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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天是晴的,蔓兒身上都是春天的味道。瑟蘭督伊背過身去,蔓兒合上窗子,為他遮去陽光。

“瑟蘭督伊,瑟蘭督伊”

褚石色的樹藤刮過門前,新生的觸手從空中抓下,欲將某個無禮的小子切片。

柯林斯抽刀砍斷細枝,但那穩如磐石的主藤像烏金一樣堅硬,柯林斯的刀滑了刃閃了火星。

“哪兒來的魔物?”

“柯林斯,安靜下來!”

“你不來幫我?”

“藤沒有惡意,你不能毀壞主人家的東西。”

柯林斯揚刀劈向大門,蔓兒雙藤相絞,用足以扭斷兩根鐵柱的大力卷了精靈的刃。

看,我并不怕你!蔓兒的刀口滲出汁液,受傷的兩藤退去,新藤結了滿墻,像網,青葉兒漸長。

“瑟蘭督伊,你出來,跟我們說清楚!”

“瑟蘭督伊”

“瑟蘭督伊……”

一道綠鞭讓柯林斯吞了下半句,他還在為藤的怒氣奮戰,無暇顧及那一點兒細微的變化。如同被魔法觸碰,蔓兒的這張網在某一點蝕成空洞,無數新藤編結成光滑的月亮門,金發的精靈緩慢走下新葉鋪成的三級階梯。

“瑟蘭督伊你要跟從歐羅費爾領主離開多瑞亞斯離開貝爾蘭?”

“嗯?”柯林斯回神,銀發精靈的呼吸放輕。

金發精靈像一片輕輕落地的枯葉,站在薄雪之上。比往日淺得多的發色,如水。冷白的臉色,似乎能夠透過陽光。有著吸血鬼的魔魅與精靈的優雅,卻像一如還沒有上色完成的雕像。柯林斯看不透他都想些什么,往往需要他親口回答。

“你怎么了?”

“我會離開。”

“為什么?”柯林斯抓住他,“你忘記了我們在公主面前發下的誓言?”

“是露西恩首先背棄了永生的諾言。”

“公主的離去,是維拉們準許的。”杰爾曼抓握住瑟蘭督伊的小臂,為沒有被他拂開而驚訝,“我們遵守我們的,誓言中的另一半。”

瑟蘭督伊的身體,現在像一株柔韌的小樹,雖然根基不會移,但是被柯林斯和杰爾曼拉扯得來回搖晃,若是從前,卻是休想撼動分毫。

“即使王與王后不在了,我們也要自己守護家園。”柯林斯不相信他的兄弟會臨陣脫逃,聲音里流露出懇求,“半獸人要來了,我們更不能走。”

“半獸人在紫荊花園之外?”

我聽老樹根兒說噢,蔓兒柔媚的女聲響起,婉轉如歌。空氣里、呼吸里都是她的言語。有兩隊半獸人在花園兒外走磨盤相互打轉兒,看不出動向。它們可能也是受到昨晚魔法震動的影響,像老樹根兒一樣不明其意,所以像失去判斷的蟲子一樣首尾相連走圈圈。噢,好傻!

“誰說半獸人有腦子!”柯林斯又說,“所以說剿滅它們多瑞亞斯就安寧了。”

“除了邪惡的生物,藍山山脈的矮人也不再是灰精靈的盟友,諾多族精靈對我們始終懷有敵意,紫荊花園不適合防守,唯一適合的明霓國斯已遭損毀。在這片開敞的土地上、在我們身邊就潛伏著危機。”

柯林斯眨巴眨巴眼睛說道:“你說的也許有道理,但我不認為去一個新的地點可以找到家,更何況我要在家見證我的誓言。我不會離開!”

“你呢,杰爾曼?”

“我留下。”杰爾曼早已想好的決定不會因任何突發事件而改變,而這一決心就是要應對所有的變數。

“我會跟從歐羅費爾領主。”卓雅從花園走來,精靈的好耳力讓她不必再問各位的選擇。

杰爾曼表示理解,這畢竟是卓雅、卓爾的傷心之地。亞希伯恩也要離去,他說這是他父親的意思。

“會議結束了?”柯林斯問。

“正談到要即刻離開。”

“需要道別的精靈都在。”柯林斯尾音一聲哼氣。

“我看到瑞麗菲娜夫人和女管家外出了,怎么可能立刻啟程呢?”卓雅顯然比亞希伯恩先一步退場。

杰爾曼感覺朋友似乎想追,但他只是微轉了一個恍惚不存在的角度,手臂上的力量卻真實地拉緊了。

“瑟蘭督伊,你沒事吧?”杰爾曼放開了他。

“剛剛走嗎?”

