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
看著秦愿歡寫下的字,許愿下意識撓了撓頭。
“怎么,小公子,這個字有問題?”秦愿歡眼波流轉,看著許愿。
許愿搖頭,一伸手。
秦愿歡拿出一塊碎銀子放在桌上,絕對不止一兩。
許愿拿過這塊銀子,看著字箋上的‘原’。
“姑娘,此字要測什么事?”
秦愿歡回顧了一眼燈火璀璨的花船,幽幽一嘆。
“問問小女子何時才能脫去這一身風塵,重獲身心自由……”
啪……
許愿將銀子往字箋上一丟。
碎銀一個滾落,壓在墨跡未干的‘原’字下半部分。
“測字先看形。”
“原,上天幕遮蓋,下謹小慎微,中間一點清白,只占寸地,左有大勢傾軋,右為無依無靠,但看字形,兇……”
“再看字意。”
“原,為起始之意,但姑娘從河上走來,河為水聚,又為泥潭,為陷之象,從水中起始,從外象觀此字,小兇!”
許愿說著,一拍桌子,碎銀被震了起來,許愿熟練的一把抓住。
“最后,就是這起筆落勢了。”
“姑娘落筆,筆鋒盡藏,不留一絲鋒芒,字里筆畫間,規規矩矩,橫豎撇捺,各司其職,不長一分,不短一毫,其中更有一絲渾然天成的圓潤味道。”
“測字,形跟意,看的是天時地利,只有這起筆落勢,看的是人,姑娘這個字,雖天時地利皆不得安,但……”
許愿剛要往下說,就在這時,三層花船上有人潑了一杯酒水,一連串的水珠,朝秦愿歡這邊灑了過來。
秦愿歡側身閃開,酒水都灑向了測字桌。
三點酒水,剛好落在‘原’字左邊。
許愿要繼續開口說的話,咽了回去。
當即,感慨一笑,朝秦愿歡拱手道。
“小生這邊先恭喜姑娘,沖破牢籠有望。”
秦愿歡正聽的津津有味,似乎對許愿先前說的那些天時地利俱不得安的事絲毫沒往心里去,忽然見許愿在那一串酒水灑過之后,竟然開始恭喜自己。
秦愿歡不由疑惑。
“小公子,剛才你還說天時地利俱不得安呢,怎么忽然恭喜上小女子了呢?”
許愿緩緩搖頭。
“測字,最講取象,取字象,也取外象。”
“字上的象,跟姑娘所在這方空間的象,加在一起可分為天地人三才。”
“字形,視為截取一縷天時,字意為窺探一方地利,起筆落勢,便為人和。”
“而天地人三者,又全賴取象之功。”
“姑娘原本的字為‘原’,天時地利皆不占,人和卻滴水不漏。”
“而這三滴酒水潑灑其中,‘原’就成了‘源’,天時地利下的三滴酒水之功,于姑娘而言,便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在水上,為兇,為陷,而水在原旁,則為生,為吉。”
“所謂唯有源頭活水來,方才花船上不管是何人潑下的酒水,對姑娘來說,都不亞于一場潑天際遇,如今天時地利人和已然齊備,想來,姑娘沖破牢籠之機,已然為時不遠,自然值得恭喜……”
許愿說完,將字箋緩緩推向秦愿歡。
“小小一個文字,竟然能被小公子批出天地人三才,又暗含岐黃之術中的取象之法,小女子佩服。”
秦愿歡聽得目中異彩連連。
先不管許愿這番話是不是在寬慰自己,但能將測字的之術跟冥冥中的修行脈絡扯上關系,眼前這個月白長袍的俊朗書生,便在秦愿歡心中獲得了好感。
“字已測完,小公子可否需要奴家自薦枕席?”秦愿歡嬌笑一聲,眼角帶媚的問許愿。
許愿暗自吞了下口水。
這女子,怎么凈想著自薦枕席。
我是那種人嗎?
“姑娘也不問這字測得準不準?”
秦愿歡搖了搖頭,幽怨的目光在許愿臉上流轉。
“準與不準,不都要經歷過才知道嘛……”
許愿想想也是,自己雖然相信測字肯定準,但這事兒吧,它也不是馬上就能得到驗證的。
想到這,許愿看著白布上的字。
是不是該改一下?
