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我今日一定要趕來到這里,就是看你調戲花魁?”
孫大有麻桿般的身軀,一瘸一拐來到許愿測字攤前,看著正盯著斷腿椅子出神的許愿。
許愿抬頭白了他一眼,想著要不要掏出飛劍,給他嘴來上一下子。
孫大有悻悻的閉上了嘴。
許愿要獨自面對新唐六百老卒的事,在青山縣衙,文廟,武神殿中,已經(jīng)不是什么秘密。
畢竟新唐禍亂的事,是在他們三方默認下,才有了那番折騰。
孫大有也很疑惑,明明很容易就能鎮(zhèn)壓的事,為什么要弄這么麻煩。
但據(jù)聽說是上面的意思,既然如此,孫大有也就懶得多想。
他跟許愿,本身是沒什么冤仇。
單純從武夫的角度上看,孫大有甚至還挺欣賞許愿跳脫中又帶著狠勁的性子。
所以才有了知道許愿要面對六百老卒的事后,雖然許愿這段時間差點把青山縣武魂殿折騰了個底朝天,或許是因為殿主錢一笑留了一半的口諭,也或許是對許愿的那一絲欣賞。
當然,如果腦子里沒有昨夜讓人拿著竅穴神兵威脅的無奈記憶就好了。
總之就是,孫大有竟然真的在許愿開口之后,拋開了竅穴被斬的恩怨,真就屁顛屁顛過來了。
這一點,孫大有都覺得挺奇怪的。
“我剛才圍著子午河上下游走了一圈,才發(fā)現(xiàn),十八艘花船,竟然有十八個測字攤,每一個攤前都是跟你一樣裝扮的本屆青山縣童生。”
“你這一手瞞天過海,可是夠六百老卒找的了。”
“不過我有點好奇,趙九歌跟一眾自認受了你恩惠的童生來就算了,但那個我都看出來跟你不對付的劉太歲竟然也來了,你是怎么辦到的?”
孫大有看著蹲在地上跟凳子腿較勁的許愿,心里嘀咕。
明明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郎,怎么能干出這么無恥的事兒呢。
“你咋來的,他就咋來的唄……”許愿拿著斷了的椅子腿,在想怎么才能給完好無損的接上。
孫大有聞言,眼中一抹幸災樂禍陡然升騰,身形呲溜一下就直了起來。
“你也拿拆文廟威脅師容了?”
許愿看傻子一樣的看了眼孫大有。
“我想死想瘋了?還是你瘋了,拆文廟……”
孫大有有些失落的放下剛拿起測字攤上的毛筆。
還以為許愿將在武神殿的那一套,在文廟也用了一遍呢。
“那就奇怪了,據(jù)我了解,劉太歲可對你沒什么好感,竟然也來給你幫場子?”
孫大有好奇不減,他是真的奇怪許愿用了什么手段。
“想知道?”許愿想了半天,也沒想出怎么完好修復凳子腿的辦法,抬手就將整個凳子都扔到了子午河里。
折扇一閃,變成了一張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孫大有點頭。
“一件竅穴神兵,我告訴你啊……”許愿嘿嘿一笑。
孫大有呼吸一顫,嗖的一下蹦了起來,捂住腰子的位置,一臉警惕。
“許愿,你別得寸進尺!我已經(jīng)帶著武神殿竅穴神兵來給你幫場子了,你要是這么說,信不信我轉身就走,六百老卒你自己對付去……”
許愿急忙擺手。
“開個玩笑,你看你,怎么這么不經(jīng)逗呢……”
孫大有哼了一聲。
許愿左右腳摞在一起,支在了測字桌上,雙手抱住腦袋,看著孫大有。
“其實很簡單,我跟他說,廟守大人有令,本屆童生,要協(xié)助我一起攔下六百老卒,不然,等下次秀才大考,青山文廟不出舉薦信。”
孫大有一皺眉。
“真的?”
