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頤不假思索：“當然值得了。《殘荷圖》的價值遠不止一百萬。”

談及《殘荷圖》，他昂然自信，炯炯有神的眸光，將王良齋眼中的所有質疑，壓了下去。

竟能如此自信？

嗯……

王良齋淺淺吸了一口冷氣，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那這樣，我有個想法，你需要用一百萬懸賞對不對？簡單啊，我直接借錢給你，不要你利息，讓你可以現在就開啟懸賞。”

翡頤輕笑著打趣：“我以為財大氣粗的王老板，要直接資助我呢。”

王良齋面露嚴肅：“……小哥，雖然我在業內是仗義疏財的小及時雨，但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而且一百萬塊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呢。資助你的話，只恨家中財力不足！”

翡頤想了想也是，別看網絡上常常是幾百萬、幾千萬脫口而出。

但實際生活中，能一下子掏出一百萬的，都是人中翹楚了。

他剛才能一下子賺到四十萬，還是因為幾年下來，往腦袋里‘精密掃描’了三百多萬件博物館藏品。

三百多萬件藏品，隨時隨地可以腦子里旋轉，解剖，重組……是何等可怕的記憶能力和分析能力？

再加上榮齋拍賣，攢了半年的拍賣品，才湊出六件假貨，這才讓翡頤能夠日入四十萬。

要是平時。

榮齋拍賣一級鑒定師鑒定一遍。

再讓金牌鑒定師鑒定一遍。

99.5%的假貨，都會被篩選得明明白白。

哪還有他賺錢的機會？

翡頤非常理解掙錢的不容易。

“王老板，我開玩笑的啦。我們才認識兩天，你就愿意借錢給我，真是感激不盡，有時間畫一幅價值千萬的作品送給你。”

王良齋：“……”

他忍不住反手打趣：“小哥，你畫的餅太大了，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萬萬沒想到啊，萬萬沒想到，他這個經常給手底下員工畫餅的罪惡資本家，居然有朝一日會被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往臉上糊了一張大餅。

關鍵這餅硬得硌牙，他實在是消化不了！

千萬價值的大作……別說齊白石生前不敢說這樣的話，就算是藝術家中的順風怪畢加索，也不敢這么說啊。

但偏偏翡頤一臉真誠。

王良齋表情古怪：“其實畫作不畫作都不重要。我現在最想知道的事情，就是《殘荷圖》中的真意，到底是什么！”

“這么好奇呢？”

“當然了，主要是被你勾起了強烈的好奇心。你又不愿意解釋。只能借你一筆錢，早日揭曉答案了。”

“說是借錢幫你，實際上是滿足我的好奇心。不然我夜不能寐。”

一開始。

王良齋并不太在意翡頤那幅畫有什么真意。

他甚至覺得就是翡頤在自嗨。

可今天見識過翡頤一眼望穿的‘鑒寶絕技’，再回想起昨天晚上，翡頤自信昂揚的氣度，就說誰能不好奇啊？

翡頤了然：“原來如此。”

“不過——雖然說借了你一筆巨款，不該再麻煩你，但還是不得不請你幫我多多宣傳懸賞的事情。”

王良齋故作為難：“……這……小哥，我家宣傳費用不便宜呢。”

翡頤半帶玩笑，半帶‘威脅’：“王老板，你也不想一年后還不知道畫中真意是什么吧？”

王良齋：“……”

他想了想。

如果整整一年都不知道畫中真意。他的精神狀態，可能要瘋。

“行！誰讓我被你拿捏了呢！”

“我家有公眾號，短視頻號，都給你放上去。不過流量很少就是了。”

“但是可以拍賣展廳的入口，把你的畫打印出來，貼在入口位置，我相信收藏家們，會停下腳步，來一次小小的思考。”

