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游方術士改變了中國讀書人的命運

秦始皇除了喜歡大興土木，到處巡游之外，還夢想成仙，企求長生不老。秦始皇盡管口頭上希望江山傳之“二世三世至于萬世”，但心底的執念是：自己作為“始皇”亦為“終皇”的永生永世。

一些游方術士對秦始皇的心思洞若觀火，盧生就是其中之一。

盧生是燕人，學儒半瓶醋，便退而求其次，轉向修仙學道，希望劍走偏鋒，尋個錦繡前程。秦始皇三十二年（前215年），始皇東游碣石，欲求仙道。盧生得知，徑直前往求見，憑其伶牙俐齒，竟忽悠得秦始皇心旌飄搖，信以為真，命他帶領一支隊伍到東海求仙。誰知“黃鶴一去不復返”，盧生好些日子不見蹤影，直叫秦始皇望眼欲穿。

后來，盧生終于回來，向皇帝說曾到何處，曾去何宮，夸耀一通，然后取出一本書呈上，說成仙之藥雖未得到，但得到了一本仙書。秦始皇一看，滿紙荒唐言，令人費解，唯一句“亡秦者胡也”看清了，驚心之余，思忖：“胡”是指胡人（古代對北方及西域各族人民的泛稱）？嚇得他趕快征集一支三十萬人的軍隊，千里奔襲，北擊匈奴，弄得許多人因此而家破人亡。

不過，秦始皇雖然堪稱暴君，但他絕不是蠢人。你忽悠他一時可以，時間一長，他就會明白，你就會有人頭落地的危險。目前，對秦始皇來說，無論求仙之術抑或長生之藥，仍是水中月、鏡中花，沒有一樣東西落地，盧生到底心虛。因此，他與好友韓人侯生商量說：“秦始皇脾氣暴躁，殺人不眨眼，雖有博士七千，不過擺設而已。我雖然是皇帝面前的紅人，但仙藥不到，終有一天會露餡，到時不但富貴盡失，人頭也將不保，你我不如早早離去，免得后悔。”侯生一聽，深有同感，于是二人就找了個機會，開溜了。隨著二人的逃跑，那些他們說秦始皇的壞話不久就在京城傳開了。

幾日過去，秦始皇不見盧生來見，派人一問，逃了，還傳了一大堆謠言，不由得雷霆震怒，心想我花錢花力花心思，讓你們這些術士安享錦衣玉食、富貴榮華，結果反被欺騙，還說壞話大不敬。術士如此，儒生可知，其中必有妖言惑眾之徒。

秦始皇一怒，人家的人頭就搖搖欲墜。他安排御史，傳訊咸陽諸生數百人，問是否信謠、傳謠，都說沒有，忠心可鑒。不承認？有承認的法子——大刑侍候。儒生們被拖出來，打得皮開肉綻、哭爹喊娘，只得屈打成招。接著，一個個簽字畫押，共四百六十多人。然后五花大綁，推出宮外，在山邊上找了個深谷，把他們趕入谷中，土石齊下，霎時就將谷填滿了。

秦始皇坑了咸陽儒生四百余人，還不解恨，他又想出一個毒招。他下了一道詔書，要求各地官員廣征名儒，送到咸陽供朝廷錄用。這還不是天大的好消息？廣大儒生，踴躍報名，不過幾月，各地陸續選拔至京的博學鴻儒達到七百名，他們或通經，或擅文，均是各地的頂尖人才。入朝后，秦始皇都把他們封為郎官，他們紛紛彈冠相慶。

是年冬天，秦始皇把這些人全部召至宮中，說聽驪山守吏報告，馬谷那個地方長出了瓜果。這般寒冷之季，也能開花結果？秦始皇便問這些儒生這是怎么回事。眾生有人說吉，有人言兇，你一言，他一語，也道不出個所以然來。秦始皇說，那就去看看吧。于是，在衛兵的組織下，眾生一齊趕往馬谷，誰知剛一進谷，忽聽巨響，土石鋪天蓋地而來，立刻死傷大半。幸運的趕緊往谷口逃去，谷口卻被木石堵塞。到這時，儒生們才知道中了秦始皇的詭計，人人魂不附體，個個哭爹喊娘，可惜七百讀書人，全部葬身谷底，一個不留。

從此，對付讀書人和異己者，便有了故事可循，而且技藝到后來越來越嫻熟。于是，讀書人越來越不敢發出自己的聲音了，百事莫辯，噤若寒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