“啊?”卓雅一瞬間找不到詞匯,感覺很奇怪,“嗯……是的……”

NANA……

“那得等夫人回來……”

卓爾的下半句被格瑞斯給掐住了,瑟蘭督伊轉身走進了房間,為什么覺得他的步子有點虛浮呢?

杰爾曼隱隱約約知道了什么,覺得勸不得。

春天的最后一場雪化干凈了,消失不見了,花園里的腳印也悉數不見。

多瑞亞斯在庭葛王去世三年以后再次毀滅了,永世不復存在,灰精靈踏上了流亡之路。

紫藤花兒沒有跟隨,蔓兒從房子上脫落,碎成輕煙。它說:我哪里也不去,只要我的根還在,你回來,我就可以發芽兒!

歐羅費爾領主將兒子放在了身旁,他們一起用過午餐,瑟蘭督伊靠著車窗凝視著第一次離開之時一段重合的旅程。從多瑞亞斯向東,一路上有早開的紫荊花兒。那時去往嘉蘭島,耳邊有歌聲,曾經許諾過的“回還再望”,真的回來了,又離開,不知何日再見故鄉!

飛駁鳥傳信,半獸人并未襲擊紫荊花園,而是極其緩慢地迂回向西,留下的族人是安全的。五年的走走停停,灰精靈行進在安德蘭綿延無盡的陰影下,前方是東貝爾蘭的藍達爾。如同離開那一年的春雪之夜過后的早上,所有的紫荊花都提前開了。瑟蘭督伊站在一串兒山丘的最高峰。乍暖還寒時,料峭春風起。像征團圓的紫荊花褪色成桃紅,從枝上跌落,被風托起,飄蕩成淡粉,像隔著一層水粉色的紗,舊日花園的蜃景重現,但母親的容顏再也看不清了。

“瑟蘭督伊”,父親喚他,“該回家了。”

紫荊枯萎了,花園荒蕪了,家還在哪里呢?

“不要怨恨你的NANA,精靈的自由在愛情與生命之上!”

瑟蘭督伊看向父親,歐羅費爾摟住他,說道:“當然,作惡時不算,任性妄為都有代價。跟我回營地吧!”

新的軍報新的噩耗在靜靜等候,數月前炎魔及半獸人聚集于西瑞安河上游谷地,跨越北環山摸到了傳說中神秘的倘****谷發動了襲擊。等魔茍斯的爪牙將它們的勝利傳揚,地圖上從未被標識過的貢多林已經徹底消失了。傳說這場戰爭沒有那么簡單,不是攻守雙方武力的較量。同一場戰爭成就了貢多林之王特剛、獨斗炎魔的葛羅芬戴爾、艾克希里昂等等英雄的威名,也讓精靈永遠記恨卓越的石匠、妒忌心與軟骨頭的“背叛者”、被處以墜落極刑的“不知恥者”梅格林。只有睿智的伊綴爾公主、英勇的圖爾、王孫埃蘭迪爾、衛隊長萊戈拉斯等580名精靈逃脫。吉爾加拉德接過了第六任諾多族至高王的榮譽。

灰精靈為同族哀泣,然而現實沒有留給他們多少傷心的時間。向東之路并不平靜,晝夜不得安寧。除了地勢嵯峨,隱藏其間的邪惡生物層出不窮。在都因那斯森林邊緣兩條腿迅速跑動的無翼龍不僅叨取半獸人還吞吃精靈,而龍火會不時燃起,濃煙會在小范圍內遮蔽視野幫助“偷襲者”掠食。當他們一路到達費諾的幼子安羅德和安瑞斯曾經駐守的那片森林綠地遇見了許多綠精靈才從衣食匱乏險象環生的旅途之中暫獲解脫。

