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隨著陳野落筆，清水河波濤泛起。

無數河魚，被水猴子從四面八方驅趕過來，被火把一照，映出道道雪白鱗光。

一時間，村民們齊聲驚呼。

“河神顯靈了！”

“河神顯靈了！”

“我等陳家坳村民，拜見陶大人！”

陳野見了，卻不為所動。等歡呼停當，才朝村長開口道：“望叔你先領著大伙回避一下，容我同河神交談幾句。注意，任何人不得偷聽偷看，否則神跡立破！”

“好，好！”

終究是在民俗世界長大的人，知道個中玄妙。

村長和陳懷義當即領著一眾村民，到村腳田埂處等候，齊齊背過身去。直到此時，一身黑甲，雙眸猩紅如鬼的水猴子才又浮出水面。

“多謝小神君不計前嫌，助我修行！”

才到淺灘，陶水生便一跤跪倒。

陳野見自己不過隨口編了一個類似于《清水河.河神》的民俗故事，對方竟然真的從當初的邪祟九品.怨靈中期，一舉邁入八品.白衣無相境界！

著實吃驚不小！

如此看來，這大舜皇朝的民俗之力，果真是一切文氣，靈力，氣血...乃至于功德，香火，怨氣的根源！

不過相比起陶水生的修為攀升。

另一件事，明顯更令陳野震撼：

祭祀過后，不單水猴子的虛影，浮現在了無相古碑當中；就連一眾參與祭祀的陳家坳村民，也凝成高矮不同的灰影，出現在古碑深處！

第一塊古碑內的灰影數量，須臾破百！

“難不成，和某個民俗相關之人，也會成為將來凝相的一部分？”

琢磨了一會，陳野還是不明就里。

只得壓下心底的震撼：“你的賀禮，陳某收到了。不過你需謹記，小善之舉，難掩大惡...還望今后你能夠護佑一方，真正成為清水河.河神！”

“謹遵神君教誨！”

“你且去吧！”

少年說完，隨即和蘇紅狐并肩離開。

淺灘站著的水猴子，則又抱拳朝兩人拜了三拜，方才返回河心去了。

............

“臭小子，你既然早就認識陶大人，為何不告訴我？”

辭別一眾鄉親，回到小院。

想起蘇紅狐進門之后，自己依舊像防賊一般防著她的行徑，心生尷尬的陳懷義越想越氣：“若是你早些讓老夫知曉即便是這世間邪祟，也不乏通曉人情之輩，我也不至于阻撓你和紅狐的婚事啊。”

老爺子的尷尬...是真的。

生氣也是真的。

話說這么好的孫媳婦，要真被他攪黃了。

可到哪里去找哇？

“他又不是啥美艷婦人，告訴你干嘛？”

陳野聽了，卻是逗了個樂子便簡單揭過。怎么說呢，老屠夫若要深扒下去，他就只能合盤托出原主已死、自己魂穿的事實。

這樣的事實，只會讓他徒增傷悲。

“阿公稍等，晚飯馬上就好。”

因為幫陶水生成為清水河河神之事，耽誤了不少工夫。直到一更將盡，陳野方才燃起灶火，烹制晚飯。

不一會兒，蘇紅狐卻貓了過來。

“青原...我聽阿媽說，嫁為人婦不單得打理院中的各種雜事，還得照顧好家人的一日三餐。可家里的飯食一直是你在弄，我是不是太笨了？”

看著陳野添完柴禾，又麻利地處理河魚。

一旁幫他煨水的狐族少女，卻是糾結起來。仿佛真正成婚之后，她才發現嫁人不僅僅是紅燭，喜酒，怦然心動；還是忙不完的家庭瑣事，柴米油鹽，鍋碗瓢盆。

“傻瓜，哪有人什么都會？”

然而即便當初面對虎妖，也未曾后退半步的少年只是淡然一笑，刮了下她的俏鼻：“別為不擅長的事情憂心，做些自己喜歡的便好。”

“嗯。”

蘇紅狐糯糯應了一聲。

等他做好飯菜，便一塊端菜上桌。

雖說自小在大舜皇朝長大的狐女，沒法知曉大時代里的內卷程度，但陳野是個正常人。什么，女生就該掃地做飯奶孩子？你怕是活在大清喔。

“噗哧！”

