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云酥從晃神間反應過來,眸光落在地上,望見自己失神掉落的一份資料。
她微微彎下腰,卻有人比她更快,一抹身影在她面前半蹲下身,將資料拾起,遞回她手中。
云酥抬起眼眸,劃過對方溫淡的眉眼,眼睫輕顫。
“謝謝。”
道過謝之后,她抬腳往前走。
身后卻傳來一道低沉的詢問,語氣平緩。
“朱潔……沒有再為難你了吧?”
朱姐……云酥便回想起來,已經有好一段時日沒有聽說朱姐的消息了,聽說是家里有事,每天很少見到她。
她輕輕搖頭,對方便也輕輕點了點頭,抬腳離開。
“下班送你回家。”
仿佛已經是習慣一般,他輕聲道。
云酥拿著資料的指尖不由得細微地蜷縮起來,垂下眼睫。
天空飄起絲雨,云酥推開車門,心跳不自覺地加快。
她沒有帶傘,傅知亭推門而下,替她撐起一把黑色的大傘,隔絕雨滴。
“去吧。”他伸出手,將傘柄塞進她手中。
云酥抿了下唇瓣,才轉過身,便望見屋檐底下,緩步朝著二人走過來的許易。
許易是個瘋子。這一點她一直深有體會。
可她垂眸,望著被摔在地上,踩得稀碎的黑傘時,卻仍舊有些顫抖。
“小酥似乎沒有告訴過你,”身著灰色西裝的男人彎唇淺笑,眼底卻一絲笑意也無,“她母親,很希望我們近期能夠完婚。”
“如果有機會……會邀請傅先生也出席婚禮的。”
云酥聽著他輕松的話語,就如同有一條毒蛇從脊背后緩緩爬上來,一口咬住自己的脖頸,不肯放松。
傅知亭的眼眸輕輕瞥過小臉蒼白的女人,禮貌而又疏離地朝著對方開口。
“我不會參加別人的婚禮。”
除非……是他自己的。
回到家中,那股寒涼的潮濕空氣似乎也隨著她一起走進來,縈繞不散。
她怔怔地望向茶幾上自己的包包,包袋上掛著一尾精巧的裝飾,小魚擺動尾巴。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似乎有些顫抖。
“……為什么要騙人?”
身后傳來門被合上的“咔嚓”聲,男人輕松的聲音傳來。
“怎么會是欺騙……”
她轉過身,恰好望見男人伸出指尖放下鑰匙,抬眼望向自己。
“婚禮會在你最愛的夏日小雨中進行。”
在進院里的門口,男人特意去買了一捧花。
云酥瞥了一眼,是母親最愛的梔子。
精神病院是一如既往的冷清,面容倦怠的婦人坐前窗前,手中百無聊賴地掰扯著花瓣,白色花瓣如雨滴墜落一地。
云酥來到她面前,輕聲喚了聲“母親”。
婦人驚喜地抬起眼眸,彎了下眉眼,“滿滿。”
她想說些什么,最終卻又抿起唇,聽見身側的許易帶笑說:“師母,我們要結婚了。”
“滿滿。”婦人將目光從門外的那抹挺拔身影上收回來,指尖悄悄拽著她的衣袖,小聲道,“你幸福就好了。”
云酥心底亂糟糟的,眼眸怔忡地落在窗臺上被放置的花瓶,里頭插著一束早已枯敗的梔子。
那是父親從前送給母親的,她仍記得,多年了,母親從未扔掉它。
“我……”
她想說些什么,卻被門外倒車出來的青年給打斷了。
“天色不早,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