許愿點頭。
“比文符還真。”
“不是,我的意思是,師容廟守真這么說了?”孫大有不信。
許愿忽然一臉正經(jīng)的看著孫大有。
“老孫,你看我像假傳廟守大人命令的人嗎?”
孫大有上下打量著許愿,滿臉不相信。
錢一笑被應天府武神殿帶走之后,馮坤又被困在燭林小鎮(zhèn),如今的青山縣武神殿,除了一個不管事兒的趙觀心,幾乎所有的事都是孫大有在管。
對六百老卒這件事的計劃,孫大有多少知道一些的。
但許愿一臉正氣的樣子,又讓孫大有動搖了。
莫非,文廟真的有暗中相助?
不能啊,三家說好,都不插手的啊。
孫大有念頭剛到這里,就聽許愿擲地有聲的蹦出一句話,讓孫大有差點也想掄起測字攤砸他臉上。
“廟守大人令文當然是我假傳的了!”
“青山縣文廟又不傻,既然說了不管,肯定不會再插手的。”
孫大有這個無奈啊。
不過轉念一想,這確實是許愿的行事風格。
換做別人,可能不會這么干。
但許愿嗎……
好像就沒這小子不敢干的事兒。
好大一會兒之后,憋了半天的孫大有實在忍不住。
“你都這么干了,青山縣文廟就沒人管?”
許愿打了個哈欠。
“有啊,怎么沒有……”
“那……”孫大有腦子又不夠用了。
這都快成成了這半月來跟許愿相處的常態(tài)。
“你是不是想說,既然青山縣文廟有人管,為什么還讓我奸計得逞了是不?”許愿替孫大有說。
孫大有點頭。
“唉……”
“老孫啊,都跟我斗智斗勇半個月了,怎么還這么沒長進。”
“你以為我為啥半個月天天去你們武神殿,就只是為了被你藏在腰子里的竅穴神兵?”許愿一副看不爭氣傻兒子的表情。
孫大有還沒反應過來。
“什么意思?”
許愿目光停在剛在秦愿歡登上的花船上,品了品唇邊余溫,看著皺著眉頭,怎么也想不通其中關節(jié)的孫大有,隨口說。
“文廟出來管這事的人,當時就你這個表情,估計現(xiàn)在還沒想明白,為啥我扯著師容廟守的大旗假傳令文,而廟守大人卻不叫停,也不管,就看著我折騰……”
見孫大有還是皺著眉頭。
“還不明白?”許愿干脆坐起身。
“這么說吧,文廟,武神殿,青山縣衙,你們都默許六百老卒來找我的麻煩,又什么都不管,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是什么都可以不管?”
孫大有這才有點抓住重點。
“所以,假傳廟守大人令文也好,搜刮青山縣衙也罷,包括惦記我們武神殿竅穴神兵,你都是一種試探?”
“一種,確定我們到底什么態(tài)度的試探?”
許愿打了個響指,一臉欣慰。
“要不說老孫你是武神殿年輕一代第一人呢,還是你想的通透,比文廟那些老學究明白的多。”
孫大有看著許愿一副無所謂的神態(tài),這個無奈啊。
這家伙……
“不過這么一來,被你叫過來的童生們就慘了,他們肯定不知道,那六百老卒的殘暴。”
“特別是對你們這些有功名才氣的讀書人,那可是本著從來寧錯殺一千,不放過一個的鐵律,嘖嘖嘖……”
“同時被六百個像土十八那樣的老頭兒惦記上,許愿,真不知道是該說你幸運,還是不幸了。”
“要不這樣,這次的事結束之后,我可以借你一件竅穴神兵參悟,你跟我說說,到底干了啥,惹上的他們?”
孫大有頗有些拱火的意思。
許愿聞言,眼睛一亮。
“呦,鐵公雞拔毛了?”
剛要展開說說自己跟新唐亡國太子唐隕大叔的關系,許愿腦海中,仙子姐姐清冷的聲音陡然響起。
“許愿,他們來了……”
許愿聞言,陡然神情一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