,宴龍當時就站在祝融身側還在求情,祝融笑著應和可副將手起刀落間,緋顏人頭落地溫熱的血濺了宴龍半身,只幾息間宴龍便提劍向祝融殺來,又被眾將士拿下,宴龍力搏傷了不少士兵再次被拿下,祝融近身低語“殿下莫慌,下一個就是您,說不定還能趕上帝女熬的前塵湯”
宴龍大駭,面如紙白看向肆意狂妄的祝融,心中有了一個驚恐的想法,什么會為他周旋,什么會保他一命都是假話,若祝融執意殺他,便是殺了他,再為他討公道也都是遲了。
宴龍看了眼緋顏含淚的眼眸,再看著眼神戲謔的祝融,對于死亡的恐懼大于他該保持的理智,他周身神力震蕩,把周圍的將士振開快步將緋顏的頭顱和身體抱起,小心翼翼的護在懷里沖出了人群。
副將追了幾步又折返“將軍,就這么讓他走了?”
祝融有些得意的勾起了唇角“會回來的”
總要有人收拾這個難攤子的,他在三軍陣前逃跑單方面破壞了此時和談,只會讓高辛王賠償更多的好東西,祝融低頭看了眼那灘血跡表情有些嘲諷,拿了水神的權柄這么多年,該還回來了。
老頭又繼續說道,言語之間也多有推崇“少昊王子,真真是少年英杰,借天時地利人和便把30萬大軍阻于城下,第七日又能與祝融將軍打個平手真是當代少年之典范”
這句話倒是沒人反駁,只是聽著不住點頭。
青衣女子笑盈盈的看著面前的紅衣少女道“他這少年英杰可有你的一份?”
皇娥莞爾“并沒有哦,我的靈法修行一出手便讓人知曉是我了,我可是秉承祖訓不插手三國政事的,兩國交鋒我怎敢上前”
阿瑜明顯不信但任然配合道“皇娥女君,果然是鐵面無私的好姑娘”說完又湊道她身側“你真沒去幫他?”
“我想去沒去成,我娘派人看著我呢,我的傀儡術又差強人意一看就被看出來是傀儡到底沒能偷跑出去,不過我偷偷把伏羲琴送過去了,還送了不少療傷藥”皇娥緩緩靠在阿瑜身上。
阿瑜卻輕聲抽氣,皇娥馬上支起身子“怎么了?”
阿瑜嘆了口氣“我刺了蒼林一劍,彤魚妃自然不會讓我好過”
皇娥揮揮手頃刻門窗緊閉,又設下結界焦急的問“你傷哪里了,嚴不嚴重?還疼不疼,我帶你回家給你療傷?”
阿瑜笑了笑,撩起衣袖一個小巧的掌印便露了出來,可恐的燙傷。
皇娥驚呼“怎么會這樣”趕忙用靈力給她療傷,傷口卻不見好轉。
“火毒?”皇娥抬頭看她。
阿瑜有些驕傲又有幾分慍意“正是,我想要不是她怕蒼林被我刺一劍失血過多死了,只怕還能沖上來給我幾掌”
驕傲于蒼林那一劍傷的還挺重,但彤魚氏只敢對她來這一掌,又怒彤魚氏巧舌如簧,舌燦蓮花顛倒黑白最后若華的事情不了了之,她也被父王訓斥。
皇娥正給阿瑜敷藥,聽見她驕傲的語氣也少了幾分焦急,看來應當傷的不重還有心情調笑。
“好了”
阿瑜看手臂上被包好的地方,一個漂亮的結繞在上面,微動了動手臂,小結也動了動可愛極了。
“聽說,你們三十年一度的云舟賽要開始了,我可是特意過來看看的”
“上次,你們云舟賽時我去了周饒國倒是沒趕上,這次我可要好好的看一看,玩一玩”
阿瑜眉眼帶笑看著皇娥,皇娥應道“那是自然,到時候我便駕云舟帶你游神州大地,觀山峰霞靄”
“要是我手臂那時好了就好,也能痛痛快快的玩一玩”
皇娥聞言笑容緩緩退下“我帶你回丹穴,請我們丹穴的醫師給你看,難道軒轅的醫官解不了這火毒嘛?”
