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袁圖南聽見這話,拍案而起,“你是哪來的清道司,即便是有垃圾,也得視情節(jié)輕重來算,且罰款五十兩已是上限,豈是你隨口定價的。”
真以為他們什么都不懂?
清道司被袁圖南颯颯的氣質(zhì)嚇得一愣,當(dāng)下有些心虛,卻強裝鎮(zhèn)定,“你算哪根蔥,我說罰多少就是多少!你敢違抗,是想被打板子?”
見袁圖南又要發(fā)作,路小朵暗自扯了扯她的衣角。
遂脆生生的反問清道司,“罰款可以,可若是門口沒有垃圾呢?”
“不可能。”清道司篤定道。
他親手扔的垃圾,哪可能沒有。
路小朵微微揚眉,古靈精怪道:“這樣吧,若是沒有,那你就得當(dāng)街大喊三聲,我無中生有,冤枉山野間,你敢嗎?”
“切,有何不敢。”清道司想都沒想便應(yīng)下。
左右也是自己贏定了。
遂他們一同出門,清道司便徑直來到剛剛的角落,卻不由得直眼。
“誒?我剛才明明扔……”清道司突然頓住,忙改口道:“額,看見這有廢紙的,哪去了?”
路小朵與袁圖南相視一眼,心中了然。
彼時,一旁的伙計拎著掃帚走過來,對著清道司道:“你要找那張紙?”
“是啊。”
找到罪魁禍首了!
一股火氣頓時從小伙計的天靈蓋射出,他掄起掃帚,掃在清道司的小腿上。
“原來是你個王八蛋隨地扔垃圾,你有沒有公德心?!想被清道司拎去打板子嘛!”
清道司左腿吃痛的抬起,忙哀嚎著跳到街上。
心中狂吼,老子就是清道司!
路小朵把伙計拉住,一臉淡笑道:“你先別走,賭約還沒履行呢。”
“狗屁的賭約。”
袁圖南長腿一邁,兀自攔著要跑的他,“你不在這道歉,就去衙門道歉,你濫用職權(quán),誣陷百姓,判個一年兩年是綽綽有余。”
“我……”清道司暗自咬牙,這次算是踢在了石頭上。
他早該想到,連曹家也只是背地里耍手段對付的人,怎會是好欺負發(fā)角色。
真鬧到衙門,曹家百分之百會棄卒保車。
甚至,他在曹家眼中,連個卒都算不上,自然不會幫他。
“我,我道歉就是。”
清道司面色如土,顫顫巍巍的站在街頭,垂頭大喊道:“我無中生有,冤枉山野間……”
袁圖南滿意的微笑,又警告他一番,遂同路小朵回到店中。
“錢掌柜,我讓去訂做的東西應(yīng)該送到了吧。”路小朵道。
錢掌柜點頭,“回來了,就在后院呢。”
“正好,那這就把它們都擺到門口去吧。”
錢掌柜遂又應(yīng)了一聲,但二人的對話卻讓袁圖南一頭霧水,她奇怪道:“你們說啥啞迷呢?什么東西?”
“這是垃圾桶?你逗我呢吧。”袁圖南已經(jīng)在門口圍著垃圾桶轉(zhuǎn)了兩圈。
用花紅柳綠,五顏六色,都不足以形容這個六個桶的樣子。
袁圖南質(zhì)疑道:“你確定這不是花瓶,或者其他什么做裝飾的?”
路小朵搖頭,“我非常確定,這就是垃圾桶。”
轉(zhuǎn)頭,她吩咐伙計道:“去把垃圾桶擺在門口。”
同時,她張貼告示,呼吁大家把垃圾扔在垃圾桶里,為豐通城的美好環(huán)境貢獻一份力量。
大家覺得垃圾桶新鮮,也愿意用,很快山野間門前就十分干凈。
再不需要小伙計拎著掃帚站崗。
“路姑娘,你這門口的垃圾桶,哪買的?”隔壁望春樓的郝掌柜前來打聽。
“我也想買兩個,擺在店門口,又能用又能做裝飾,一舉兩得啊。”郝掌柜道。
“不是買的,是我訂做的。”
郝掌柜嘖嘖稱奇,“有趣,我見你門口有五個,不知能否割愛,賣給我一個。”
這也有人稀罕?
