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冷誚的掃視唐征,“既然如此,我也不恥下問一回,這水究竟有何不對?”
一個情愿跟在個丫頭身邊的人,能有什么涵養(yǎng)?
金絮其外,繡花枕頭罷了。
路小朵:不恥下問。。。他的嘴真沒白長,無時無刻不忘彰顯自己高貴。
她微微偏頭對著唐征,聲小如蚊道:“不用怕他,有我呢。”
區(qū)區(qū)一個。。。百年茶商世家,豐通城商圈的半壁江山而已。。。她不在乎,沒錯,根本不在乎。
可為啥呼吸有點困難呢?!
唐征接受信號,自信感爆棚,連腰桿子都挺得倍兒直,直視薛常貴道:“用蠲了三年的荷花露沒錯,但煮水不該用銅壺,而是要用瓦壺,
燒水的炭該用無煙的荔枝炭,再好些還有烏欖炭,
但你們卻用了松木,油氣溶在水里,全是膻膩的味道,蓋住了茶香。”
唐征言畢,蔡鴻驚嘆,“全說對了。”
眾人頓時嘩然,就連謝子晉那張春風似的臉上都有匪夷所思。
“這些都是你喝出來的?”謝子晉問道。
唐征自然點頭,“難道你喝不出來?”他發(fā)問。
問得謝子晉表情僵硬,不甘心的又品了一口,茶水在口中長久流轉(zhuǎn),一絲不漏的包裹他的舌頭。
依舊滋味醇甜。
怪哉,是不是舌頭壞了!
薛常貴如斗敗的公雞,沮喪又懊惱的歪坐著,自言自語道:“我研究了一輩子。。。怎么會。。。”
他在看向唐征時,已有敬慕之色。
懂茶之人碰上更懂茶的,唯有佩服。
路小朵也被自家相公驚艷了一把。
寶藏少年,真是寶藏啊!
待眾人從震驚中緩神,自免不了夸耀唐征。
從龍章鳳姿到音容兼美再到與她琴瑟和鳴,路小朵真是見識了文人墨客夸人的本事。
難怪王侯富貴身邊少不得這些人,一張嘴就能攪動風云。
“閣下對茶道研究極深,不知我們能否有幸喝到閣下沖泡的茶?”蔡鴻問唐征。
此話一出,眾人跟風。
薛常貴化身唐征小粉絲,滿心歡喜道:“若能品嘗一下就太好了。”
唐征攤手,淡淡道:“問我娘子,我聽她的。”
“路姑娘,可否?”薛常貴微瞪著眼睛,看得出是真心盼著她點頭。
路小朵盛情難卻,最終輕笑著點點頭。
茶筅茶具,各具盞碟擺在當中,瓦壺和荔枝炭也被送來。
水一沸,唐征取壺,溫壺溫杯都是常規(guī)步驟,但到他手里卻有種別致的美感。
水二沸,先在壺中倒些水,投入君山銀針后,再以二沸水沖泡。
君山銀針在水中時沉時浮,經(jīng)過“三浮三沉”之后方味道最佳。
眾人只見白瓷茶杯中,茶身金黃,湯色杏黃明凈,輕嗅一番,香氣高爽。
再入口細品,醇甜化在舌尖,有種難以言喻的滋味。
路小朵看著眾人一臉沉迷的樣子,默默扶額。
今日是竹絲畫品鑒會?我看是茶葉品鑒會吧。
莫名其妙被自家相公搶走了風頭,她真是苦笑不得。
半晌后,眾人從茶香中走出來,還是意猶未盡。
“沒想到今日會有這樣的意外收獲,不過也不能忘了今日的主角。”謝子晉挑起話題。
路小朵松了口氣,總算還有個記性好的隊友。
竹絲畫遂被請上來觀摩,眾人直言栩栩如生,又嘆路小朵年少有為。
但這顯然還不夠。
謝子晉再次提議,讓蔡鴻構(gòu)畫一幅。
路小朵眼睛又亮起來,掩不住歡喜。
當世第一丹青大師來做設(shè)計師,這機會絕無僅有,然后再制成竹絲畫,一定會在所謂的上流社會火爆起來。
這就是謝子晉把竹絲畫送給蔡鴻的原因。
她也不禁感嘆,同樣是走高端路線,有人脈和自己趟路的差別太大了。
品鑒會氣氛愉悅,蔡鴻自然沒有拒絕謝子晉的要求。
“也好,我正手癢,上筆墨紙硯。”蔡鴻朗聲道。
一柱香時間過去,蔡鴻落下點睛之筆,稍帶片刻墨干,兩側(cè)的侍女便將畫舉起,給眾人觀摩。
畫上男子燁然若神人,舉止生動極富美態(tài)。
“妙,看那人的神態(tài)簡直栩栩如生,蔡兄不愧是丹青第一人。”
路小朵一愣,狐疑道:“那是阿征?”
