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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火中取衣

穿著便裝的張蕓蕓早上七點多就駕車來到牛家莊村,在村口跟村民打聽了一下,就直奔牛虎山家而去。她走進院子時,院子里已經有很多人在忙碌著。

“請問,哪位是牛紅栓書記?”她進門口第一時間就向一位村民問道。

那位五十多歲的村民也沒回答,直接喊了一句,“紅栓,有人找你。”此時在一旁清點物品的牛紅栓趕緊走了過來,“您就是鄉里派來的領導哇?”

這話被一旁的人聽到后,立刻投來好奇的目光。

“是的,牛書記,但我可不是領導,就是個辦事員,您喊我小張就行。今天鄉里派我來就是看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咱們村給虎山辦喪的事兒鄉里領導知道了,覺得咱們村這件事做的不錯,所以特地讓我過來看看,回頭好在鄉里,縣里宣傳宣傳。”

“好好好,那先進屋,喝口水。”牛紅栓熱情地招呼著。

張蕓蕓沒有拒絕,面帶微笑地給周圍的人點點頭,然后跟著牛紅栓進了屋。這時申翠蓮笑呵呵地端著一碗水走進來,“來,姑娘先喝碗水,辦事兒就這條件。”

“謝謝嬸兒。”張蕓蕓雙手接水的同時感謝道。

“謝什么,那你倆聊著,我出去繼續忙了。”

“翠蓮,出門的時候把門帶上,我和鄉里的同事聊點工作上的事兒。”

申翠蓮出去后順帶關上門后剛出去,張愛花就湊了過來,“這漂亮姑娘是哪里來的。”

“鄉里派來的。剛才你正好不在,說咱們村給虎山辦喪鄉里很重視,所以派人過來,以后還要給村里宣傳宣傳。”

“哎呀,你說這虎山生前孤寡一個,死后還能風光一把呢。”

“他風光什么,是紅栓風光吧。”申翠蓮順口來了一句。

當申翠蓮出去后,牛紅栓的臉色突然變得認真起來,馬上就要說正事了。

“書記,那今年就麻煩您了,今天來的人您務必要幫我記下來,如果有陌生人來,您也一定要打聽清楚是誰家親戚或者跟牛虎山有什么關系。”

“放心吧,小張。我可是老黨員。”

“嗯,派出所的老張說了,找您辦事放心。”

這時面色凝重的牛紅栓舒緩了一些,“這都是應該的,畢竟是我們村里的事兒。不過話說回來,虎山真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

“現在我們也只能說有這個嫌疑,但是具體細節就不能跟您透露了,反正今天很關鍵,如果真有害他的那個人,那么我覺得通過今天的工作大概率會把他挖出來。”

“好。”牛紅栓說完就從懷里拿出筆記本,打開后遞給張蕓蕓,“前兩天我已經把村里的人盤出來了,今天我就在院子里轉悠,見一個就標一個,也不會有人懷疑什么。家里有人沒來的我也會問。反正人不多,放心吧。”

張蕓蕓十分認真地看著,一邊看一邊點頭,“書記,您真是太認真啦。”

“行,那你就在這坐著吧,我出去忙活啊。”牛紅栓從張蕓蕓手中接過筆記本后說道。

“我怎么能坐著呢,既然來了,哪有干坐著的道理,得出去幫忙啊,不然得給國家工作人員抹黑不是。再說跟村里人多交流交流,也能打聽出一些事兒不是。”

“也行,不過你先喝口水,一會兒人多就顧不上啦,我先出去忙著。”

牛紅栓說完把筆記本踹進兜里后就出去繼續忙活起來。他的眼神開始變得犀利,時不時在這小院里四處搜尋著,他的神經時刻緊繃,生怕漏掉一個人。

張蕓蕓喝完水后就走到屋外,看見剛才給她端水的那位婦女正坐在小板凳上挑揀韭菜,于是她便湊過去,從一旁拉了個凳子坐下來。順手抓起一把韭菜就開始忙活起來。

“哎呀,鄉里來的領導怎么能動手呢?”申翠蓮趕緊阻攔。

“沒事兒,我不是什么領導,再說我也是農村人,今天過來就是幫忙的,不是客人。”張蕓蕓微笑地回答道。

“哎呀,這姑娘真好,長得漂亮不說,也這么和氣。”

張蕓蕓繼續微笑著,但是沒有接這話。“嬸兒,您跟虎山熟嗎?您跟我講講他唄,我好了解一下,回去得跟領導匯報一下。”