就算是千萬富翁，億萬富翁，看到可以賺一百萬，還能讓自己裝逼的‘小游戲’，都會忍不住留神注意。

萬一答對了，不僅能拿錢，還能人前顯圣，彰顯自己的文化氣息和逼格。

精神需求得到極大的滿足好么？

聽到王老板的安排，翡頤抬手點贊：“還得是王老板商業頭腦好啊。相信很快就能有知己看出畫中真意，解除王老板的疑惑了。”

“但是王老板，我有個不情之請。就是我能不能從你那借七十萬？我想留個十萬去買玉料、宣紙、硯臺……”

王良齋詫異看了一眼翡頤。

“預算十萬塊買玉料，對二線以上的玉雕師來說，都可以說是寒酸了……不再多花一點嗎？我直接借你一百萬吧！”

翡頤搖頭：“我想用便宜的玉料，俏色巧雕，化腐朽為神奇，創作出令人一眼驚艷，印象深刻的玉雕作品，從而打出名氣。”

王良齋：“……啊？”

“開玩笑的吧？這可是最難的路線。哪怕是姑蘇城玉雕行業的祖師爺陸子岡，也是‘玉色不美不治，玉質不佳不治，玉性不好不治’……”

“對玉要求高，才能體現玉雕師的格調與身價。翡頤小哥你上來就玩地獄難度。說是自負呢？還是自信？”

面對質疑，翡頤淡然一笑：“我只是單純因為窮，還沒名氣。”

王良齋：“……實誠人兒，我就喜歡小哥這勁頭。”

“雖然呢，我不懂玉雕，但若是翡頤小哥，真能化腐朽為神奇，創作出令人一眼驚艷的作品，我愿意花重金收購！你加油！”

說完。

他反手還了翡頤一個巨大的餅。

呵。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你給我畫餅，我給你畫餅，大家都吃得飽飽撐撐，Peace…and… Love！

然而。

翡頤并不覺得這是在畫餅，他認真點了點頭。

“好，坐等王老板掏錢。”

自信昂揚的模樣，生機勃勃，萬物競發。

王良齋被逗笑了：“不是……小哥，你這么自信自己能雕出驚艷的作品？萬一不成呢？你有沒有考慮過最壞的情況？”

翡頤點了點頭。

“當然考慮過。”

“所以我弄了個懸賞。”

“玉雕和繪畫兩手抓。總有一條路能賺錢。實在不行，就幫你畫玉皇廟二十八星宿。玉皇廟正廟也幫你畫了。”

翡頤攤手。

他早就給自己留好了余地。

玉雕不成，那就畫畫。

百萬懸賞可是極為高雅的炒作手段呢。

足以構造一段高雅的佳話，完全能讓他名聲鵲起了。

當然。

翡頤并不‘承認’這是炒作。

他主要是想收獲知己，尋求創作者最圓滿的愉悅。

炒作和增加名氣只是順帶罷了。

對。

就是這樣！絕對不是炒作！

看到翡頤一臉心安理得。

王良齋贊賞中帶點憂傷。

十年前，李知微要是有翡頤一半通透自洽，都不會四十歲不到就郁郁而終。

“哈哈哈哈，小哥，你真是個妙人。多來我家喝茶。我珍藏的上好茶，都可以請你品鑒。”

王良齋爽朗笑了起來，他就喜歡和翡頤這樣的妙人交流。

一方面是他本來就有點文人特質，喜歡風雅藝術。

另一方面，翡頤的靈魂，實在是有趣至極。

而翡頤的靈魂，越是高級，他對《殘荷圖》的真意，就越是好奇。

于是。

他看著翡頤英俊的五官，情不自禁在心底思索。

“到底是何種真意？以翡頤的天分，絕對不是自嗨之作了。”

“可應該如何品鑒呢？我在字畫行業幾十年，欣賞水平不缺啊，為什么就是想不通呢？”

“要不問一下小哥？”

“小哥肯定是不會說的，他要懸賞……”

“唉！”

此時此刻。

王良齋只想盡快貼出百萬懸賞，集思廣益，找出答案，填滿自己強烈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