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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創(chuàng)造民俗故事,清水河.河神

“阿公,吃飯了。”

婚后第二日,蘇紅狐到正屋去叫老爺子吃飯。

“好,就來。”

經(jīng)過兩天的相處,陳懷義似是見這孫媳婦行事端莊,乖巧喜人,便也痛快應(yīng)了。等幫陳野整理好刻刀,鑿子,墨線這些木雕工具,迅速趕了過來。

卻是換了一身輕便布袍,沒再披著過冬那件破羊襖子。

想必天氣轉(zhuǎn)暖之后,無論是他當(dāng)年在行伍里落下的舊疾還是老寒腿,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緩解。也或者,是因為家中多了個孫媳婦的關(guān)系。

畢竟,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阿公,吃雞腿。”

等老屠夫坐定,蘇紅狐便用筷子扯下一根叫花雞腿,放到陳懷義碗中。小狐貍見了,只得“嗚嗚”抗議,卻也不敢撒潑。

看吧,拿捏弟弟要趁早。

從過去兩日的表現(xiàn)來看,足以看出蘇紅狐在沒出閣之前,絕對是家里的小霸王!

“老夫最近幾日大魚大肉,都吃膩了,還是留給他吧。”

陳老爺子說著,又將雞腿夾回蘇逸的竹碗里。懸在半空的手遲疑了好一會,終究還是摸了上去:“小狐乖,多吃些肉,快快長大。”

陳野端湯進(jìn)來,恰好看到這一幕。

不由得咧了咧嘴。

其實以老屠夫戎馬半生,四十多了還能放下身段去學(xué)木雕手藝,接著又轉(zhuǎn)行殺豬的機敏果決...哪能猜不出這小狐貍的來頭?

--迎親當(dāng)晚,蘇家小子就一直纏著陳野。

再后來是蘇喜荷去而復(fù)返,蘇逸卻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院里多了一只青色小狐,想必正常人都能看出其中貓膩吧。

“紅狐,你直說吧。”

見阿公接受了蘇逸,陳野便即朝蘇紅狐傳音。卻是這事,二人早就商量過了,必須由蘇紅狐來挑明狐族身份;畢竟由她自己坦白,遠(yuǎn)比陳野轉(zhuǎn)述更加真誠。

狐族少女隨之站起身來:“還請阿公恕罪,我蘇家此番的親事,的確是有難言之隱。”

“孫兒快坐,有隱情便不說了吧。”

“不成。”

蘇紅狐卻執(zhí)拗道:“青原當(dāng)初既然能力排眾議娶我,我自然也不會欺瞞阿公。”

旋即將青丘老祖占卜,蘇家打算借助姻親、躲避民俗暴亂之事說了一遍。同時坦誠這十余年來,蘇、陳兩家斷了來往的緣由。

“......”

整個過程,席間靜得出奇。

沉默了一會,徹底放下芥蒂的陳懷義主動給她夾了魚片:“無妨,既是天定姻緣,你倆和和美美就成。老夫便以這盅魚湯,歡迎你嫁入陳家。”

見話說開了,陳野才又提議道:“阿公的精神頭,應(yīng)該是近兩年來最好的時候。我見今兒艷陽高照,不妨等吃完飯,咱們便去清水河劃船?”

“好啊。”

一聽能外出劃船,在小院困了兩年的老爺子,也瞬間樂了:“算算日子,老夫自打去福安鎮(zhèn)學(xué)藝,已經(jīng)快二十年沒到清水河釣魚了。”

“哈哈,自然是鉤到魚來!”

當(dāng)然,陳野倒也并非真想劃船。

而是想借著全家游河的機會,幫水猴子創(chuàng)造一個民俗故事;至于結(jié)果如何,還得驗證過后才知分曉。

————————————

“阿公,船借好了。”

說了劃船,陳野自然說干就干。

早飯過后,他便去村長家借了那條全村最大、足夠十余人坐的大船回來。隨即扶著陳懷義,朝岸邊已經(jīng)荒廢了近五年的船塢走去。

老爺子心中郁結(jié)一去,反倒來了豪俠之氣:“混小子你看好了,老夫今兒便釣它十尾肥魚,給孫媳婦煲湯。”

“哈哈,阿公出手何止十尾?”

附和了幾句,蘇紅狐不自覺去找陳野的手。

落后幾步的蘇喜荷和她懷中的小狐見了,均都捂嘴偷笑。等陳野檢查完船只,又到岸邊尋了根龍竹作為撐桿,大船隨之下水。

春風(fēng)拂面,河水清澈見底。

一路順流而下,兩岸皆是垂柳楊花。在船頭枯坐半晌的老屠夫,卻又懷疑起自身的釣技來:“不對啊,怎地釣了半個多時辰,卻連魚影都沒見著?難不成真如村民所說,河中有水怪?”

