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放雙眼微微一彎,“既是秦小姐的意思,那便借你幾日?!?
言住于此,秦蓁看了看眼前的沈悠然,“跟我走。”然后她一伸手,帶著沈悠然離開了。
沈悠然面色蒼白,顯然是被嚇得緊了,秦蓁拿出手帕替她擦拭了額間的冷汗,“沒事了?!?
可這一句并沒有換來沈悠然的心寬,反而是觸碰到了某個開關一樣,沈悠然開始尖叫,“怎么會沒事!她們…她們都死了……”
“嗯?!鼻剌璧鼗貞?。
“你為什么這么冷靜?為什么?”沈悠然突然站起身,面上的恐懼將她變得扭曲,“對,他是聽你的話的,你可以讓他放了我!”
她的思維太過跳躍,秦蓁一瞬間沒有跟上,好不容易繞清了這其中的關系,卻又被沈悠然猛的掐住脖子,“那你為什么不讓他放了我!為什么?”
秦蓁的身子還沒有完全好,眼下也是沒有辦法去掙脫,只見沈悠然卯足了勁要掐死她,卻又突然停下。
“不…你不能死…你死了我也不能活……”
秦蓁被她猛的一推。
原來恐懼會讓人變成這幅模樣。
“沈悠然,你想不想活著出去?”秦蓁問。
還在狂叫的沈悠然聽罷,漸漸的低了聲音,“想?!?
“我有辦法。”秦蓁又繼續說。
“我能相信你嗎?”沈悠然走到她面前慢慢蹲下,毫無半點千金小姐的姿態。
“除了我你還能相信誰?”秦蓁反問道。
……
“你好大的膽子!”付清將手中的書仍在李蔓的臉上,她朝李蔓走去,“誰讓你這么做的?”
“我只是看不慣她……而且……”一言未盡,付清就掐住了李蔓的脖子。
“而且什么?你是想說,如果你不把秦蓁推出去的話,死的就是你,對嗎?”付清慢慢往手上使勁。
李蔓也被掐到沒有機會說話,她去推付清,可是沒有結果,最后也只是被付清摁在桌子上,“我有沒有警告過你,不要動秦蓁,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越界,李蔓,我是不是給你太多臉了,究竟誰才是主子,誰是奴才?”
“你竟也敢私自替我做主?”李蔓漸漸沒了力氣,雙眼一翻,本是要昏過去的跡象,可是付清卻將她拽起來,又順手從桌上拿了盛滿茶水的杯子,直直往李蔓臉上潑去,“人在哪?”
李蔓被水潑醒,卻又被付清推倒在地,愣上好一陣,才道,“城南郊外……陸放……”
“琉璃,把她帶到暗室,沒有我的吩咐,不準放出來。”
付清吩咐完之后,便開門打算離開,卻在離家不遠處看見了陸縱,付清走上去,“你怎么在這?”
“清河縣主失蹤了,萬歲爺讓我暗中調查,可是……”陸縱卻突然止住了聲音。
“可是你查到了秦蓁的失蹤和李蔓有關系,你怕這火火燒到我身上,對嗎?”付清淡淡地說。
陸縱點了點頭。
“我知道人在哪?!备肚逖粤T,便轉身往城南方向走去。
而此時的許肆卻是面對著去給李蔓傳話的兩個人,“說說吧,縣主在哪?”
那兩個人自然是聽說過許肆的,卻又不敢得罪陸放,兩難之下,自然是不敢輕舉妄動,雙雙僵持不下。
可是許肆沒有耐心,他拿出匕首,手起刀落,砍下一人的手指,“說,還是不說?”
“城南郊外……縣主被陸三少爺帶走了……少爺饒命……”那兩個人開始不停的磕頭,大概是許肆嫌吵,他喚道,“阿堯,割了他們的舌頭,剜了他們的眼睛,給陸三少爺送過去,就當是贈禮了?!?
敢動秦蓁,膽子不小。
……
“秦小姐,我們會無事的,對嗎?”沈悠然不安的問。
只見小狐貍低了低眼眸,她沒有把握,但是沈悠然須得無事,她本就不屬于這個世界,死了也無礙。
“我們會成功的,你信我?!鼻剌璧?。
早在之前,秦蓁就同陸放說了要讓沈悠然被凍死的事情,“悠然,你記住,出去的時候一定要讓火燒起來,越大越好……冰室太冷了……”
沈悠然點點頭。
秦蓁將紅衣褪下,換上輕紗羽衣,又將提前準備好的面具戴上,而沈悠然則是穿上了秦蓁的紅衣,也戴上了一張面具。
“記得,若你逃出去了,一定要去找許肆,你要告訴他,我還在等他。”秦蓁慢慢走向十字架,“行了,走吧?!?
