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門,路小朵偏頭看了眼唐征,用手在兩人中間比劃了下,自顧自的嘟囔道:“你怎么好像又長高了?”
唐征神色一頓,垂目道:“沒有,你的感覺錯了。”
“沒有嘛。”路小朵撅起小嘴。
又好像沒有長高。
待路小朵吃飽喝足又四處閑逛到疲憊,便直接回家。
“青穗,怎么了?”
路小朵見青穗一臉忍笑模樣,拿著幾雙鞋子從唐征屋里走出來,忍不住問了一聲。
“姑娘,姑爺說這幾雙鞋子穿不下,讓我拿去扔了。”青穗眼底帶笑,不知在想些什么。
路小朵狐疑道:“那你傻笑什么?”
青穗捂嘴,拉著路小朵往一旁走,邊低聲道:“是姑爺,我剛看他在鞋里墊了三雙鞋墊,那鞋子哪能不小。”
“三雙,鞋墊?”路小朵皺眉,“他腦子病了?”
“不是。”青穗的嘴角越勾越高,“他是把那雙熊皮鞋墊放在了中間,我想……是太寶貝了吧。”
青穗意味深長的對著路小朵眨眼,旋即拿著鞋子走了。
路小朵回想她的話,頓時明了,自心中流過暖意,她不由自主的發(fā)笑。
難怪覺得他好像高了些。
遂路小朵神色奕奕,對著房中輕呼道:“阿征,有時間,要不要再去一次溫泉?”
饒是有路千里帶人上門找茬一事發(fā)生,也并不耽誤山野間生意火爆。
唐征一臉憋屈的捧著腮幫子,眼睛鎖在路小朵身上。
“娘子,什么時候去溫泉?”
她那天只說改日有空,可幾天時間匆匆而過,也不見她有空,更沒聽見她再提過半個字。
路小朵正站在門口指點江山,“門口一定要收拾干凈,不能再有這些瓜子皮,叫人看住,隨時打掃。”
小伙計拿著掃帚站在門口,被委以重任。
路小朵打算給他深刻講解一番,一個店的門面,對店里的生意有多重要。
免得他輕視這份工作。
“娘子!”唐征不甘心,又冷叫一聲。
路小朵只好把目光投向他,“我聽見了,你急什么,總會和你去的。”
山野間生意如此火爆,她還惦記著研究新品,委實沒有時間。
唐征氣鼓了臉,圓乎乎的似條河豚,冷冽的五官染上傲嬌,奪目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路小朵捂鼻子。
我靠,簡直是大型引人貧血現(xiàn)場。
“別這樣,我還是個孩子。”她的手又蓋在眼睛上,露出朱色小嘴,亦勾成新月。
二人說笑著,門口的小伙計卻忽然跑進來,急忙道:“掌柜的,外頭來了個清道司的人,說是要見您。”
錢掌柜應(yīng)了一聲,便信步走出去。
不稍多時,路小朵聽著門口吵鬧,隱約聽見兩聲,“如今城中大街小巷都是瓜子皮,要不交罰款,你家店就不準再賣瓜子。”
遂她出門去看。
所謂清道司便是現(xiàn)代的環(huán)衛(wèi),但也有所不同,清道司負責街道衛(wèi)生,若有不配合者,可加以懲戒,甚至把人送去官府。
“東家,我來處理。”見路小朵出來,錢掌柜忙讓她安心。
彼時,清道司輕蔑道:“我不管你們什么東家掌柜的,反正五十兩的罰款一個子都不能少。”
“荒唐,是誰扔的瓜子皮,你去找誰便是,憑什么都算在我們頭上?”錢掌柜板著臉道。
他們是賣瓜子,但又沒讓人把皮扔地上。
清道司道:“要不是因為你們,他們哪有東西亂扔?你家不賣瓜子前,咱們城中各處各街可都是干干凈凈的,瞧瞧現(xiàn)在,一地零散的瓜子皮。”
路小朵的目光投向街道,的確,街上星星點點盡落著瓜子皮。
她只想著保持店門口的一方潔凈,屬實忽略了整個豐通城的狀況。
清道司半晌不見他們掏錢,譏誚道:“舍不出銀子也行,那就讓人跟我回衙門,打五十大板了事。”