“熟,怎么不熟,幾十年的鄰居啦。不過虎山這人,唉…”申翠蓮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沒事兒,您有什么說什么,我就好奇,回去不和領導匯報的。”張蕓蕓說道。

“行,那我就給你扯扯吧。”之后申翠蓮就開始滔滔不絕地八卦起虎山生前的事兒。有說他這輩子的苦難,有說他做過的一些壞事,何時何地與村里誰鬧過矛盾,生平愛好等等全部說了個遍。張蕓蕓在一旁靜靜地聽著,也沒有插話。韭菜都挑揀完后還沒有說完。

后來身邊圍坐的婦女們越來越多,五六個人一邊剝蒜一邊熱火朝天地聊著,話題仍然圍繞在虎山身上。

就這樣,張蕓蕓對死者再次有了深入了解,但更加有用的信息始終沒有捕捉到。她認為死者生前與一些村民之前的小摩擦并不足以令那些人產生報復心理,何況那些小摩擦都不是近期產生的。但她還記在心里,以便后續再一一排查。

忙完后她便在院子里和院子周邊轉悠起來,裝作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卻在無時無刻地觀察著周邊的人,注意著每個人動作和表情上的細微變化,如果那個隱藏的兇手藏在其中,她一定可以捕捉到,除非那個人是作案高手。可作案高手誰會盯上這個窮光棍呢?

中午十一點半開飯,院子里擠滿了人。男女老少從村子各處涌入這個小院,開始享受這難得的大鍋飯。喪事的午飯簡單,就是大鍋面條,配上撲滿香噴噴的肉鹵和用香醋腌制過的韭菜香菜碎,令人食欲大增。熱心的申翠蓮第一時間就給張蕓蕓“搶”到一碗熱面。畢竟在一群人一哄而上導致人擠著人的狀況下,這位文靜的姑娘是很難把飯搞到碗里的。

如果她知道這位文靜的姑娘是一位刑警的話,她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呢?

吃著熱面的張蕓蕓看著這鬧哄哄的場景,竟然出現一種十分溫暖的感覺,那種溫暖直觸心靈。她吃飯吃得很慢,慢慢品嘗著這種溫暖。多么樸實的勞動人民,每個人的臉上都簡簡單單的。這讓她的心中出現一種錯覺,嫌疑人不可能在他們中間。曾有那一霎那,她忘記今天的目的,忘記她此時的工作職責。

中午12點,簡單的起靈儀式開始,牛紅栓用地道的土話說了幾句后,一群人就抬著棺材往外走,沒有嗩吶聲和銅鑼聲,此時的人們都停下手中的活兒和口中的話,氛圍忽然安靜無比,似乎這種安靜是他們對死者最后的告別。等棺材離開院子,院子頓時又恢復熱鬧的場景,此時座椅已經開始收拾,碗筷也有人開始洗,大家各自忙碌著。很快,這樣院子將恢復以往的樣子,空蕩蕩的。

老黃拿著一沓鈔票找到牛紅栓,“紅栓,禮錢收了4850,這是禮單,你看看。”

牛紅栓驚訝地拿過禮單,“咋這么多呢?”他之前心里大概盤算過,這次收禮估計能收3500左右就差不多啦。

“好多人都上了100,還有條件不錯的給上了200。虎山以前給別人上禮都是上50,好多人都翻倍給他還回來啦。這樣的話,村里估計不用再貼錢啦,或者貼也貼不了多少。等忙完咱倆對對帳。”

牛紅栓快速地翻看著禮單,看完后心里有種莫名的感動。平時跟虎山關系一般的那幾個鄰居這次上禮都不少,村里的幾個老黨員也是如此。大家嘴上抱怨,但是行動上一點也沒有遲疑和推脫。主動幫忙的人很多,看到活兒就順手干。即便現在,還有很多人在忙活著。洗碗的,掃地的,倒垃圾的……各司其職,好多活都沒有特意安排。人雖然死了,但終究是這個村的人。

“把虎山柜子里的衣服拿到外面溝邊給他燒到下面去吧。”這時牛紅栓說道。這是當地的習俗,人死后會把生前的衣服給他塞到棺材里一部分,剩余的會全部燒掉。

“嗯,我現在安排兩個人弄。你就歇歇吧,這兩天夠你忙的了。”老黃說完就找兩個人進屋。不一會兒,那倆人每人抱著一堆衣服就拿出來扔到院外的溝邊,最后又提出幾雙舊鞋后聚攏成一堆,拿起打火機點燃起來。