提到“水怪”二字,陳懷義聰明打住。

自家孫媳婦,可是靈狐呢。

“若是真有水鬼,當(dāng)晚我豈能從河中逃出?”陳野打定主意要幫陶水生創(chuàng)造民俗故事,便即笑道:“可能是淺灘水冷,我們換去剛才路過的河灣試試?”

“還不快些劃船?”

聽得阿公催促,陳野迅速撐桿去往那片水灣。

身具精怪靈力的蘇紅狐,就見那自打陳野幾人上船,便藏在船體下方的水鬼率先潛入河底,朝半里開外那片背陰河灣趕去。

想必是聽到少年的暗示。

早已擼起袖子,準(zhǔn)備表現(xiàn)了。

“動了,魚漂動了。”

果不其然,這次陳懷義才下鉤半分鐘,魚漂便猛地往下沉。

臂力驚人的老屠夫往上一拽,就見一尾腰身細(xì)長,鱗片雪白的無籽河魚躍出水面。接下來的小半日,幾乎整個清水河上,都回蕩著老爺子爽朗的笑聲。

“一條河魚。”

“又來一條。”

“呦呵,這魚兒可真不小!”

“哈哈,老夫就說了吧,我年輕的時候,可是陳家坳釣魚的一把手。”

隨著水猴子手忙腳亂地掛魚,老爺子自是萬分神勇。陳野和蘇紅狐見了,只得從旁附和,沒有戳穿。

待到傍晚時分,船艙已經(jīng)堆滿白花花一層河魚,老爺子才意猶未盡地回到村口。似是禁漁都快五年了,鄉(xiāng)親們忽然聽到河邊的嬉鬧聲,便齊刷刷趕到村前查看。

看到那大船上,堆了幾乎半船河魚,頓時艷羨不已。

“愣著干嘛,分魚啊!”

半生豪俠的老爺子見了,立刻指揮大伙分魚。

............

“常言道,山不在高,有仙則明;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等眾人分完魚,陳野才又笑道:“不瞞鄉(xiāng)親們,青原曾在一個多月前,見過這清水河.河神...正是因為它的幫助,才讓我免于溺亡。”

陳懷義聽了,愣了一會。

雖然不明白他為何忽然提起這事,不過聽陳野說的都是實話,便附和道:“的確如此,當(dāng)晚小野渾身濕淋淋的從河邊回家。老夫都要以為我們陳家,又要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了...”

覺得后怕,老爺子沒再多說。

“青原所說,可是當(dāng)真?”

村長.陳祖望雖然信任他們爺孫倆,卻也在過去幾年,零星到清水河中捕過魚。然而每一次,不是撈到些白骨,水莽草。

就是一些鎮(zhèn)魂陶俑。

瓶瓶罐罐。

更有傳聞,河中有水猴子蟄伏,只得半信半疑。

“自是實話。”面對鄉(xiāng)親們熱切的目光,陳野正色道:“不過要下河捕魚,也得遵守時令節(jié)氣。像三月這樣的日子,捕上一些無籽河魚也就是了;同時在捕撈途中,還得取大放小。”

“等到秋天,就都長成大魚了...”

“......”

“這些道理,為叔自然知曉。”見陳野確認(rèn)過后,村長再度朝他抱拳道:“既然青原你曾見過河神,可曾知曉祭拜之法,讓他護(hù)佑我陳家坳平安?”

“尋常三牲即可,無須過度祭拜。”

“當(dāng)真如此?”

見鄉(xiāng)親們相信了河神存在,陳野回頭看向河面:“祭祀之事本就心誠則靈,何必苛求?”

“既是如此,那以后每年的三月初三,就是咱們陳家坳祭拜河神的日子。”估摸著增加了捕魚進(jìn)項,大伙的日子也能好過一些,陳祖望立刻催促村民:“快去取香案、燭臺來,祭拜河神!”

“好。”

“雞鴨魚之類的便好,不用過多準(zhǔn)備。”

擔(dān)心他們大辦特辦,陳野再次提醒。畢竟若是蘇喜荷所說“精怪邪祟主要通過口口相傳,獲取民俗之力來壯大自身”;便犯不著在祭祀方面,大費周章。

“河神庇佑!”

“清水河.河神庇佑!”

“還望河神大人,能保佑我陳家坳風(fēng)調(diào)雨順,河魚豐收...”

起壇,奉香。

祭拜。

從傍晚開始,不過半柱香工夫,村民已經(jīng)祭拜完畢。

村長覺得少了什么,又朝陳野問道:“咱們陳家坳如今雖說有了河神,卻不明白所拜之人姓甚名誰,不知青原你可有法子...”

“此事不難,容我溝通一番。”

見大伙都心懷敬畏,巴巴等著他的回應(yīng)。陳野便即蹲到河邊,手腕翻動,攤平了一片河沙。

接著抓來一根竹枝,右手懸空。

眾人就見竹枝自行游走,片刻之后,寫下一個歪歪斜斜的名諱:

陶...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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