“我們交。”路小朵收回目光,對著錢掌柜道:“拿五十兩給他。”
錢掌柜滿臉的不情愿,但也得掏錢。
清道司掂量著五十兩,自勾起一側(cè)嘴角,嘟囔道:“不見棺材不落淚,一提打板子,立馬就痛快了,奸商。”
他說著話便走了,錢掌柜雖聽見,但不想生事只能忍下。
片刻后,清道司出現(xiàn)在曹府,把在山野間的經(jīng)過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曹玉航冷笑兩聲,“料到他們是紙老虎,一個賤商,還妄想與我作對,不自量力。”
就只有袁家腦子不靈,和賤商勾結(jié)就以為自己能咸魚翻身。
也不想想,誰才是真正的大腿。
清道司彼時正一臉諂媚,把銀子放在曹玉航面前,“少爺,銀子都在這了。”
曹玉航嫌棄的瞥了眼,“本少爺會惦記你這三瓜倆棗?這次做的不錯,算你的獎勵。”
整整五十兩,曹玉航大家大業(yè)是不缺,但足夠普通人家?guī)啄甑某源┯枚龋宓浪久g天喜地的謝恩。
“那州丞那邊……”清道司試探道。
“不就是要謀個衙役的差事,呵,本少爺一句話的事,你就把心擱肚子里,老實給我做事,不會虧了你。”
“是是是,小的一切聽吩咐。”
曹玉航滿意的點頭,遂又開口向清道司吩咐起來,他的眼中越發(fā)陰鷙。
次日,山野間伙計開門迎客,但見門口的臺階上被人灑了一大片垃圾。
不光是瓜子皮,還有壞掉的包裝,甚至是各種廢紙。
“快弄干凈,別讓掌柜和東家瞧見。”
只處理干凈后,一刻鐘不到的時間,門口卻又被人扔了垃圾,伙計只好再去掃。
路小朵見狀,對著錢掌柜問道:“昨日給你的圖紙,可讓人去訂做了?”
“去了,估計后天就能做好送來。”
路小朵輕輕點頭,遂余光越過一道身影,她側(cè)目看去,只見一婦人匆匆進來,手里還持著三炷香。
“吉果神靈在上,求您保我兒早日中舉,前途無憂。”婦人邊說邊對著金架上的吉果磕頭。
山野間眾人看得一愣愣。
這又是鬧哪出呢?!
“這是做什么,快把人扶起來。”錢掌柜忙對著伙計道。
伙計去扶婦人,但卻被她躲開,只見其一臉虔誠的叩拜磕頭,“求吉果保佑!”
路小朵一時無語,心頭卻有一絲不好預感。
果然,不出半天時間,上門前來叩拜求保佑的人就有十余之多。
人家不光叩拜,還有人搞了個香爐出來,就放在山野間里,上面插滿了香。
真把吉果當菩薩供著了。
且大家來拜,大多也會在店里買些瓜子或者水果再走,也不鬧事,只是參拜。
這還起到了些廣告的作用,山野間近兩日的生意比從前更好。
只有一點,就是各種斷了的香,瓜子皮,還有各種垃圾都扔在山野間門口,到處都是。
負責清潔的伙計叫苦連天,每天連腰都直不起來。
這日,清道司再次上門,掃視一圈后,他自顧自的嘟囔道:“咋這么干凈?哼,幸虧我早有準備。”
他四下看著沒人留意,偷偷從兜里掏了塊廢紙扔在門口不會有人注意的角落。
只他剛?cè)氲辏阌谢镉嬆弥鴴咧愠鰜恚坝质钦l扔的垃圾,咒你生孩子沒屁眼!”
清道司大步流星的走到路小朵面前,“上次才罰了你們五十兩,怎地還不長記性,這次連自家門前都看不住,看來是上次懲戒力度太小,這次得大一點才行。”
左右罰來的錢,曹家不收,罰來多少都是他的。
路小朵甜美一笑,“自上次之后,我們可都有專門的人看管衛(wèi)生,不可能出現(xiàn)問題,你是眼花了吧。”
同樣的錯誤,她怎會犯兩次。
“不可能?”清道司胸有成竹的冷笑,“這話是你說的,那若是有,這次就得罰雙倍。”
一百兩銀子,他做夢也能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