站在院外的張蕓蕓正看著這一切,看著火焰熊熊燃起,伴隨著一股黑煙直沖天際。她無意間看到在那正在燃燒的一堆衣服里,有一件紅色的衣服套格外顯眼,似乎是一件女士外套。那紅色很是突兀,與那整體的灰黑色格格不入,她覺得它不應該存在于此。它似乎在火中掙扎,在火中嘶吼。張蕓蕓心中莫名地有些堵,甚至有些疼。

她毫不猶豫地快步上前,順手抄起一根木棍,從火堆中把那件紅衣挑出來。由于她反應較快,那件衣服又在衣服堆的下層,因此只被燒掉一小塊,張蕓蕓快速用木棍把上面正在彌漫的火苗拍滅。此時周圍的幾位村民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她,似乎這位陌生姑娘的突然行為有些怪異。張蕓蕓大腦飛速轉動,立刻給了一個合理的理由,“這個衣服不是死者的,不能燒,燒了不吉利。”

是啊,這明顯是一位女人的衣服,萬一這女人現在還活著,燒了她的衣服肯定對她不吉利啊。周圍的人這時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他倆燒得時候也不看看。不過這虎山家里怎么會有女人衣服。”周圍的人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不過隨著火勢增大,他們迅速遠離此地。火堆煙太大,彌散出的臭味也嗆人口鼻。

張蕓蕓用木棍挑著衣服來到一個偏僻的地方,開始認真研究起來。這是一件短款的女士棉衣,從這件衣服的款式和保存情況來看,大概是十來年前的款式,而且初步判斷是一位年輕姑娘的衣服。在她十四五歲的時候,她似乎也有一件類似款式的衣服。受窯洞常年潮濕的環境影響,衣服上已產生霉斑,這說明它在衣柜里已被存放很久,也可以印證這件衣服有些年頭。

她掏著衣服的口袋,想嘗試找到些什么東西,但是里面空空如也。

一種直覺涌入她的心頭,這種直覺告訴她這件不應該出現在此的衣服可能會是該案的關鍵。在一些她了解的兇殺案件中,確實有一些是因為情感糾紛而引起的。死者雖然是光棍兒,但是不代表他生前沒有與別人產生過感情,甚至可能出現過一些感情糾紛。這是他們三個之前都忽略的點。她起身前往屋內,找到一個袋子,把這件衣服快速裝入其中。此時院子里和周邊的人已經散去不少,因此沒有人注意到她的行為。

她走進窯洞內,想去衣柜中再發現些什么,可此時的衣柜已經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張破舊的床單以及散落的三兩只襪子。“應該就這件衣服。”她心想道。

在靠近電視機的墻壁上掛著一個老舊的相框,相框里夾著四張照片,一張是已經泛黃且布滿霉斑的黑白照,應該是死者父母的照片。其余三張是死者年輕時候的單人照片。她在相框中并沒有什么特別的發現。

此時的土炕上面的床褥早已不見,僅剩下一張草席鋪在上面。她揭開草席,草席下面除了夾著一兩張塑料袋之外,也沒有別的東西。她又盯上沙發,把沙發上面的坐墊抽出,看看下面有沒有藏著什么東西。

這時牛紅栓和老黃走進來,老黃看著她此時的行為產生一絲狐疑。但礙于對方是鄉里派來的,他倒沒多想什么。

“書記,虎山的身份證在哪里?他有沒有什么錢包?”這時張蕓蕓看見牛紅栓進來,她趕緊問道。

“錢包啊,有啊,我當時在他的褲兜里翻出來的。”牛紅栓回答道。

“我鎖在村委會的柜子里了。”

“里面都有些什么東西啊。”

“身份證放在里面,還有一百多塊錢,一張信用社的銀行卡。”牛紅栓如實回答道。

“沒有什么照片之類的嗎?”張蕓蕓追問道。

“沒有。”

“沒有,好吧…”張蕓蕓有些失望,站在那有些失神似地喃喃自語。

“對了,小張,咱們下午的事兒能不能讓老黃也參與一下,他是咱們村的會計,也是快二十多年的老黨員啦。我覺得多一個人的話會工作盤得會更細一些。”這時牛紅栓提出一個建議。他們計劃今天下午趁熱打鐵,就要把這次辦喪的人員情況進行盤查。

老黃疑惑地看著身邊的人,“什么事兒?”

張蕓蕓思考了一下,“可以,多一個人盤查的會更細一些。但是得保密,不能往外傳。”

此時老黃更摸不著頭腦了。牛紅栓拉著他往外走,“走,我出去給你說說。咱不要打擾小張的工作。”

張蕓蕓站在窯洞里,認真地搜尋著一切與女性有關的東西,最終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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