“哈哈哈，三姐你的鼻頭。”

誰料菜才上桌，陳懷義和蘇喜荷便嗤笑出聲；就連以真身示人的蘇小弟，也瞇著狐貍眼，笑得滿地打滾。蘇紅狐沖到水缸前一看，才發現鼻頭被陳野抹了鍋灰。

回到桌旁，伸手就要掐他。

在被陳野捉住后，便也由他握著。

“阿公，我想明兒便領紅狐回門，最近你可能得獨守空院了。”晚飯途中，陳野再次提起一事。

大舜皇朝境內，向來有三日回門的風俗。雖說也不恒定，畢竟有些女子嫁得太遠，只好年關回門；無奈蘇家姐弟半道折返，他怕蘇母擔心，便打算如期拜見二老。

此外，陳野還有一個打算。

準備向蘇父討些藥草，或者偏方，徹底治好陳懷義的老寒腿以及陳年舊傷。

入春以來，雖說隨著天氣轉暖加上食補，老爺子精神頭不錯；一旦到了秋冬交替，免不得又要遭罪。

“放心去吧，家里又沒缺衣少食，老夫應付得來。”

或許是愛屋及烏吧，陳懷義見自己才緣著孫媳婦的關系，和蘇家姐弟相處了半日。剛和那青色小狐混熟呢，竟然就要離開了，難免有些不舍。

不過這是正事，便也爽快應了。

二更過半，眾人隨即歇下。

熟睡中的陳野卻沒發現：

隨著更多灰影加入，無相古碑再次有了變化。就見無論是那新加入的水猴子，陳家坳村民；亦或者原主，陳懷義，徐泥匠等人...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在古碑內環坐下來。

居中的，正是那棵大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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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公，那我們回鎮上了。”

陳家坳，陳屠戶家。

回門不比娶親，有嚴格的時間限制；于是一整個上午，陳野都在幫陳懷義備些干碟。直到晌午時分，將蘇紅狐扶上馬車，才又朝老爺子揮手道別。

“去吧去吧，又不是不回來了。”

陳懷義實在受不了這等墨跡，只得出聲催促。

“咕嚕嚕~”

馬車啟動，陳野才又笑道：“對了，午飯時分，怎地不見喜荷出來吃飯？”

“咕嘰~咕嘰~”

不等蘇喜荷回答，車廂里隨即傳來蘇逸幸災樂禍的嘲笑聲。可惜還沒笑上幾句，就變成了慘叫。

沒錯，被人揍了。

“四妹尚未化形，幻象撐不了太久...”蘇紅狐的聲音從車內傳來，傳音交流了一番，陳野才明白精怪九品.聚靈后期的蘇喜荷，距離真正化形還要約莫三年的時間。

小妮子這模樣，卻是懂得愛美了。

“嗚嗚，汪！”

又繼續前行了一段，車輛到了接親當晚、被虎妖攔下之地；幾聲狗叫過后，接著一只惡犬從灌木叢內沖將出來。甫一露面，便嚇得馬匹連連后退。

“孽畜，休要放肆！”

擔心傷到蘇紅狐三人，陳野立刻出聲呵斥。

聽他出聲呵斥，那條毛色花黃的惡犬卻徑直繞過馬車，直奔黃鬃馬而來。跑到馬前，更是合身跪倒，一雙狗眼淚如雨下。

“你是...當晚討封的黃鼠狼？”

恰好蘇紅狐撩開車簾，用靈力一試，便認出了對方。幾日不見，當晚吐人骨嚇唬陳野的黃大仙，居然這么拉了？

大黃狗聽了，連忙屈起前腿作揖，搗頭如蒜。

“不承想那《黃皮子討封》的民俗傳說，竟然如此靈驗？”

想起當晚他不過是在喝退黃皮子之際，隨口罵了一句“哪里來的傻狗”，竟然真就將它變成了一條柴火狗，陳野不由得啞然失笑。

笑過之后，才又冷言道：“當初是你所求太高，才會招致此禍。”

“這樣吧，若是你能幫我看家護院三年，屆時陳某定會為你解除箴言。”

“汪汪。”

大黃狗無奈，只得應下。

陳野身前的無相古碑中，再次多了一道黃皮子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