“不過既然愿意找小公子測字了,自然是要按小公子的規矩來,小女子雖然一介女流,又是殘花敗柳之身,這一點胸襟還是有的。”
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許愿只覺得秦愿歡脖頸下雪白的肌膚,往前挺了三分。
許愿連忙鼻觀口,口觀心,垂下雙目。
秦愿歡被許愿這幅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動作給逗得瞬間嬌笑連連。
“咯咯咯……”
“小公子,怎么還害羞了呢。”
說著,秦愿歡竟然起身,繞過測字攤,一陣脂粉香風,來到了許愿面前,纖細的手指勾住許愿的下巴,臉湊到許愿一尺處,輕輕吹了口氣。
眼中揶揄之色,不言而喻。
說實話,前世今生加一起,也從來沒碰過女人的許愿,頓時鬧了個大紅臉。
看著近在咫尺的嬌媚臉龐,猶如被施了定身術,渾身都繃緊了。
“姑,姑娘,別這樣……”許愿說話都有些磕巴了。
許愿的意思是,你可別招我,我是貨真價實的老光棍。
但這張俊秀的臉,加上他那羞紅的臉,還有渾身緊繃的動作,落在秦愿歡眼中,卻成了我見猶憐的純情少年郎。
所以,許愿也是身體往后躲閃,秦愿歡心底要調戲他的欲望就越大。
當即臉湊的更近了。
“別哪樣啊?小公子……”
許愿已經能清晰的感受到,秦愿歡那香呼呼的鼻息在自己臉上跳躍了。
許愿眼見自己身體已經往后仰成了個一字型,到了極限,避無可避,秦愿歡仍舊不依不饒的往前湊。
許愿一咬牙,看著秦愿歡揶揄之色越來越濃的表情,頓時發起了狠。
大爺的,不能這樣。
自己這樣太給穿越者丟臉了。
當即,也不再后仰,身子猛地往前一探。
秦愿歡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沒來得及躲開,就這樣,許愿的嘴唇瞬間就貼在了她的俏臉上。
完全沒料到這一幕的秦愿歡一怔,感受著灼熱的男子氣息在耳旁噴吐,當下腦海中一片空白,忘記了躲避。
然后,就在秦愿歡反應過來,剛要躲開的時候。
許愿反手在她腰身下的渾圓之上,啪的重重拍了一下。
“啊……”秦愿歡嬌聲驚叫一聲。
急忙推開許愿,感受著臀部火辣辣的灼熱,水一般的眸子中,掠過一抹復雜。
沒料到秦愿歡不躲開的許愿,壓下急速跳動兩下的心緒,先這才翻了個白眼,一臉委屈的緩緩坐起身,先聲奪人。
“大姐,我還是個孩子,你不能這樣……”
大姐?
秦愿歡頓時柳眉倒豎。
“叫誰大姐,你才是大姐,你全家都是大姐!”
許愿說出大姐,也知道說錯了話,想要趕緊解釋,但秦愿歡的粉拳已經朝自己揮了過來。
坐在椅子上的許愿急忙往后躲。
但,好巧不巧,屁股下凳子腿兒就在這時,咔嚓一聲,斷了。
許愿一聲驚呼,慌亂中想找個支撐點抓住。
然后,他就看到了秦愿歡揮過來的粉拳,當即毫不猶豫地一把抓住。
前撲的秦愿歡,被后仰的許愿一把抓住粉拳。
撲通一聲……
許愿徑直躺在了身后的草地上,秦愿歡也被許愿抓著胳膊,在慣力之下,朝許愿撲了上去。
許愿在下,秦愿歡在上。
頭對頭,撞在了一起,雙唇相接。
許愿呆住了。
秦愿歡也呆住了。
“啊……”
等秦愿歡羞紅著臉,掙扎著起身,身后傳來許愿哇哇的叫聲。
“我的初吻啊!!!”
看著一副仿佛被糟蹋了的許愿,秦愿歡有種搬起測字攤砸他臉上的沖動。
“噗……哈哈哈……”
半空之上,李隱白一口老酒噴出,笑的直打滾。
小愿愿啊小愿愿,還得是你,這大姐都被你給拿下了。
你要是知道自己親的是誰,不知道是會慶幸還是大不幸啊。
看了眼故作義憤填膺跑回花船的秦愿歡背影,李隱白笑聲響徹這方云層之上。
就在青山公子笑著打滾的時候,測字攤旁,忽然出現一個一瘸一拐的麻桿身影。
“調戲花魁,沒想到你竟然還好這口啊。”
許愿看了一眼已經返回花船上秦愿歡的背影。
“孫大有,你什么都沒看見,記住沒!”
孫大有一撇嘴。
“我堂堂青山武神殿年輕一代第一人,憑什么聽你的。”
許愿一骨碌坐了起來,斜眼盯著孫大有麻桿上掛著西瓜般的臉,一字一句。
“還想讓我惦記惦記你們武神殿竅穴神兵?”
聞言,孫大有仍舊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
“我堂堂青山武神殿年輕一代第一人,剛來到這里,什么也沒有看到。”
許愿切了一聲,朝孫大有比了個大拇指。
仗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