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給季寧一次選擇的機會，她絕對不會跟伍一起來游郭。

一路上，這人的嘴就沒停過，煩人得很，還特別八卦，一直問季寧到底是怎么弄來那朵風信子的。

好在，一進游郭的大門，伍就飛快跑去了另一家游女屋，世界終于安靜了。

季寧能忍受伍這么聒噪的生物，完全是因為他對游郭足夠熟悉，甚至還給季寧指了幾個適合秘密幽會的角落。

雖然不一定都有用，但是季寧還是記了下來。

季寧特意換了身行頭再來游郭，她還琢磨著怎么找到那個游女，就看到游郭盡頭的巨大藍花楹樹下站著一位銀發游女。

眼中的螺旋紋路轉動，畫面不斷被放大。

季寧看清那張臉，的確是那位送花的銀發游女。

季寧從口袋里取出那朵紅色風信子，遞到游女面前：“不好意思，我沒錢給你贖身。你找我是不是有其他的原因？”

游女依舊雙目紅腫，她見到季寧很高興，接過風信子：“是的。抱歉，我是真的沒辦法了才這樣做的。我其實……想請你幫個忙。不是贖身！我想讓你幫我找個人。第一瓶閃閃就是他給我的?！?

她一直打著哆嗦，像是很冷的樣子，呼吸也有些困難。

季寧掃過她激起雞皮疙瘩的脖頸和蜷縮的手指，這才肯定她應該是又毒癮發作了。

季寧皺緊眉頭：“你說的是真的？第一瓶，你確定是第一瓶？”

“是的……第一瓶閃閃就是他給我的，后來被樓主意外發現，閃閃才流行起來?！?

“也就是說，閃閃根本不是什么酒廠的試樣新品？”

“酒廠？我不知道樓主跟你說了什么，但是送我閃閃的人肯定不是酒廠的人。他是一個幫派的成員，沒什么錢，也沒什么文化?；ü饬怂械姆e蓄，還借了一筆貸款，就為了來游郭見我?！?

“你確定他不是故意接近你，給你送毒品？”

游女垂下頭，再次抬頭看向季寧，眼神堅定：“不，我覺得不是。如果我連那樣真摯的眼神都能認錯，那我也不可能活到現在了?！?

那是個很平常的夜晚。

眼見快到12點，還沒有來任何客人，游女正打算歇下，房門卻被輕輕敲響了。

來的客人，是個生面孔。

衣著打扮潦草，言行舉止粗魯，但是他又小心翼翼，像是害怕自己會驚擾到游女。

游女還從沒見過這樣的客人，不愛說話，只會一個勁地悶頭喝酒。

待到酒氣上臉，客人的膽子也壯了不少。

他從懷里掏出一個赤紅色的小瓶，放在桌上：“它叫‘閃閃’，我覺得這個名字很配你，就帶過來了?！?

閃閃……

游女在心中默念這個名字，并不覺得自己配得上這樣耀眼的名字。

但是她順著客人的目光看向自己垂于胸前的發絲——月光透過玻璃灑在銀發上，閃閃發光。

游女抿唇，看向季寧：“我其實不怪他的。他叫拉面，應該是某個大幫派的成員。這是報酬，我聽說最近黃金又漲價了，這個應該夠了吧?！?

相當有分量的一塊金條被塞進季寧手里，季寧有些吃驚。

這報酬別說幫忙找人了，殺個人都行。

季寧沒有告訴游女她給多了，但是季寧一想到這錢是怎么來的，又覺得有些燙手。

不過拉面這個名字挺耳熟的，她倒是也認識一個叫拉面的人，也是某個大幫派的成員。

不會這么巧吧？

季寧把自己認識的那個“拉面”的長相給游女描述了一下，誰知游女點點頭。

“就是他！你之前認識他？”

“呃……算是吧?！?

季寧之前給武士幫打工，曾經就和拉面一起當過隊友。但是光看他平日里的表現，根本看不出來，他居然是會為了見游女一擲千金的人。

游女雙手交疊：“太好了，那你幫我給他帶句話就行了。讓他再等幾個月，今年我應該能被選為偶像，到時候他就不用借那么多錢，才能見到我了。”

“行是行，但是紫藤以前還真是游女啊？”

“紫藤前輩確實是的，我小時候還見過她呢。所有偶像都是游女選拔出來的，每年一次。很多游女都不愿意出去當偶像，畢竟出去了就得自己養活自己了。但是我覺得那也沒什么不好的?！?

很多游女的死法都非常慘烈。

凌虐靈魂更能讓內心扭曲的富豪獲得快感。

但是被豢養和洗腦的經歷，讓她們連反抗都做不到，寧可在游郭中被分尸而死也不愿意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季寧僵著臉點點頭，她想把金條還給游女，但是游女堅持讓她收下，季寧只好把金條塞進口袋里。

她想著既然已經收了，不如到時候把剩下的錢都給拉面。

游女應該也是想讓她這樣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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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經接近她，那最好繼續保持觀察，我們需要你對她做個評估?！蓖惆岩粋€黑色盒子推到伍面前。

伍坐在椅子上沒有接，瞳姐解釋說：“另一個聯絡設備，用這個聯絡?！?

伍這才伸手去拿：“任務就只有這個？”

“這個任務非常重要，組織很重視你，好好干。為了黎明的到來！”

“為了黎明的到來！”伍板起臉，跟著重復道。

他又笑了笑：“瞳姐，我能問個問題嗎？”

“說?！?

“丹尼爾·克萊爾也是我們的人嗎？”

瞳姐點點桌面：“不該問的問題，不要問?！?

“好，我知道了?！蔽榈拖骂^，目光死死盯著手里的黑色小盒。

一直等到瞳姐離開房間，伍才抬起頭，牙齒碰撞發生咔咔響聲。

這任務，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

季寧走出游郭大門，卻發現伍早就在門口等著，手里還拿著個黑色小盒，一上一下地輕輕拋擲。

季寧瞟了一眼：“你手里拿的什么？”

伍笑嘻嘻地追上來：“Animal Videos！2個T呢，要一起看嗎？”

“不看?！?

“里面可是有財政部長的珍貴影像呢，這么好的東西都沒興趣？不是吧？”

季寧坐上摩托，扭頭說道：“別跟著我。我沒興趣，你沒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嗎？”

伍坐上自己的車，跟在季寧后面：“你怎么知道我沒事干的？你要去哪？我跟你一起。”

“隨便你，別煩我?！?

摩托發動，季寧輕踏油門，引擎轟鳴聲在夜色中回蕩。

她記得拉面曾經說過，他就住在紅街邊上的老舊居民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