在森林小道中行走,頭上藍天像一條靜靜入海的河。越往深處去,樹冠越濃密,天空支離破碎,像干涸過程中的湖,遺留下一小塊一小塊的淺塘。

綠精靈居無定所,他們仿佛與樹木是一體的,有時他們就藏在樹葉兒的后面,歡樂的歌聲隨處可聞。綠精靈來來去去,友好地對待同族,告訴灰精靈哪兒可以得到食物,哪兒可以找到水源。森林里的生靈經常圍在泉眼周邊如同朝圣,龍沒有來時,它們互相謙讓。當精靈們接近吉理安河,動物捎來遠方的消息,矮人王帶兵突襲。多瑞亞斯的那筆糊涂帳沒有蓋棺定論,血債卻在心底繼承,薩恩渡口之役過去35年了,在仇恨中長大的孩子們拿起戰斧與長矛向敵人索命。

糟糕的是,費拆王的復仇之師最先遇見的是龍!

“沖上去,矮人的孩子,矮人族的勇士,當年阿薩格哈爾王可以重創格勞龍,圖爾可以殺死它,沒道理我們要示弱。用我們永不生銹的利斧將擋路的野獸劈成兩半!”

龍以嚎叫和火焰回應。

安羅德和安瑞斯去了曼督斯的神殿,埃蘭迪爾西行,米勒坐于諾格羅德的庭院數著枝上雪凇的刺,自言自語,那一定不會是冬天里發生的事。

“讓我看看,費諾一家還剩誰了,”他擺弄著圖譜,劃掉了兩個精靈,“諾多一族,叫得上名字的,還有至高王吉爾加拉德,梅斯羅斯,梅格洛爾,埃蘭迪爾之子埃爾隆德和埃爾洛斯。”

里尤里彌留之際,費拆王出兵,米勒沒有離開,他還有一份大禮要送,米勒戲謔地對自己說今生希望還能做一件好事。

華庭之內,拾階而上。

米勒明白為什么里尤里堅持住在宮外的開敞庭院里與這世間告別。

冷空氣中飄著淡淡的煙味兒,卻不是賞雪的里尤里點燃了煙絲。米勒回望,目力盡頭,鉛灰色的陰云像一座山般壓在沒了顏色的森林上。

這般雪景只會讓里尤里大公更加地傷懷,他的愛人所鐘愛的世間一去不返,現下阿爾達的生靈習慣的世界與他們祖先的期望相去甚遠。存在于矮人大公殘念中的永恒的阿夏莉,那個讓他后半生習慣了思念與流連的女醫師,在大公生命的最后幾年越來越鮮活,而他似乎沒有意識到這般情愫是被最近的某一段記憶感染。

“費拆王敗了,但這已不再是公爵大人所關心的事。”

“你知道很多事情,米勒。”

“都是些不關乎性命的瑣碎的事。”米勒似乎謙遜地笑了,像聰明人常做的那樣,“我來、是想送給大人、一個故事。”

故事始于那位非凡的醫者柯伊奧從維林諾來,阿夏莉師從柯伊奧,經年日久,小小女孩兒的心性品行同時被塑造,唯心所愿,她越來越像她所愛戴的精靈尊長。她成就的新的傳奇被人們以柯伊奧之名銘記。可是她再像,怎比得上醫圣的子女更肖似呢?

“她的兒子、曾經到過你身邊。”

里尤里驚夢。

“醫者無休止的責任讓人厭煩。”米勒加速講完這個故事,然而里尤里已經聽不見了,“溫柔仁愛的菲娜公主實則耗盡了所有的愛心變得冷漠疏離,反而是表面高冷的歐羅費爾還有不可抑制的沖動與熱忱。很多人不了解他們。母親不希望這份職責留在兒子肩上,不希望他西渡,既使他日肉體耗盡,只要靈魂是自由的。這才是一個完整的故事,遠不是歌頌中的偉大。”

里尤里眼瞼微合,眼珠兒不再滑動,好似睡得深沉,米勒心知他已無感。矮人公爵可以適時離開,走得安穩,但自己想要逃避神域的囚禁就得先逃離西南方向灰茫茫的大山,那些撕碎的云朵碾壓的威力猶如末日審判中地獄的考驗。

“我向東方去,與世界終老!”