“既然郝掌柜喜歡,也罷。”路小朵作勢壓下心頭的不舍,應(yīng)了這筆買賣。
“正好五百文,路姑娘數(shù)數(shù)。”郝掌柜歡喜,利索的掏錢。
“呦,郝掌柜,你這是買了些什么?”旁邊的穿著大紅袍的婦人好奇的走過來問。
郝掌柜笑笑,“是柳掌柜啊。”遂與她把事情說了。
柳掌柜開的是胭脂鋪,和山野間只隔了三個鋪子而已。
“我滴娘呦,五百文就買個破桶?”劉掌柜瞪大眼珠子,也不在乎路小朵的想法,快人快語道:“五百文能買倆大缸,不比這結(jié)實實用?”
郝掌柜笑著搖搖頭,不與爭辯,“它們各有各的好。”
柳掌柜撇嘴,又一指垃圾桶,“就這么個破玩意,她還賣五百文,賺錢不是這么賺的,這不奸商嘛。”
路小朵水靈靈的眼睛瞇成細線,盯著柳掌柜。
許是被她看得心虛,柳掌柜干笑兩聲,“路丫頭,我這人就是脾氣直,你不能為這兩句話生氣吧。”
路小朵嘿嘿笑,“柳掌柜,我這人就是手欠,你能扛得住揍不?”
“你,你個混丫頭。”柳掌柜跺腳,“哼,懶得理你。”
柳掌柜氣哄哄的離開,而郝掌柜道了聲告辭,也走了。
只次日,又有幾人前來,都是要買垃圾桶。
路小朵手里沒貨,暫時無法銷售,便與眾人訂了日子,待做好之后會讓人送去店中。
“這垃圾桶還成香餑餑了。”路小朵頗有些無奈。
不過短短幾日,垃圾桶在豐通城竟有風(fēng)靡之勢。
胭脂鋪。
“掌柜的,最近那垃圾桶可十分受歡迎,街上的店鋪,十個有九個都買了,咱們要不要也去買一個?”伙計翠歡道。
此話一出,柳掌柜就想起路小朵的話,自把臉一沉。
“你以為老娘和他們一樣傻?不就是個扔垃圾的,反正我這胭脂鋪干凈,用不上那些。”她甩著袖子道。
翠歡癟嘴,“可對面胭脂鋪也買了,你瞧瞧,人家還買了兩個。”他伸手一指。
柳掌柜細長的眼睛瞟向街對面,只見人家門庭若市,自己店里卻沒有客人。
“你還有閑工夫說這些沒用的,趕緊給我出去拉拉客人,想讓老娘白養(yǎng)著你啊!”
翠歡被她一推,趔趄著出了店門,“沖我發(fā)什么脾氣。”
不忿歸不忿,客還是要拉的。
“姑娘,咱店里有上好的胭脂,進來看看。”
她剛喊兩句,對面胭脂鋪的伙計也走出來來客,“姑娘,來咱們店看吧,咱這種類多,天宮巧,半邊嬌,我們家都有。”
搶生意!
翠歡輕哼,“這些咱家也有,咱還有京中暢銷的上等貨。”
姑娘被二人說得頭疼,站在中間,一會兒看左,一會兒看右,最終目光落在右邊,門口的垃圾桶上。
她沖著翠歡搖頭,口中碎碎念,“連垃圾桶都沒有,想來也沒什么格調(diào)。”
遂姑娘一頭扎進了右邊胭脂鋪,那伙計驕傲的仰頭,睥睨翠歡。
翠歡跺腳,“氣死了,我就說該買個擺在門口。”她氣哄哄的跑回店里。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身影旋風(fēng)似的從胭脂鋪門外刮了過去,真奔著山野間而去。
唐征一個箭步?jīng)_進山野間,迎面撞上路小朵,二人撞了個滿懷。
路小朵奇怪道:“你讓狗攆了?”跑的一腦門子汗。
“差不多。”
他話音未落,又一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沖進來,唐征下意識退到路小朵身后。
卻是青玉氣喘吁吁的扶著門框,“征哥,你,你倒是等等我。”
唐征:“人呢?”
路小朵:“什么人?”
青玉:“都甩掉了。”
話畢,唐征明顯放松下來,路小朵卻一頭霧水。
她還沒弄明白怎么回事,門口又冒出一人,女子滿面急容,目光最終定格在路小朵身周。
“呼,你在就好。”女子拍著胸脯道。
唐征頓時神色陰沉,不等旁人說話,他先煩躁的開口,“還有完沒完,我都說了,我已有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