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決定了嗎?”
云酥抬起眼眸,望見坐在對面的紀圓,正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
她閉了閉眼,幅度不大地點點頭。
“你確定嗎?”她遲疑著,繼續(xù)問。
云酥于是也就沉默下來。
云酥一坐進車廂里,就把外套的帽子戴上,戴耳機開始昏睡。
身旁的小姚窸窸窣窣地跟人聊著天,云酥有時候真羨慕她的活力滿滿。
等到了目的地,云酥是被一抹細微地觸碰自己的指尖的感覺嚇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抬起眼眸,望見俯下身,將毛毯從地上拾起的身影。
“下車吧,到了。”
云酥輕輕避開對方晦澀難明的眼眸,轉過身拿上隨身物品,和對方擦肩而過。
“謝謝。”
又是一次團建,這回是在西山里的度假山莊。地方很大,小別墅有四五層,附帶一座花園和溫泉。
到達時已經(jīng)夜幕降臨,庭院里亮著一串一串的小燈,云酥坐在燒烤架前,鼻尖被煙霧熏到忍不住打噴嚏。
“阿湫——”
這時,等她跟燒烤架的煙戰(zhàn)斗結束,指間那根烤串早已被烤成黑炭。
她喪氣地把肉串扔掉,伸手準備繼續(xù)拿時,旁邊遞過來一盤烤好的肉。
云酥轉過眼眸,便能望見男人清瘦白皙的指節(jié)。
她輕抿了下唇瓣,想要拒絕的,但饑腸轆轆的胃早已叫囂著受不了。
不能得了便宜還賣乖,云酥最終屈服地接過來,咬下一口肉串,泛著微微的焦香,烤得恰到好處。
“很好吃。”她對上那雙琥珀色的眼眸,溫聲回答。
夜太深了,眾人也紛紛散去,云酥和小姚一間房。
小姚玩累了,早早入睡。而云酥卻因為陌生的環(huán)境和氣息,在被窩里輾轉反側。
手機震動忽然間響起,她伸手打開床頭的小夜燈,踩著拖鞋下地,悄悄走出門去。
電話那頭傳來男人帶著笑意,顯出某種刻意低柔的嗓音來。
“小酥,”許易低聲問她,“團建好玩么?”
分明已經(jīng)漱了口,但那股濃郁的燒烤香氣卻似乎仍在她鼻尖縈繞不去。
“還好。”她簡短地答。
“我已經(jīng)想好了,等你回來,我們一起去看婚禮的場地,還有跟拍的攝影師,最重要的婚紗要手工定制……”
云酥握著手機的指尖頓了頓,輕聲道:“手工定制來不及的。”
“可以的。”手機傳來那頭男人不容置疑的嗓音,“我在五年前,就已經(jīng)定好了。”掛斷電話,云酥的心情愈發(fā)煩亂,索性出門走走。
庭院里烘托氛圍的小燈仍然還亮著,橙色的燈光中,她看見桌椅間坐了一個人。
傅知亭一身白色襯衫,微微低垂著眼睫,默不作聲地獨自坐在冷清的庭院里,不知在想什么。
腳尖像是踩在云端上一樣,等她反應過來,已經(jīng)站在了對方跟前。
男人垂著眼睫,一言不發(fā)。
“很冷。”云酥輕聲提醒他。
“我在想事情。”輕緩如大提琴音的男聲緩緩響起,“想,我還有沒有重頭開始的機會。”
云酥轉過身,今夜的風的確很大,吹得人心神不定。
一步,兩步。
“你還好嗎?”
她聽見清越的男聲問自己,劈頭蓋臉扔過來的外衫,將自己籠罩在一片微熱且?guī)в械銡獾目臻g里。
怎么會,不喜歡呢。
山林間呼嘯而來的風聲中,女孩微微俯下身,在對方臉上輕輕落下一個口勿。
如同突然間置身于夢境。
婚期就定在七月下旬的某日,許易說他看過了天氣,確保那一天會是微微飄著的小雨。
云酥任由他策劃,又是一個加班的深夜,她拖著疲憊的身體走進電梯時,里面已經(jīng)站了一個人。
顯示屏上的數(shù)字不斷下降,從“12”到“1”。
她指尖攥緊包帶,伸出腳從電梯里出去。卻在這時,手腕處傳來一股不輕不重的力道。
云酥轉過頭,望見對方眼眸中,那琥珀色的湖泊,也終于緩緩蕩開漣漪。
“如果他后悔了呢?”
云酥和那雙眼眸四目相對,她的鼻尖不由自主地泛起酸意。
時至今日,她仍然覺得,這是一雙全世界最漂亮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