“我?”唐征的頭左歪右倒,來回的看,卻沒看出哪里像自己。
“不錯,這副舞茶圖的靈感便是源于閣下。”蔡鴻捋著胡子,神態(tài)傲然。
能被蔡鴻當做靈感來作畫,是種榮幸。
可當事人似乎沒感受到這種榮幸,甚至還有一絲嫌棄。
“我有這么丑?”唐征嘟嘴,問路小朵。
這話讓她怎么回答?
不丑,就是說蔡鴻畫得丑。
說丑。。。也不太對。
“蔡大師是經(jīng)過藝術(shù)加工的,你只是個靈感。”路小朵淡淡道。
唐征恍然大悟的點頭,“哦,我就說不像嘛。”
蔡鴻對她那一聲“蔡大師”非常受用,也不與二人計較。
謝子晉則笑道:“蔡大師,您忘了落印。”
聞聲,路小朵在心中瘋狂點頭。
落印是正事,一來能直接證明此畫出自蔡鴻,二來就不怕他日后不認。
足以見得,當初決定和謝子晉合作算是個正確決定,起碼他是個神仙的合作伙伴。
蔡鴻不知懂不懂謝子晉的心思,只不拘小節(jié)的仰頭大笑,利落的落印。
品鑒會的高潮過去,剩下的就是眾人談天說地。
路小朵趁機將自己要開吉果拍賣會的事情說出來,順便將早已準備好的請柬一一送上。
“路姑娘的東西總是與眾不同,請柬也做的如此別致。”
路小朵是套用了現(xiàn)代立體賀卡的設(shè)計,請柬合著看不出特別,打開來便會豎起一個立體的蘋果。
其他人看見也覺得新奇,忙打開自己的請柬來看。
“真有趣,就如同路姑娘的人一樣。”
“難怪山野間能在豐通城聲名鵲起,又這樣聰慧的小東家,想不成功也難啊。”
眾人的夸贊是真心的,但路小朵清楚,這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唐征今日的驚艷。
真事事難料。
品鑒會結(jié)束,袁圖南勾著路小朵的肩膀道:“怎么樣,我?guī)土舜竺Π伞!?
“你不說我還忘了。”路小朵的小臉陰惻惻,“你們兩個同流合污,該罰。”
袁圖南戳她的頭,“你個小沒良心,妹夫幫了你多少,你還要罰!”
“那就罰你。”路小朵偏頭,“扣你一個月的紅利。”
袁圖南咋舌,“太黑了,朵兒,你是不是跟我表哥學(xué)的,你不能和他學(xué),他一肚子壞水。”
她話音未落,身后便傳來一陣冷意,把她從頭皮凍到腳趾頭。
“胖胖,你說什么?”謝子晉冷冷道。
袁圖南汗毛戰(zhàn)栗,骨頭都凍上了,想跑也跑不掉。
她只好把祈求的目光投向路小朵。
袁圖南:救命!
路小朵:又來?
路小朵和謝子晉對視,二人眼中都透出狐光,她自歪頭笑瞇瞇道:“袁姐姐說想家,要跟表哥回家呢。”
“什么?不是的,路小朵!”袁圖南大驚失色,快哭出來。
但路小朵已經(jīng)拉著唐征和青穗腳底抹油,讓他們表兄妹自己消化恩恩怨怨。
謝子晉的營銷手段,再加上路小朵的創(chuàng)意。
那副舞茶圖的竹絲畫雖然還未面世,但竹絲畫這種新奇產(chǎn)品,已經(jīng)在上流社會炒出熱度。
竹絲畫正式邁入上流社會。
曹府。
“什么竹絲畫,誰讓你們買的竹絲畫?屎一樣的東西,給我拿出去燒掉!”曹玉航氣得頭昏腦脹。
他們父子一心想著破壞吉果拍賣會。
沒想到一不留神,就聽說路小朵和蔡鴻,甚至謝子晉混到了一塊,如今又靠著竹絲畫,入了一些達官貴人的眼。
難纏!
一旁的曹州丞也是面色鐵青,眼看著當初那個螻蟻樣的東西成長起來,他竟后悔當初沒狠戾些,直接將之抹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