后來怎么了呢,只記得后來,秦蓁被綁上了十字架,寒氣開始侵蝕她的身體,她有些無助地掉下淚,心里想著那些已經被做成輕紗羽衣的女子當初也是這般吧……思緒萬千,大火也燒不停,火勢洶涌,吞噬了大半的房屋建設。
“清兒,火勢太大了?!标懣v拉住正要進去的付清,付清回頭,卻只看到許肆沒有絲毫猶豫地沖進了火場。
少年沒有絲毫的猶豫,他只是想將她帶出來,僅此而已。
狼崽子的速度太快了,許是上天都垂憐他,竟也落了幾滴雨下來,可是也僅僅只是幾滴雨。
少年當然不知道冰室在哪里,可是他是一個賭徒,不賭一把,怎么知道秦蓁在哪里。
他再次沖向還沒有被火吞噬的冰室,少年順火而來,鳳凰涅槃而生,他推開門,席卷而來的是常人不能忍受的溫度,他看到,十字架上被困著的少女,丑陋的貍貓面具掩去了少女嬌媚的面容,輕紗羽衣在光的照亮下,晃出漂亮的光線。
許肆什么都顧不了了,想是都忘記是先落淚還是先將秦蓁抱入懷中的了。
只記得少年揭開面具,往日鮮活的小狐貍,正閉著眸,她太安靜了,她安靜地躺在許肆的懷中,臉上掛著淚痕,嘴唇干裂,面色也到了蒼白如紙的地步,就在少年轉身帶著人跑出冰室的瞬間,一滴晶瑩至極的東西落在了小狐貍的臉上,順著臉頰而下,是少年難以訴說的恐懼。
他害怕,他也不是很勇敢,他膽小自私,他只是非你不可。
少年逆著寒氣沖出冰室,輕紗羽衣不沾水,那些冷氣瞬間變成水珠從秦蓁身上滑落。
偏偏他又逆著火光,將人帶出,想也沒想過,只曉得陸放一見到火勢也是沒有猶豫的沖進去,卻只瞧見秦蓁已然躺在了許肆的懷里,又能有什么辦法?
你是圣女,是神明,是年少輕狂的笑,陸放將順手帶出的大氅蓋在秦蓁身上,許肆輕飄飄的盯了他一眼,卻也沒有半句言語。
再后來呢,少女被人嵌進身體,有人在用身子為她供暖,小狐貍貪婪地竄取著熱氣,這一刻,她是真的妖精。
“秦蓁,我求你,醒過來……”
“我也不是很勇敢……”
“我是真的不能沒有你……”
你知道嘛,小少爺,你很小聲的碎碎念我都聽得見,只是忘了告訴你,我也是。
……“還沒死呢……”秦蓁的手慢慢撫上少年的耳垂,有些氣不足地說。
她緩慢地挪動著身子,往少年身邊靠攏,然后雙手環住許肆的脖子,向上攀著,輕輕啄了許肆的唇。
可等她要離開的時候,少年又反扣住她的頭。
低頭,閉眸,落淚,貪婪,汲取。
后來云層掩不住太陽的光輝,日光穿過云,來到人間,落到世間每一處,其中有一縷日光,偏偏就跳到了二人的旁邊,那是少年藏不住的心事,也是恐懼散去的愉悅。
輕紗羽衣也在日光的照耀下,顯現出耀眼的光彩,美不勝收,一瞬間,就好像妖精勾搭上了不學無術的富家公子哥。
他們在火場中相見,又在寒冷的冰室中相知,最后又在最美好的事物的照耀下私定終生。
“考了第幾名???”秦蓁還是有些后怕,但為了能夠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便開始找話題。
“你猜猜。”可能是察覺到她的害怕,小少爺也開始賣關子。
秦蓁仔細端詳了一下,然后不禁笑道,“恭喜啊,小少爺。”
“不要恭喜我,祝我早日得手?!痹S肆小聲嘀咕了一句。
“你小聲說什么呢?”秦蓁又往他這邊湊了湊。
許肆的耳垂再次被染成紅色,“沒什么?!?
“這就沒意思了啊,小少爺,狀元郎怎么還這么小氣呢。”秦蓁繼續打趣道。
只是她不見少年狹長的鳳眼里漫上一層漣漪,卻又不掉落。
后怕的人不只是你,還有我。
許肆再次將人抱住,只不過這次,少女背對著他,少年也只有將頭深深地埋入她的頸窩。
狼崽子小聲的說,“秦首輔很擔心你,你弟弟也擔心你,我也是?!?
“我知道?!鼻剌璺词置嗣念^。
安慰安慰狼崽子嘛,那就順順毛咯。
“阿肆,做第一的感覺怎么樣???”秦蓁問道。
“不好?!痹S肆很小聲地說。
怎么可能會好,剛考完,心臟就開始痛,然后你就不見了。
他甚至連榜都沒有去看,也無心去知道自己第幾,燕京的狼崽子生了一雙含情的鳳眼,那雙眼睛很漂亮,因為里面裝了一個妖精。
“我的糖人呢?”許肆冷不防地問。
秦蓁順毛順到一半聽到他問了這么一句,當即直接就不干了,“我都這樣了,你還想著你的糖人,有沒有良心啊,小少爺!”
“沒有。”許肆飛快的答道。
“你下次再亂跑,我就打斷你的腿?!鄙倌昀浔赝{到。
噗,幼稚。
“知道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