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朵微愣,轉頭問他,“你認識柳掌柜?”
沒錯,站在門口的正是柳掌柜。
唐征依舊冷艷,“我不認識她,這就把她趕出去。”說著,他已大步走向柳掌柜。
真煩死了!
為什么都要像狗皮膏藥似的追著他!
柳掌柜剛站穩就被他往外推,一時火大,“誒?你個臭流氓,長得是還不錯,但咋毛手毛腳的,去去去,別碰老娘。”
路小朵看著這一幕,嘴角不停抽搐。
這里面絕壁有誤會。
“阿征不得無禮。”路小朵快步上前拉住唐征。
唐征眸色深沉的盯著柳掌柜問,“你討厭我?”
柳掌柜整理自己衣服上的褶皺,沒好氣的剜了他兩眼,甚至沒有回答。
但唐征卻突兀笑起來,鬼頭鬼腦道:“太好了。”
什么毛病!
路小朵十分無奈的翻白眼,任由唐征一身輕松的走了。
平白被沖撞的柳掌柜臉色難看,但她想到自己的來意便很快緩和,對著路小朵干笑起來。
“嘿嘿,路丫頭,這里是五百文,我想……買個垃圾桶。”她澀澀道。
打臉啊!
她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垃圾桶,竟會斷了她的生意。
“上次的事,你別和我一般見識,只沒有你的垃圾桶擺在門口,人家都說我的店沒有格調,客人都跑去了對面,我是真需要這個。”柳掌柜苦著臉道。
話畢,她緊張的看向路小朵。
她已經做好被故意刁難的打算,但為了胭脂鋪的生意,被數落幾句又如何?
她臉皮厚,能屈能伸。
路小朵朱紅色的小嘴微啟,緩緩道:“我這就讓人把垃圾桶送去你店里。”
“是,都是我的錯……嗯?”柳掌柜一愣,“你賣了?”
“有錢難道不賺?”路小朵坦然道。
柳掌柜木然,自己開店近十年,看過太多假情假意,街上各個掌柜之間不過面上和氣,背地里使手段打壓的事,不勝枚舉。
若得罪過,再想求人辦事,不被刮掉鼻子才怪。
她摩挲著雙手,不好意思道:“哎呀,原是我有眼無珠,還罵你是奸商,真是我錯了,我真心給你道歉。”
說著,她一把拉住路小朵的小手,斬釘截鐵道:“路丫頭,但凡你以后要有事,就知會一聲,我定不推辭。”
路小朵無奈,“你給錢,我給貨,很正常。”
“得,我知道你是個好的,換了旁人早把我攆出去。”柳掌柜笑得花枝招展,“那你快把垃圾桶給我,我這就得弄回去擺著。”
趁著還沒打烊,她要回去試試效果。
路小朵抽出自己被捏紅的小手,“在后院,我讓人搬來。”
“不用不用。”柳掌柜擺手,風風火火的就要往后院去,“我自己就能抬回去,這樣快。”
路小朵無語的扶額。
真急性子,一秒都不耽擱。
柳掌柜看著弱柳扶風,但力氣很大,還真自己就把垃圾桶搬了起來。
“路丫頭,我還有句話憋不住,得說出來。”柳掌柜一手托著垃圾桶,忽然停下腳步,目光有意無意的掃向唐征。
“你要嫁給他?不是我說,這方面你可得把眼睛放亮些,皮好看的,不一定是好瓜,我看他……”柳掌柜咋舌又搖頭。
顯是還惦記著方才的誤會。
路小朵不知該如何解釋,柳掌柜也沒給她機會,就風風火火的往門口走去。
“柳掌柜,你這是?”
正逢郝掌柜來買瓜子,二人迎面碰上,柳掌柜尷尬得有些無地自容。
這么大的垃圾桶,也藏不住。
天殺的,做人不能太嘴賤,當初自己何必要說那些沒用的話,自打嘴巴。
柳掌柜別過臉,自顧自的嘟囔道:“沒啥沒啥。”
遂她匆匆離開。
郝掌柜笑道:“柳掌柜慢點,莫要摔了。”
因著垃圾桶的風靡,豐通城的大街小巷都干凈許多,別說瓜子皮,就連其他垃圾也看不見。
曹玉航先前聽著清道司說起這事,還覺得荒唐,垃圾桶有什么好流行的。
眼下上街一看,他覺得十分刺眼,口中嚼著的瓜子皮隨口啐在地上,“這種東西也有人跟風,呸,一群蠢貨。”
他卻不想,自己手里拿著的瓜子,正是山野間的爆款,茶味瓜子。
“就算有垃圾桶又怎樣,小爺偏不用!”