“彤魚氏的火靈可是山林之火,火毒亦是巖火之毒,來與自然,醫官自然無解”阿瑜又嘆了口氣。“這次出來也是想找找解毒之法,再就是我們需要更多的交易空間,軒轅在父王的治理下百姓安居樂業,也沒有了紛爭,可軒轅高山林立,土地貧瘠,可耕種的土地也有限,所以母親希望能在已有的貿易上,擴大貿易類別”
談到國家政事了皇娥是一貫的緘口不言,并非她不懂,她自小便接觸了解就是為了接替元君之位做準備,但凡五鳳中有雌性誕生,都會有機會成為元君是以對于政事的教導也是自小就教的,皇娥可以聽著但萬萬不可插嘴。
阿瑜也知道三族的祖訓,對于皇娥的沉默不語也不以為然“二哥,被分封到蜀地若水,軒轅揮的封地在雁門山白水,二哥對于處理政事上多有不足也常常有大臣將他二人比較,父王每每問其政績多有訓斥,大哥在朝堂上倒是多有威信,父王卻隱有忌憚之色”
父當狀年,兒以長成忌憚也是常事,皇娥默默在心中道。
“往日,母親讓我下山游歷除了想讓我開闊眼界也是希望我不要被扯入大人們的紛爭當中,雖然有大哥,二哥在前面頂著,才叫我與禹陽,若華能安心長大,可若華之死,卻叫我知道了大人們的紛爭,孩子們是避免不了的”
“所以,你才干脆撕破臉,刺蒼林一劍?”
阿瑜目光悠遠,聲音惆悵“不,我本來只想去找他問個明白,但他一直顧左右而言他,最后還口不擇言的詛咒我娘,我才怒極了刺他,且不過是把短匕,還是你送我做生辰禮的那把”
皇娥問“你父王沒罰你?”
“沒有”阿瑜站起身“只是訓斥我毫無兄妹情誼罷了”
“不過,或許我做的事情確實太出格了,畢竟那是父王最心愛的兒子,父王……,”阿瑜嘆了口氣“只是王姬的身份實在是不足以為兄長們提供幫助,所以我這次下山打算發展一些自己的勢力,也是對于大哥他們的一份助力”
皇娥看著阿瑜,撫平了她眉間的愁間“這很好,我支持你,有什么需要的,你盡管說只要我有,你盡管拿去”
阿瑜眼眶染上了濕意,輕輕的攬住皇娥的肩頭“我這一生不會再有比你和云桑更好的朋友了”
阿瑜知道皇娥這句話很重,三族不插手三國政事,她愿意幫自己已經是在違背祖訓的邊界上左右橫跳了。
皇娥輕輕的拍了拍阿瑜的手臂“我帶你回家療傷”
兩人回丹穴時,侍從倒是多,便啟動云舟,云舟上刻了陣法迎風自動,只需要有人掌舵即可,一行人上了云舟往丹穴而去。
一路上路過不少的城池村落,也有不少飛往丹穴參與此次云舟賽的羽族,還有不少皇娥熟悉的飛鳥,見者飛舟上的人高聲鳴叫就算打招呼了,阿瑜定睛一看都是猛禽,蒼鷹,蛇雕,白尾海雕、胡兀鷲、白背兀鷲、白肩雕、金雕等,大概是從荒外大山而來參加云舟賽的,白云悠悠,風聲呼嘯,遠遠能望見丹穴的山峰,天空中也被翱翔的鳥兒們遮天蔽日引起陣陣驚嘆。
阿瑜感嘆道“怪不得鳳族為三族之首,若論族眾你羽族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龍族厲害,無論靈力還是底蘊都是頂尖的,可他們唯有一條不足,只著一條也是莫大的缺陷了,那便是人丁稀少,子嗣艱難。
不論旁支,現如今血脈純真的只有:龍君嘲風,其弟涯知,以及他們的叔叔應龍。
雖然統領萬千水族,統管介鱗族但到底數量上就有所差異,至于戰力就不得而知,自古到今從未有過龍鳳相搏,也就不知誰強誰弱了。
皇娥只是無奈一笑“這種話你可別說了,涯知那個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阿瑜點點頭,又繼續賞起了舟下山水。
正巧舟下不遠處,便是青丘。
阿瑜道“我們到青丘略停一停,我們去逛一逛”
云舟落在青丘涂山府門,遠遠的守山人見著帶著鳳鴻氏的鳳凰圖騰的云舟慢慢接近便估摸著應當是要落在青丘是以馬上就通知了,能做主的人。
皇娥和阿瑜兩人一前一后跳下云舟時,剛剛站定就見涂山二公子涂山嶼已經在山門前等候,便前去見禮。
兩人齊聲道“二公子”
