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照舊是例會,云酥遲到了,從后門遛進會議室時,小姚眼尖地朝她招了招手。
“云酥姐!”
幸而人多,云酥在她身旁坐下來,翻開筆記本,松了一口氣。
臺上傅知亭正在講解新季度的項目,云酥心不在焉地聽著,一手撐著臉頰。
不知為何,她總能感覺到一股似有若無的視線,從自己身上輕輕掠過。
抬起眼眸時,卻又消失不見。
或許是錯覺。
會議結束后,眾人魚貫而出,小姚的眼尾忽然間被什么東西閃了一下,頓時被吸引過去。
“哇……你訂婚了?”
忽然間的一聲不大不小的感慨,惹得眾人側目而視。
能感覺到許多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云酥連忙把手從小姚手中扯出來,拿袖口遮擋住。
她含糊地應付了一聲,小姚吃了一驚,圍著她好奇個不停。
走在最前頭的身影微微一頓,轉過頭來,金絲鏡片折射出些微的光芒。
他的目光落在女人纖細指尖的那一點光亮處,隨即收回,如什么也沒看見一樣,邁步離去。
下午4點,許易便早早發了信息過來,表示會在公司樓下接她。
云酥盯著那條信息許久,最終還是沒有回復。
臨近下班的點,云酥跟著同事涌入電梯間,傅知亭身穿一襲白衣長褲,靜默地立在電梯角落里。
不知怎么的,云酥稀里糊涂地被擠到了他身側,二人之間的距離很近,衣料摩擦的聲響輕微響起。
不是很曖昧,落在她耳中,卻總覺得不太自在。
更何況,還要添上同事們添油加醋的話語。
“云酥,聽說要結婚了呀?真是看不出來,悄悄地把大事給辦了?!?
“人家小情侶恩愛著呢,我剛才看見樓下有一輛車等著,是最新款的瑪莎拉蒂,云酥,是你男朋友吧?”
擁擠狹小的電梯空間,紛紛落在自己身上窺探的目光,云酥只感覺頭皮發麻。
“我也不太清楚……”她只好如是回答。
“就是的,我上次都看見了,車牌尾數都是一樣的嘛?!?
“哎呦呦,好福氣呀云酥……”
這些八卦的話落在她耳中,卻像是如同針扎一樣,細細密密地疼。
云酥朝著門口的方向走過去,卻在拐角處聽見身后的一聲低喚。“云酥?!?
她回過頭,看見不遠處倚墻站著的年輕男人,對方溫聲喚著自己,語氣平靜。
“我有話,想跟你說。”
車從公司門口劃過去的時候,她轉過眼眸,望見了那一輛等在門口的黑色汽車,的確是瑪莎拉蒂。
隨即又緩緩收回,車里沒有人說話,沉默著駛出市區,來到一座高山腳下。
云酥抬起頭,望見了熟悉的風景,是蘇南山。
傳說中,相愛之人只要登上山頂,就可以永遠不分離的圣地。
“啪嚓——”
男人修長的指間生出微弱的火光來,他是不常抽煙的。
“有時候,”她聽見對方緩聲開口,“人會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來?!?
她眼睫微顫,山間的風把她的發絲吹得飛揚起來,模糊視線。
“說出不理智的話,”他說著,似乎還輕輕笑出聲,語氣卻略帶澀意,“人傷害別人,于是也傷害了自己?!?
這是什么意思呢?
云酥嘗到一點咸濕的味道,那是淚,她知道。
可她不知道他的意思。
半晌,她才聽見自己的聲音緩緩響起,蘊含著淡淡的顫意。
“那人……會后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