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燒不退,時而清醒,時而昏睡。
慕靳給我在外租了間房,拿走了我的手機。
很多時候,我一個人躺在那間房里等死。
我心中攢的故事,無人訴說。
慕靳知道我不會打擾他如今的一切,甚至知道我會主動簽離婚協議書。
所以他善待我,伺候我,盡力履行夫妻義務。
他常常充滿內疚地望著我,他的家人也會偶爾來看我。
可是,我哪兒能就這么死了呢?我牽掛著我的孩子。
我告訴慕靳。
“我成全你的感情,可我孩子的媽媽,絕不能是趙莎。”
“她是殺人犯!”
面對我病態的固執,慕靳開始變得不耐煩,可他依然輕聲細語。
“不要胡思亂想,她只是我的同事。”
這些日子我常嘔吐,排便困難,我囑咐護工幫我做了幾件事。我曾經是醫生,知曉自己的情況到了什么地步。在死前,我想了結一些事。
身子養得舒服些,我獨自回了趟家,雖然走幾步就氣喘吁吁,但好在一路順利。
還沒進家門,就聽見屋子里的歡聲笑語。
“她到底得的什么病?什么時候死?”
“不清楚,醫院沒有記錄,她不說。”
趙莎嫌棄,“肯定是什么臟病,你天天往那跑,別給你染上了。”
“我很少碰她。”慕靳語氣疲憊。
鑰匙插在鎖孔里,我的手抖得握不住。
這曾經是我跟慕靳的婚房,如今住著我的仇人。
我有多么恐懼趙莎,就有多恨她。忽然想起我手機里消失的通話記錄和辱罵信息,可能都是慕靳刪掉的,然后再誤導我是被害妄想癥犯了。
我盡量讓自己保持平靜,打開門,就看見幸福的一家三口相擁看電視。
看見我回來,慕靳驚訝,“你怎么來了?”
他急忙抽回放在趙莎腰間的手。
趙莎若無其事嗑瓜子。
我將顫抖的手背在身后,克制著粗重喘息,這是我的家,我不能回來嗎?你們不是同事關系嗎?
可我說不出來,抖成了篩子,只有眼淚不斷掉落。
慕靳知我想法,他妥協,嘆了口氣,“杭杭需要媽媽……”
誰都可以!就她不行!我忽然激動起來,沖上前,將航航一把拽回我懷里。
杭杭大哭起來,他被我嚇壞了,“我要媽媽,媽媽!”
“我……我才是你媽媽,我……”我拍著胸脯,急于告訴他,不要認賊做母。
可是發出的聲音難聽又恐怖。
“你不是我媽媽!你是魔鬼!”杭杭哭著廝打我,他用力推了我一把。
我站立不穩,踉蹌摔倒在地,再也站不起來,心碎了一地。
杭杭跑向趙莎,鉆進她懷里。
趙莎瞧我狼狽的樣子,忽然笑了起來,她拍掉手上的瓜子皮,來到我身邊。
“你還真把杭杭當成你自己的兒子?”
“你不是不能生育嗎?”
“你領養了一個孩子你忘了嗎?”
“實話告訴你吧,杭杭是我跟慕靳的孩子。他婚內出軌,我給他生了一個。”
我一口氣梗在喉間上不來,下不去,瞪圓了眼睛死死盯著她。
“謝謝你替我養了三年兒子啊。”趙莎湊近我耳畔悄聲,“泰國那兩年,爽吧。”
“莎莎!”慕靳怒喝她住嘴。
我梗在喉間的那口氣,噴涌而出,嘔出了一口血。
“惡心死了。”她嫌棄地往后退。我瘋狂撲向她,我要殺了這個惡毒的女人,要跟她同歸于盡,我死也要拖著她下地獄。
不知哪里來的力氣,我壓在她身上扇打她耳光,用力掐住她的脖子,我鼻腔里的血滴在她臉上,她整張臉因恐懼而扭曲。
慕靳用力拉開我,我一口咬住趙莎的胳膊卻只是撕下她的袖子。
杭杭也沖過來踢打我,“壞瘋子……”
慕靳一把將我甩開,我重重摔倒在一旁,額頭磕在地板上,頭暈目眩。
拉扯中,我的衣服被扯開,露出大片胸脯,暴露出我胸口刻下的另一個男人的名字,那是泰國所有的回憶。
我像是一條瀕死的魚掙扎在地上,緊緊捂著胸口那個名字——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