本來只是想兩姐妹好好逛一逛的,沒成想主人家早早的在此等候了,這就算沒下拜帖,冒冒然的上門來了。
一時間兩人都有點尷尬,不過兩人都是見過大場面的馬上阿瑜微笑“我前去丹丘,途徑青丘特來拜見夫人”
涂山氏此代夫人,涂山嵐與涂山玙的母親是阿瑜的母親,嫘祖娘娘的族妹,是以就算沒有拜帖上面也不算失禮了。
涂山嶼微微一笑側身帶著兩人往涂山府而去“母親也很掛念瑾妹妹,請同我去見母親吧”
三人一路路過穿花長亭,九曲回廊,玉池華木到了涂山夫人的院中。
涂山夫人正在亭中與人對弈,夕風微微吹動著她的頭發絲,花簌簌的落下,落在肩頭身側,隔著紫玉合歡紗簾只能看見窈窕纖弱的影子。
涂山玙帶著姐妹兩人過來,門口的婢女撩起方便進入,簾子撩起露出一個專心棋局的側影,恬靜如月,溫柔似水。
涂山嶼溫柔道“母親,軒轅王姬和鳳鴻氏的妹妹來了。”
阿瑜側頭看皇娥挑了挑眉又很快回正,執晚輩禮“見過姑母,姑母最近可好”
“見過夫人”
涂山夫人把手中的白子扔回盒中,似是十分驚喜笑道“好好好,我都好,你母親如何了,身體可好”又看向皇娥“女君且坐”
阿瑜笑盈盈的答道“母親一切都好,只是或許是年紀上來了,夜里倒是有些視物不清”
涂山夫人蹙眉,嘆了口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她年輕時年輕氣盛想著造福萬民,不知體恤自己,又接連生子,在懷著你們時也記掛著天下還有許多的百姓需要舒適的衣服可以蔽身,不知愛惜自己的身體”
話雖有指責之意,但涂山夫人話中更多的卻是欽佩與惆悵,涂山夫人也曾隨嫘祖一起種桑養蠶,追隨過嫘祖想造福萬民的腳步,只不過種桑養蠶,抽絲編絹之術,枯燥乏味又費眼,當她嫁入涂山氏后,她追隨的腳步便戛然而止。
她將學來的的抽絲編絹之法,結合當地有的蠶種與桑樹開始理絲制衣買與下界百姓,也為涂山氏開辟了另一項貿易。
若說嫘祖制衣想讓天下百姓有衣可穿,那涂山夫人就想天下最華貴的衣服都出自青丘。
到底路不同,心意也不同。
一席話,讓阿瑜沉默了,涂山嶼卻道“王姬不必憂心”
阿瑜扭頭看去,帶著不解。
“王姬,可知丹穴的云舟賽要開始了”
皇娥本來只在一處安靜坐著旁聽,見提到了丹穴也好奇的看著涂山嶼。
“今年的云舟賽第一名的彩頭是決明花,正是對眼疾有奇效的”說著看向皇娥。
皇娥感覺飲了一口果子水緩解一下緊張“倘若彩頭還沒公布,我馬上去向母君求來”
涂山嶼又輕聲道“已經公布了”
“阿?決明花雖然能冶眼疾,但也不是什么稀罕物,為何拿它做彩頭?”
“因為這顆決明花是長在歸墟玉髓上頭的,共三朵,一朵送去了神農長留殿,一朵被呈入高辛王宮,應另一朵是元君提前定下的便在花開后送來了丹穴,但此花難以保持,久放又會失了藥效開在此時,元君便當做此次云舟賽的彩頭了”
皇娥馬上自告奮勇道“阿瑜,你放心我一定給你把花贏回來”
阿瑜眉眼染上幾分笑意“好,那我就提前多謝皇娥了”
一時間堂內氣氛又融洽了起來,幾人又說了一會話,婢女來請示是否要用飯,幾人一起用過飯后,涂山夫人站在廊下,此刻冷月低懸,幾片薄薄云似有若無的披在月上,大縷大縷的光輝隨意撒下。
涂山夫人看著晚風拂柳一雙美目盡是愜意“阿瑜,皇娥你們去街上逛逛吧,此時正是好時候”
阿瑜和皇娥兩人面帶笑意歡歡喜喜的行禮退下往街上去,也不要隨侍兩人就像尋常人家一樣手挽手逛著街。
翎冉得了令,便高高興興的涌入街道,化身成人潮的一份子。
青丘冶下,所有的商鋪都是涂山氏的,但每個店面管理的神族不一定都是九尾狐族,其他種族的都不在少數。涂山氏代為統領獸族,青丘中也有各種各樣的化形的獸族,以及見怪不怪的人族,以及游玩的神族。又臨近三十年一次云舟賽,來參賽的,觀賽的,湊熱鬧的,加上專門來青丘游玩的人們滿滿當當的擠滿了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