米勒扯起薄薄的白單將里尤里覆蓋,矮人像未著顏色的白模橫陳躺椅上等待著被重新刻畫。冷風吹,試圖將之掀開,而逝去的向來不會回。

在那座由煙霧堆積而成的山腳下掙扎求生的不僅有矮人、精靈,也有半獸人和龍。護衛生命的森林像整軍投降的士兵般無所作為,樹林變了氣味,長壽的生命不得不說再見,余下的所能呼吸的都是怨靈的咒念。

灰精靈扒出被灰埋了的同族。

“你是來自西瑞安河口的精靈?”

那小精靈聽到故鄉的名字慢慢涌現淚水,像之前凍住的灰色的冰融化了,其情悲切,過了許久才聽到哭聲,卻再也止不住,任由淚水沖出兩道兒痕,手一抹立刻花了臉,

“發生什么事了?”

“住在河口的族人被諾多殺死了,雖然我們也殺了安瑞斯,但愛爾溫小姐投海了。”

小精靈的這一句話揭開逃亡精靈最隱秘的傷痛。可能連維拉都會以為多瑞亞斯的敗亡緣于矮人的襲擊,但真正打跨灰精靈的卻是諾多挑起的仇殺,那些黑頭發的親族拆解了明霓國斯灰精靈賴以穩固軍心的戰斗堡壘。

“我還有朋友在那邊,我們剛剛被半獸人沖散了。”

來自西瑞安河口的精靈一句一頓地拼湊出事情的經過,聽起來廣袤的貝爾蘭已經沒有精靈的居留地。

暗淡無光的太陽照常升起,像獨一只充血又疲憊的眼,短暫望之后棄世界而去。

瑟蘭督伊或者在行進隊伍的最前端或者在最后面,他逃避與族中年長者關在同一頂帳篷里議事。辛達族前途未卜,生存在當下已是困難,年老的精靈卻總有心思討論要不要跨越迷霧山。歐羅費爾看著孩子出去,他兒子總想做一些不費腦筋的事兒,可偵察放哨能得到思緒的安寧?

灰精靈沒有渡過吉理安河而是折向北去,途中救起幾個紅毛矮人。

“那邊有龍嗎?”

“龍來了。”

“這里半獸人餓著,龍也餓著。”

饑寒交迫時一切生物為食亡命。

瑟蘭督伊殺死了半獸人,龍沉重的腳步已踏臨。這種方頭大牙的恐怖生物占據了這片綠地,它們有著棒槌似的前肢和堅硬的脖頸,常常甩頭打出掃尾的招式。瑟蘭督伊見慣了這種冷龍,它們摔倒時足以壓斷一棵大樹。木屑打在冰上,這頭愚蠢的生物撞上了半截木樁,它用那雙拗斷過半獸人脖頸的前掌摑飛了樹皮,正發瘋般欲將擋路者拔除。瑟蘭督伊劃過冰面,端起弓弩,瞄準了龍抻開的前臂腋下相對柔軟的、有皮膜相連的部分。

一聲沙啞的求救改變了弩箭的方向,半獸人咚地倒地。黑發老者拽出自己的衣袍,將散落的書頁抓起一把。

“快跑,別顧那些沒用的了!”亞希伯恩劈裂另一只半獸人的肩。

“這些都是艾爾達……啊……”

不祥的預感像利刃貫穿胸口,瑟蘭督伊那箭直直向他,將幻想之中的頭顱擊碎,黑發老者仿佛被刺到了般痛呼慘嚎,龍摔倒的震感截斷了他尖細高遠的余音,他的身子倒下,好似靈魂都碎了。亞希伯恩將之拖開,老者輕盈的軀體在冰雪上毫無阻力。他是個精靈嘛!

瑟蘭督伊躲開一個半獸人,飄揚的金發在獸人臂下閃過。冰很滑,那個半獸人抓捕的手撤不回來,即刻就被精靈齊腕切下。

“書,那些書,都是艾爾達的歷史啊!”

