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癡了傻了,還以為他來了。”
第4章
這幾日我日日趴在床上養傷,無聊時聽一聽半夏打聽來的消息。
將軍扶持幼子登基,被封為攝政王,一時風頭無限。
據說,說媒的都踏破門檻。
將軍相看了文家,文家大小姐是有名的大家閨秀,人人都贊是郎才女貌。
“半夏,今日七夕?”
半夏吶吶不言,半響才小心點頭。
“七夕燈會,他約了文家?”我平靜問道。
半夏又點,擔憂看我。
我神色平淡:“挺好,郎才女貌。”
半夏又想哭,拉著我眼淚汪汪地看著。
“半夏,我記得院子中我埋了桃花釀,我想喝。”
半夏搖頭:“小姐傷還沒好。”
“可我想喝。”
無奈,半夏起身去外頭找來,將酒壇子放下又勸著:“小姐憂心,喝些也好,但是少喝些。”
我胡亂點頭,讓她將我扶到窗邊榻上。
我將半夏打發了去,端著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喝著。
醉眼看著月亮,想到曾經也是這一天,我還是依偎在裴珉懷里看月光。
那時他拉著人我笑,看我鬧騰然后拿出錦帕給我擦蹭著的臟。
然后我們去河邊許愿,去屋頂看月亮,看著彼此許下一生的承諾。
那時我說我要嫁他,他笑得極為明亮,拉著我的手直說好。
如今也是七夕,他在宮外頭,在河邊在屋頂,拉著誰家姑娘?
我又猛灌一口,淚順著眼角滑下,抹了一把,對著月搖頭晃腦,
“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
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牽牛織女星。”
我癡癡地笑,從前是向往,如今是不甘。
那一夜我喝得爛醉,據半夏說,我喝到吐血,背上的傷扯著又復發了。
后來慌亂地叫了太醫,小姐還發起了熱,也不知夢了什么,哭得極為絕望。
那一晚,我差點沒了。
她還說攝政王知道后極為生氣,踹了一個太醫,還命人將殿里的酒都給挖走了。
“樹呢?桃花樹還在?”
“怕您再釀,也一并挖走了。”半夏諾諾道。
我猛地放下中藥:“他有病啊,如今秋季,釀什么桃花。”
半夏無奈上前將中藥遞到嘴邊:“小姐,別借機不想喝藥。”
我一噎,瞪了半夏一眼,不情不愿地接過藥碗一口悶下。
半夏笑瞇瞇地遞來蜜棗,我呆呆張嘴,甜意沁入味蕾才后知后覺問道:
“哪來的?”
“奴自個兒去御膳房要的。”
沒聽到想要的答案,蔫噠噠地趴下。
第5章
近幾日半夏神情極為不安,我問她,她支支吾吾說著:
“攝政王要對時家動手了。”
我哦了一聲又懶洋洋趴下,半夏松了口氣。
“小姐能這樣想極好,不仁不義不仁不義,他們不仁我們不義。”
五年前,時家利用我讓我擋災,我與時家就恩斷義絕。
五年未曾聯系,他們不認我這個女兒,我也不認我的爹娘兄長。
我這一生的命吶,五年前就注定了。
最近幾日,我傷心著另一件事。
裴珉要成婚了,娶得文家的姑娘,文佳佳。
那一天我又想喝酒,想起酒都被那個黑心肝的拿走了,才異常不滿。
“失意的人哪離的了酒。”我搖頭嘆息:“離不了離不了。”
說著就溜達到一處地方,想著這里有我藏得佳釀。
一看地方被動過,臉一僵,扒拉兩下發現東西真的被盜。
我耷拉肩膀,是了是了,我藏東西的習慣他怎會不知。
我端坐片刻,對著空蕩蕩的地方,不知為何,突然捂嘴悄笑。
讓我偷偷地笑,偷偷地藏,將心里的酸澀減去一些,不去多想。
常言道知足常樂知足常樂,我很知足。
得到過,就夠了。
可夜半到了睡時,夜里靜悄悄的,我還睜眼看著月亮。
半夏以為我睡了在外頭守著,而我又想淘,半趴在窗邊連披風也不裹一件。
突然,我聽到動靜,是腳踩枯枝,我哆嗦著往里縮,又好奇地偷瞄。
什么東西倒地?
我還在分析,門被突然推開。
我尋著看去,看到日思夜想的少年郎。
我心中一喜:“將軍來啦。”
忽覺不對,男人此時眼色朦朧,尋了半天,才顛倒著朝我走來。
他瞧見我直笑:“阿鶯,你怎么還坐在窗邊上,也不怕著涼。”
他上前幾步將我抱起,撲面而來都是酒的氣息。
我忍著被上的痛,抓著他的衣袖咬緊牙關。
他察覺了神色驚慌:“阿鶯,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哪兒受傷了?”
我不可置信,許是心中太過委屈,趴在他的胸膛帶著哭腔道:“阿珉,我疼。”
“哪兒疼?”裴珉急了:“讓我瞧瞧。”
邊快步走向床上邊哄著:“阿鶯不怕,我看看,不怕。”
他想看我傷處,我攔住他,笑意盈盈撲向他懷里,縮著腦袋往他懷里鉆:“阿珉來了就不疼了。”
我等著他揉揉我的頭發,見他半天不語,疑惑地看他。
我看他眸沉如水,幽暗森森,
我心驀地一顫,驚慌失措:“阿珉?”
“貴妃娘娘真是好演技啊。”他冷漠如斯。
我忽地接受不了,捂著頭不去看他:“你走,你走,我不想看你,你不要說話。”
見他不動,我崩潰大叫:“你走啊!”
說著捂臉哭著,無助喃喃:“別說話,不要說話。”
“呵。”裴珉冷笑一聲:“貴妃娘娘真是奇怪,剛剛還纏著抱我,現在又這樣,你又想干什么?”
我神情驀地一僵,抓起枕頭向他擲去,帶著自己往前撲去,軟在床上,呆呆望著。
“我只是想讓你不要說話。”
喃了片刻又道:“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做夢!”裴珉沉著臉狠聲說道,快步離開。
我依然呆望著,往日醒來只道是夢,如今呢,一秒天堂一秒地獄。
我輕輕笑著,越笑越大,越笑越癲狂。
“噗”地一聲,我噴出血來,意識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