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惡之花(1)
- 執掌大明:從解元開始
- 彩照斜陽
- 2201字
- 2024-01-16 23:58:25
密林之中,血氣彌漫。
由于熱血傾灑而出,消融了地上的積雪,在陽光的照射下,就宛若盛開在雪地之上的一朵朵紅蓮。
樓明凝望著殷啟仁夫婦靜臥的尸身,心中輕嘆了一聲,對著夫妻二人的遺體躬身行了一禮,隨后拖著疲憊且傷痕累累的身體蹣跚向自己的馬車走去。
此刻,大概是因為放松下來了,他這才感到渾身上下一陣火辣辣的疼——之前徐承業那兩個受傷的手下聯手攻擊他時,給他身上增添了許多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此刻他的衣衫早已被鮮血浸透——有些是那些敵人的血,有些就是他自己傷口中流出的血。
以至于現在就連他自己都分不清楚自己身上傷口具體的位置。
又是艱難挪動了數步,樓明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頭暈目眩襲來,眼前的景象開始變得模糊不清,意識也逐漸變得朦朧。
遭了,難道是失血過多?
不行,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在這里暈倒!
樓明用力晃了晃腦袋,試圖驅散那股強烈的昏厥感。緊接著,他果斷地從地上抓起一把白雪,狠勁地抹在臉上,希望以此來使自己的大腦更加清醒。
但是身體卻是越發的不聽使喚,他的腳步開始變得越發沉重。
無奈之下,樓明只好轉過身來,勉強靠在王世興那輛側翻的馬車車廂上,企圖借此支撐片刻,以求恢復些許體力與意志力。
然而,這也只是徒勞,他的眼皮子越發沉重,終于在某一刻,眼前的光線徹底消失,他無法抵抗地向前傾倒而去。
在意識即將陷入黑暗之際,一聲清脆悅耳的呼喚猶如破冰之音劃破寂靜:“樓公子!”
這聲音讓樓明感到有些熟悉,但此時此刻的他卻無論如何也未能即刻憶起此人的身份。
緊接著,仿佛從遙遠的天際傳來的腳步聲急促踏雪而來,他竭力想要抬起沉重的眼皮看清來者的面容,而時間卻吝嗇地只允許他在昏厥之前捕捉到一片翩然飄舞的湖藍色裙擺。
當他無力的身體向前撲倒時,并沒有直接摔入冰冷刺骨的雪地之中——似乎是來者接住了他,此刻,他感到自己的臉頰貼在一個溫暖而柔軟地方,鼻尖竟若有若無地嗅到了一陣清新淡雅的氣息,猶如蓮花盛開時所散發的獨特清香。
她是誰?
這個念頭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隨后他的意識就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
馬寧珂及時將樓明接到了自己的懷中,看著他此刻虛弱不堪的樣子,她的心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捏住,那疼痛和憐惜交織的情感幾乎令她心碎。
馬寧珂借買簪子的時候,從家中逃離,本來是想效仿卓文君和司馬相如的故事,但沒想到在卻在城中車行無意中邂逅了樓明,情急之下,她也雇了一輛馬車想跟上來。
但由于雇馬車耽誤了一些時辰,所以她被樓明遠遠地甩在了后面,只能跟著雪地之上的車轍印勉強跟著。
本來樓明在破廟之中找殷啟仁滯留了一段時間,她本應該能在那破廟之中能和樓明碰面,但馬寧珂沒想到樓明的此行的目的地就是那座破廟,她還以為自己把樓明跟丟了,無奈之下她指示車夫在破廟周邊徘徊探尋,結果就這樣和樓明錯過了。
隨后,馬寧珂細心地發現返回的車轍印記,遂依據此線索繼續追蹤,在密林深處卻驚見了張元洲與徐承業手下橫尸遍野的慘烈場景。
她又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確認了“樓明的尸體”并不在其中,又是費了一番口舌和銀子安撫住了想立即去報官的車夫,經過如此一波三折后,所以馬寧珂最終才姍姍來遲。
馬寧珂剛剛在馬車上遠遠地就看到了一個搖搖欲墜的血色身影,這可是她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她熟悉地不能再熟悉了。
所以即使樓明披頭散發、渾身浴血,她還是將樓明一眼就認了出來。
還不待馬車停穩,她便急急忙忙地朝著樓明飛奔而來,趕在樓明倒下之前將他接住了。
此刻,她才有余暇來查看周遭的情形,盡管之前已在密林深處目睹了橫七豎八、慘不忍睹的尸首,但眼前這番情景仍令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起來,尤其是當她看到王世興的那具無頭尸體時,少女的心臟更是不由自主的緊縮了一下。
怎么回事?難不成有兩股勢力在這密林之中激烈交鋒,恰巧被樓公子無意間撞見,所以兩邊各派了人來追殺樓公子,結果在此處被樓公子盡數反殺?
她在心中如此揣測著,想到這兒,在這種時候她的心中居然悄然升起了一絲淡淡的驕傲,仿佛是樓明的英勇讓她與有榮焉。
然而,這種尚未來得及彌漫開來的驕傲情緒,旋即被一陣強烈的惡心、嘔吐感所沖淡——
對于這樣一位正值二八年華,平日里只與琴棋書畫為伴的少女而言,今日的經歷對她來說無疑是前所未有的沖擊,用“顛覆性”來形容亦不為過。
她之前在密林時就有一種惡心欲嘔的沖動,但由于心中牽掛著樓明的安危,所以這種感覺被她硬生生地壓了下來,現在樓明就被她抱在懷里,那種惡心的感覺猶如決堤般再度洶涌襲來。
就在那陣強烈的嘔吐感即將徹底涌上喉頭之際,馬寧珂所雇傭的馬車車夫也面如白紙地走了過來,他手指微微顫抖著指向一個方位,聲音因極度驚恐而顯得斷斷續續:“王……王……”
馬寧珂本能地順著車夫所指的方向看去,剎那間,她的心臟再度痙攣般緊縮——
原來,那里正是王世興被斬落后飛到一旁的人頭,此刻正孤零零地立在雪地中,面朝著她,面容扭曲,在陽光的映照下,那畫面當真是駭人至極、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但馬寧珂很快就從恐慌中緩了過來,她目光一閃,然后小心翼翼地將懷中的樓明扶在馬車旁靠坐下,隨后她站起身來,語氣中帶著一絲戒備,冷靜地追問道:“王什么?你認得他?”
那馬車夫顯然也是被嚇的不輕,他費力地平復了一下情緒,喉結上下滾動,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后,幾乎是脫口而出:“他是王世興!是王撫臺膝下的獨子!我見過他,不止一次!”
緊接著,車夫的臉上浮現出困惑與惶恐交織的表情,他低聲自語,仿佛在努力理清思緒:“不對啊,王世興不是十月初六就病死了嗎?王撫臺還親自為他舉喪,他的人頭怎么會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