“彭格洛大人,您還是活在當下吧!”諾多戰士刺死兩個半獸人,一把抓著他的肩一位一轉手地扔給了辛達。

“精靈不可忘記阿爾達世界的美好,不能只記得魔茍斯強加給我們的痛楚,這就是歷史,世界伊始,萬物是為真善美而創造。”

“您本身就應當是一部活的史書,彭格洛大人!”亞希伯恩這么一說彭格洛轉身就向灰精靈跑去,他雖然是文弱的學者但也不失精靈在冰雪上飛速行進的能力,很快地,半獸人失去了易攻擊的目標。

彭格洛交出浸了血漬的書頁又說了很多遺言,他只顧盡可能多地口述諾多族西去東歸的大事件以至于忽視了火燒去毒的痛苦,他醉心的工作是最好的麻藥,彭格洛活下來了。

灰精靈在大吉理安河靠近梅格洛爾原來的駐地那里安定下來,一路上都沒有得到矮人王的消息。精靈支起了布篷,遮去細細雨絲,風改變了方向,溫柔地吹。

瑟蘭督伊粘貼好箭尾的翎羽,撥開長發,將一筒修剪整齊的箭跨在肩上。

“等等!”歐羅費爾說道,并且一只手拿住了箭筒,拖住了瑟蘭督伊。

“ADAR?”

“你那頭發不能扎起來嗎?”

“那有什么關系!”

從離開紫荊花園父親就沒有發過脾氣了,這會兒歐羅費爾自覺越來越難以抑制情緒,尤其在看過半獸人抓來的爪子和聽到他兒子不以為然的回答以后。一想到妻子離開的早,心又立時軟了,溫和地說道:“ADA幫你梳。”

“我不梳!”

“不編好辮子就不準出去。”

父親雙手固定住孩子雙臂讓他坐在行軍床邊,無奈瑟蘭督伊反擒拿就要滑脫,歐羅費爾以武力背過他的手臂,像小時候玩游戲一樣另一只手拿住兒子后頸,就差那句“服不服”了。

“你多大了,還護頭?”看孩子氣乎乎地不吭聲,兒子那英挺的鼻子都被壓扁了,歐羅費爾松一點勁兒,感受到指下血脈同步的跳動,慢慢放開了手,微潮的指尖擦過兒子冰涼的發絲,那感觸像落在心里,隱隱生痛,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失去這個鮮活的生命。

瑟蘭督伊默默爬起來,理好頭發,束成馬尾。

“再讓ADA看到半獸人碰你頭發,以后就不許走出我的視野。”

瑟蘭督伊轉過身看著父親,好像抗議又像行了注目禮。

干樹林里,五個灰精靈排查了六處山頭,他們在朝向辛姆林山的那峰上聚齊,金發精靈等在那里。

“沒有問題。”

“什么都沒有。”

“早點返回吧!”

“那是辛姆林了嗎?”

“我們走了這么遠了,大人!”

光線已在慢慢變暗,那山越來越顯得有威儀。

“只要稍微超出眾人一點兒就會感覺巨人在注視你!”

“假想能看到洛斯藍大草原了。”那精靈張開雙臂暢飲林間清風,卻看著指尖放下手臂,隱去了那份愜意。

“你回頭還能看見瑞萊山呢!”另一個精靈巴丁撇嘴。

瑟蘭督伊面向辛姆拉德的方向一動未動。

“怎么了大人?”

“我們還不能回去,要探看的更遠,留足應變的距離。”化凍之后潮濕的枯葉不再發聲,瑟蘭督伊走過這片疏密有致的林子,“你們覺得這樹林是自然生長的嗎?”

樹干筆直,較少毛枝,從某一角度望去能發現排成斜線的隊列,與此斜線十字相交的是日出的方向。

“誰離開了自己的森林,又為什么離開呢?”灰精靈巴丁分析了一番,再撇撇嘴,“別問我,我不知道。”他還接著說,“辛姆林山周圍的小丘都是光禿禿不長樹的,所以我們才能看清它。”

“放出信鴿!”瑟蘭督伊假想了一下老父的神情,對抗性地想贏得這點兒小小的勝利。天要黑了,偏偏就不回去。

“今晚要在樹上搭個窩。”巴丁說完卻像麻雀一樣站在橫枝上就睡了。

“你的窩呢?”他的兄長馬丁登上高一級的枝干,在弟弟頭頂的主干上蹭蹭靴尖的泥。

“我睡在哪里,哪里就是安樂窩兒!”

巴丁偏過頭去,兄長的那幾塊硬泥吧嗒吧嗒掉在他左肩上。空中飄下雪白的單衣輕巧地將弟弟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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