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朗!
一聲刺耳的鳴叫,長劍險之又險的被刀身擋住,卻由于力道過大,滑向一旁,噗的一聲刺入了邢捕頭的肩窩。
山羊胡老者咬著牙,一腳蹬在他的小腹上,起出長劍,鮮血隨之飚射而出。
“師父!”
常山大驚,師徒倆跟商量好了似的,一人被廢了一條胳膊。
“外功巔峰!”
邢躍武踉蹌幾步,捂著肩膀頭,瘦削的臉頰上一片蒼白,連忙呵止道:“退后退后,這老小子扎手,咱們爺倆弄不過。”
常山咽了口唾沫,卻猶自不服氣道:“不過是仗著年齡大罷了,再讓我練幾年,一準兒廢了他!”
王無患的眉頭皺了起來,心中卻安定了許多。
剛才他一直在觀察,這山羊胡老者手段兇狠,但并沒有自己當初面對“無極劍”鄧淵時的那種窒息感,應該不是特別可怕的高手。
如今他身體痊愈,昨晚上又得到那些奇異的力量,連帶著對八劍式的理解都深刻許多。
媳婦兒眼看著就要被人擄走,他王無患即便真個手無縛雞之力,哪怕血濺當場,也要拼上一拼。
如此,方不負男兒七尺之軀!
“老家伙,我老邢承認你手上的功夫比較厲害,不如咱們打個商量。”
正當他準備拼命之時,邢捕頭竟然還沒有放棄,喘著粗氣道:
“你也是過了花甲之年的,都能當這小丫頭的爺爺了,大可不必把事情做絕嘛。”
“說到底,咱們爺們兒都是為了一個錢字。與其費盡周折把這小丫頭弄到州府的窯子里去,咱直接把錢給你不就得了?”
“看到沒,這小子就是那小丫頭的未婚夫,家里開藥鋪的,老有錢了。你開個價,就說要多少吧,讓他回家給你搬銀子!”
話音剛落,常山就瞪大了眼睛,急道:“師父,咱們怎么能跟賊子做交易?咱們可是捕快啊!”
“閉嘴,大人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兒?”
邢捕頭一瞪眼,沒好氣兒的罵道,借著回身的機會,偷偷沖王無患使了個眼色。
王無患心領神會,立刻揚起下巴,好似地主家的傻兒子,“就是,咱家有的是錢,要多少,你說吧!”
“只要能把我的小娘子換回來,你要多少都行。”
“我現在就回家趕著馬車給你拉過來!”
見他又稱呼自己娘子,陳月依明明已成了別人刀俎上的魚肉,卻滿心歡喜的落下淚來,只是卻仍舊默默的搖著頭,小臉上滿是苦澀。
王無患心中奇怪,不明白她為何如此悲觀。
“哈哈哈,你這個朝廷的狗腿子,竟然還來晃點老夫!”
山羊胡老者甩了甩長劍上的血跡,輕蔑一笑,“豈不知在仙人面前,你們這些鬼蜮伎倆無所遁形?”
“什么回家拿銀子,去搬救兵才是吧?”
“實話告訴你們,今兒個這小丫頭本真人還非帶走不可了。你們哪個不想活的,再來阻攔一下試試?”
邢躍武臉色一變,神色徹底陰沉下來,決然道:
“王無患,你小子能跑得動不?”
“我們師徒倆豁出性命纏住他們,你回去叫人。”
“平安鎮平安鎮,只要我老邢尚在一日,就不能眼瞅著鎮子上的百姓被人平白擄走!”
聽到這些話,王無患不知道是真是假,一時間猶豫住了。
邢捕頭平日里兢兢業業,除了愛貪小便宜,在鎮子上人緣不錯,可也僅僅是不錯而已。
在這種生死關頭,他真的要豁出命去保護一個小丫頭嗎?
若真是如此,王無患還真怕自己走了這倆盡職盡責的官差遭遇不測。
正遲疑,對面那三個賊人同樣臉色驟變。
所謂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
若是鎮子里的百姓一擁而上,除了江湖中的頂尖高手,一般人還真就招架不住,頂多拼死幾個,便要飲恨當場。
見他們面露怯意,老邢眉梢動了動,氣勢愈加盛了幾分。
“嘿嘿嘿。”
不成想,山羊胡老者發出一陣陰惻惻的怪笑,忽然從懷中拿出一樣東西,舉在手中,腆胸迭肚道:
“真是打的好主意!”
“你們有幫手,老夫就沒有幫手?”
“看老夫一口仙氣兒,喚來十萬天兵,踏平你平安鎮!”
說著,竟真的對著手心里的東西吹了口氣兒,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
眾人這才看清,他掌中托著的是一只小巧玲瓏的紙鶴,由普普通通的白紙折疊而成,像極了哪個女孩子無聊時消磨時光的小玩意兒。
只是,山羊胡老者吹完氣兒之后,胡須翹起半邊,一臉傲然的往空中一拋。
眾人臉上不由得生出極度的駭然之色……
只見那明明是個死物的紙鶴竟然真的像飛鳥似的,撲扇著小翅膀,歪歪斜斜的飛了起來,迎著山風,不停的在眾人頭頂打轉兒。
詭異的景象,直瞅得人汗毛倒豎!
“仙法?!”
邢捕頭身體哆嗦著,一副見了鬼的表情,驚叫一聲,撒腿就跑,“快跑,快跑,他是仙人!”
“他若是真的喚來了什么東西,咱們小鎮就完了!”
“仙人咱們惹不起,仙人咱們惹不起!”
常山兩條腿抖若篩糠,嚅囁著似乎還想嘴硬兩句,可終究是嚇破了膽,捂著胳膊,跟隨師父,撒丫子就跑!
陳月依小臉上滿是苦笑,任憑淚水長流,喃喃道:
“無患哥,你也跑吧。”
“月依說了,你們救不了我,這個人真的會仙術。”
“月依這輩子伺候不了你了,月依下輩子再給你當小媳婦兒。”
只是,那道身影卻定定的站在原處,根本就沒有離開。
此時此刻,王無患同樣渾身寒意,甚至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可他卻雙眸圓睜,雙手把長劍提在胸前,沒有絲毫退卻。
紙鶴雖然詭異,可相較于當初在藏鋒谷中的見聞,尚且遜色許多。
他王無患可是有見識的人,神鬼都不怕,還會怕這個?
更何況那個哭泣的女孩兒是自己未婚妻,任何人都可以逃,只有他不能逃!
長劍一絲絲從劍鞘中拔出,王無患長身而立,劍鋒直指山羊胡老者,西風烈烈,殺意已然在眉目中涌動。
福至心靈,王無患下意識的驅使著體內的辛金之力沿著手太陰肺經緩緩而行,出中府,入云門,經俠白,至太淵,由少商穴注入手中長劍。
剎那間,一股令人皮膚刺痛的銳利感躍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