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畫舫并不移動,應(yīng)是艘假畫舫,但風(fēng)景極其雅致。
岸邊站著個(gè)小童,想來是引路人。
“嘿,你說巧不巧。”
忽而,身后傳來一聲輕呼。
路小朵瞳孔一閃,立馬聽出聲音的主人,袁圖南。
是挺巧,二人撞到一起來了。
“我還以為你不來。。。”路小朵邊回頭,聲音戛然而止。
袁圖南身邊還站著一人,一眼望去,此人那叫一個(gè)姿容艷麗,纖妍潔白,眉若青黛,唇點(diǎn)朱砂引人垂目。
最后結(jié)成一個(gè)字,美。
“阿,阿征?”路小朵提心吊膽的不敢認(rèn)。
她的相公不可能這么。。。妖嬈。
青穗一愣,“姑娘又恍惚了。”那位絕對不是她家硬冷的姑爺。
沒有一點(diǎn)相似的地方。
看著二人的反應(yīng),袁圖南捂嘴偷笑,只她一笑,路小朵的心徹底沉到谷底。
“袁、圖、南!你又搞什么鬼?!”路小朵叉腰嬌喝,小臉紅撲撲。
“呦呵,你還跟我急了,我這不是幫你倆維系感情,怕你們總是冷戰(zhàn),要夫妻離心。”袁圖南跳到唐征身后道。
路小朵的頭發(fā)都快著火了,“信不信,我讓你變成個(gè)窮光蛋。”
“妹妹,姐姐為你把心都操碎成餃子餡了,你舍得?”袁圖南捧心。
“我舍得。”路小朵斷然,“帶他回家。”
唐征大慌,瞪視袁圖南,聲音十分急切,“你說過我只要比你的臭表哥好看,娘子就能同意的。”
天知道,他給自己做了多少心里建設(shè)。
聞聲,路小朵火氣更甚,“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
“胖胖,小丑丫頭,在這傻站著做什么?”
一道春風(fēng)似的聲音打斷幾人的對話。
路小朵捂臉,但遮不住那股子沉香氣,她已經(jīng)能聞香識人。
謝子晉走過來,目光定格在唐征的身上。
此人,甚美。
他的眼中帶著審視和驚異,旋即又一分淡淡的敵對轉(zhuǎn)瞬而過,被掩蓋下去。
唐征察覺到他的目光,眉心皺成一團(tuán),自別過臉去。
謝子晉的墨瞳又一跳。
“你朋友?”謝子晉淡淡的問袁圖南。
袁圖南下意識要回避他,但又目光一轉(zhuǎn),勉強(qiáng)扯出一絲笑來,“他是朵兒妹妹的未婚的丈夫。”
一切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fēng)。
路小朵身體幾不可見的搖晃兩下。
罷了,人都化成這樣了,饒是旁人定認(rèn)不出。
“是,不過我只收到一張請柬,不知能不能帶他一起進(jìn)去。”路小朵面不改色道。
謝子晉愣了一下,又勾起更深的笑容,“那一起進(jìn)去吧。”
頓時(shí),唐征看向謝子晉的眼中閃亮起來。
嗯。。。他也不是很丑。
謝子晉有八美人開路,走在最前面,路小朵等人跟在后頭。
連接岸邊和畫舫的是一條隱藏在水中的小路,大約與水面平齊,但在遠(yuǎn)處無法看出。
人走在上面,猶如踏水而行,十分神奇。
青穗苦惱,“姑娘的云頭鞋底薄,水一浸定會濕透。”
“無妨。”謝子晉道。
一旁守岸的小童忙對著畫舫揮手,遂從其上走下四人,扛著肩輿而來,坐一人,兩側(cè)還能剩出些空位。
八美人無需乘坐,青穗也道,可以自己走過去。
聞聲,唐征道:“我無需人抬。”
他受不慣。
肩輿到跟前,謝子晉毫不客氣的坐上去。
“先等等。”他忽然道。
遂目光看向路小朵,鬼使神差道:“還有些空位,你瘦小,不如上來同座,免得他們多累一趟。”
袁圖南驚恐,“表哥,你什么時(shí)候會體恤人了?”
路小朵心中也困惑,這廝潔癖,能忍受與人同乘肩輿?
奇怪中帶著絲恐怖。
唐征直接黑臉,連脂粉都遮不住,此刻手邊要有刀子,一定扔在他臉上。
謝子晉鳳眼微瞇,“怎么,不愿意?”
