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由書房”中放牧

想要獨立思考，需要知識作為支撐。如果知識貧乏，思想也不可能達到更深更廣的維度。當我還是小學生時，就認識到書籍是知識的寶庫。

當時柳瀨商店街上有一家岐阜縣最大的書店——自由書房總店，這家書店就在我父母經營的店鋪附近，所以我能用掛賬的方式買書。學校放學后能夠隨意走進大型書店去挑選書籍，現在想來真是一件幸運的事。雖然附近也有市立圖書館，但當時的圖書館一副政府機關的做派，小學生獨自一人很難進去借閱。當然今非昔比，現在圖書館親民多了。因為自由書房的店員都認得我，我也會毫不猶豫地買下喜愛的書，所以當時我在書店里站著讀多久都不會遭到白眼。父母不會對我選擇的書籍多加干涉，我能讀到自己真正想讀的書，對此我心懷感激。

因為我每天都去書店，所以店里的陳設現在還歷歷在目。進門右側是雜志，左側是童書，當我還是小學低年級學生時，一進書店就直奔童書柜臺。一層的中央擺放著單行本，往里走是“新書”和“文庫版”的書籍[4]。二層是高中生的教學參考書以及面向大學生的學術書籍。三層主要是美術類書籍和高級文具。

有一套書雖然購自童書柜臺，卻讓我反復閱讀了好幾遍。這套書就是《這是為什么？理科學習漫畫》2。這套十二卷的書上的每一句話我都讀過好幾遍，牢牢記住了里面的內容。我女兒剛上小學的時候，我曾想找一套類似的學習類漫畫讀物，可是遺憾的是沒能找到像《這是為什么？理科學習漫畫》這么出色的書籍。

我還讀了《寫給孩子的名人傳記全集》3，知道了伽利略·伽利雷、艾薩克·牛頓、瑪麗·居里、湯川秀樹等科學家。湯川秀樹的傳記中提到，他半夜躺在被子里突然想到在原子核中存在介子這種可以傳導作用力的基本粒子。這則趣聞讓我感動不已，讓我認識到思考的力量能夠抵達自然界最高深且確定不移的客觀事實。

每個月我期盼著《科學》和《學習》兩本雜志早日寄來?！犊茖W》雜志會附送可以在家做小試驗或進行觀測的贈品，這讓愛好理科的孩子愛不釋手。我按照自己的節奏，親自動手做實驗，理解了杠桿原理、浮力、電路與磁石的構造等內容。

隨著學年的變化，我在自由書房流連的地方也不同。小學高年級時去一樓深處讀“新書”和“文庫版”的書籍，小學快畢業的時候我戰戰兢兢地登上二樓，瀏覽高中的教學參考書和專業書籍。當時心中惴惴不安，擔心店員批評我亂跑亂看。孩子總是踮著腳尖想早日長大成人，自由書房的二樓就是我踮著腳尖想盡力夠到的地方。我喜歡數理化，當時總是站在擺著數研出版[5]的“全解式”教輔書的書架前，入神地讀著高中的數學和物理的參考書。

“瀏覽”一詞，英語里是“browse”，該詞的本義是指放牧的牛、馬在草原上吃草，后來衍生出了瀏覽、翻閱的詞義。這個詞既表示嘩嘩地翻著書頁，也用來形容在書店里漫步瀏覽書籍。回想起來，我上小學時每天都徜徉在自由書房這片草原上。

去書店的樂趣之一是能夠遇到意想不到的書。我有好幾次隨手翻翻確定要買的書附近的其他書籍，發現開啟了一個全新的世界。亞馬遜等網上書店確實方便，可是如果想隨意瀏覽翻看書籍，還是去實體書店更有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