曹玉航邊說邊吐,走過之處,留下一路瓜子皮。
與此同時,他的身側竄出一道身影,驚得他好懸扔了手里的瓜子。
“隨地扔垃圾,羞羞不要臉。”一半大孩提站在曹玉航身邊,口中念念有詞。
話音未落,又有三兩個娃娃跟過來,一個個小蘿卜頭指著曹玉航。
“扔瓜子,長麻子,不生兒子,生癩子!”孩子們叫著童謠,圍成圈的職責曹玉航。
曹玉航氣急,一袋子瓜子都扔了出去,灑得一地都是。
“氣死小爺了。”曹玉航原地跳腳,扯著身邊的家仆道:“去去,把他們給小爺抓住!通通打死!”
主子發火,家仆不敢不從,只得沖出去抓唱童謠的孩子。
“逮著了,小兔崽子,讓你瞎喊。”家仆撈起一個腿腳慢的男童衣領,拉扯到曹玉航面前。
“啊啊啊,殺人啦,救命啊!”
男童嚇得狂吼大叫,使出吃奶的勁來嚷嚷,不由引得路人圍觀。
不過,有人認出曹玉航是州丞家的少爺,也無人敢上前。
曹玉航牛氣哄哄的仰頭,用一種捏死螞蟻的語氣道:“去找根鋼針,把他的嘴給我縫上。”
他說縫,就絕不是開玩笑。
話畢,立刻有人去買針線,轉頭氣勢沖沖的回來。
那男童已經被嚇得哭成花貓,雙腿軟得跪在地上,臟兮兮的小手摸向曹玉航的褲腳。
“爺,我錯了,您放了我吧。”
曹玉航飛起一腳,滿臉嫌棄的把他踢到在地,陰惻惻說:“叫爺也沒用,小崽子,不給你點教訓,你就不知道小爺姓什么!”
彼時,家仆已扳住男童的小臉,冒著寒光的鋼針刺在他嘴角,頓時有鮮紅涌出。
“住手!”
清脆如玲的聲音響起,一顆黑黑的頭突兀的撞在持針的家仆身上,家仆慘叫著歪倒向一旁。
“誰敢壞小爺的事!”曹玉航叉腰喝罵,待看清那顆頭,他的臉更加扭曲,“又是你這個臭丫頭!”
路小朵傲然的揚起小臉,“就是本姑娘!”
她伸手把男童扶起來,見他嘴角的鮮血,她又心疼又不忿。
這曹玉航有毒,欺負孩子上癮吧!
曹玉航無視男童,只狠狠剜著路小朵,咬牙切齒道:“把她也給我抓住。”還敢自己送上門。
“把誰抓住?”又一道聲音傳出,語氣里藏著非同一般的力度。
路小朵眼睛放出微光。
大腿來了。
遂她扯起嘴角,甜甜一笑,“袁伯父,真巧啊。”
來人正是袁縣令,此刻不在公堂上,袁縣令也身穿便服,她的稱呼也親切些。
袁縣令也對她微笑,旋即看向曹玉航,眼中的春風似的親切頓失。
“你方才要抓誰?”
曹玉航暗咬后槽牙,但面上繃著淡笑,轉移話題道:“只是些小事,不必在意,伯父難得來豐通城,不知是為何事?”
“沒什么要緊。”袁縣令眸色冷淡,“只沒想到一進城就聽說有人欺凌霸市,連個小童也狠狠打殺,真叫畜牲。”
曹玉航的表情凝固僵硬。
袁縣令冷嘆一聲,“可惜呀,我來晚了,沒看見人,若讓我碰上那樣的畜牲,必要拉他去打板子,賢侄,你覺得如何?”
“伯父自有道理,玉航還有事還辦,恕不奉陪。”話畢,他黑著臉,甩袖離開。
看著他斗敗公雞似的背影,路小朵覺得痛快。
讓他欺負個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