“不愿意。”唐征搶了路小朵的話。
下一刻,他將路小朵打橫抱起,路小朵輕呼一聲,忙環(huán)住他的脖子。
他腳下輕踏,身子如飛燕般躍起,二人在空中轉(zhuǎn)了半圈,而路小朵再睜開眼,自己在畫舫上。
隔著幾米小路,唐征冷冷的瞪了謝子晉一眼。
謝子晉不以為然,乘著肩輿緩緩過來,其余幾人跟在他身后。
才知,丹青第一人的蔡鴻已在船上,還有談永波等文人雅士,以及富貴如蘇薛二家,在豐通城赫赫有名的富商一流。
見謝子晉到來,眾人忙熱鬧寒暄。
又見路小朵和唐征一并走入,眾人頓時(shí)安靜。
路小朵雖五官稚嫩,但今日打扮過后,已有少女的美態(tài),骨子里透著股仙靈勁,但她又神色沉穩(wěn)無半點(diǎn)膽怯害羞。
在她身邊的唐征更讓人驚艷,他施過粉黛是非常艷麗,偏偏一雙眸子比路小朵還澄清透明,致艷麗不妖,美而不媚,莫名還有種貴氣。
蔡鴻認(rèn)出路小朵便道出她的身份,這次請她來,是因她是創(chuàng)畫之人,而唐征的身份,路小朵也道明。
眾人再吃驚,一因路小朵最近小有名氣,二因她是創(chuàng)畫人。
“后生可畏啊。”薛常貴笑嘆。
其余人跟著點(diǎn)點(diǎn)頭,目光便漸漸從二人身上移開。
蔡鴻輕輕揮手,畫舫上便響起管樂和琵琶聲,又有幾個(gè)女子上來奉茶。
這群人,吃茶也有講究,泡茶的水必須是滾熱的,所以連燒水也有專門的丫鬟。
謝子晉身邊的美人冷淡道:“我家公子不飲旁人的茶。”
謝子晉卻擺手,“這是君山銀針,可嘗嘗。”
君山銀針的采摘十分挑剔,熟稱“九不采”,所以每年的產(chǎn)量極少,格外珍貴。
唐征盯著茶杯,眼中亮晶晶,他端起茶杯細(xì)細(xì)的嗅,神色沉迷。
其他人也是一樣的動作,先聞茶。
片刻后,待茶葉豎立于坯底,隨水波晃動時(shí),才開始品茶。
路小朵對茶沒什么研究,茶水入口,罕見的沒有苦澀到讓她喜歡。
向來自備茗茶的謝子晉,也:“茶性必發(fā)于水,荷花露是比江水,井水要輕的多。”
薛常貴一笑,“謝兄竟一口就品出水來,就是我,也要多嘗幾口才知啊。”
聽聞是荷花露沖泡,眾人的贊嘆更加不絕于耳。
但唐征只飲了一口,就皺緊眉頭頓失興趣,黯然的放下茶杯再不去碰。
路小朵察覺,輕聲問他:“不喜歡?”方才還瞧他一臉沉醉呢。
唐征點(diǎn)頭,不加掩飾道:“水不行,糟蹋了茶葉。”
水不行?
他的話落盡眾人的耳中,有人搖頭輕笑,也有人露出鄙夷之色。
薛常貴和謝子晉都稱贊的荷花露,不說是世間最頂級的水,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絕不會到糟蹋茶葉那么差。
薛常貴臉色微沉,沒好氣道:“我做了二十年的茶商,研究了一輩子茶,對這茶也挑不出毛病。”
他盯著唐征,“你若是不懂,可以請教,但不能胡說。”
這話里帶刺,讓路小朵非常不舒服。
若是謝子晉說這茶有問題,他是否也會這樣諷刺?
她將茶水一飲而盡,火熱熱的在胸中燒出一條路,她呼著熱氣開口,“麻煩幫我續(xù)茶。”
一旁的侍女立刻來續(xù)。
“在諸位那,這是難得的尚品,但我喝來,它倒不如山間清泉甘甜,反而覺得茶葉苦澀了水。”
路小朵開口,似自言自語,也是說給其他人聽。
她無理由無條件的站在自家便宜相公身邊。
什么君山銀針,喜歡是寶,不喜歡是草。
當(dāng)然,估計(jì)她的話也沒啥分量。
謝子晉輕挑著鳳眼,饒有興趣的看向路小朵,指尖把玩茶杯,“千人喝茶千種味。”
他也說每個(gè)人的喜好不同。
此話一出,薛常貴有些尷尬。
但謝家是皇商,謝子晉更是謝家的嫡長孫,未來大幾率會接管謝家,他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