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死之人的恨意有個屁用。”趙莎雖然氣不過,卻笑著激我。她瞪一眼慕靳,“你怕她做什么!”
慕靳將她和杭杭推進臥室,疾步向我走來。
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潑天的血色淹沒了我,我仿佛回到曼谷紅燈區那兩年。
昏暗的地下室,冰冷的鐵籠,血淋淋的鏈子,染血晃動的雙手。
無數次逃跑,又被抓回的鞭笞。
我差點被溺死在浴缸里。
他們揪著我頭發威脅,“乖乖伺候客人,再跑一次,就切了你。”
我被扔回那間暗無天日的房里,房門被打開,高大的男人踉蹌走了進來。
我瑟瑟發抖縮在床腳。
他粗暴將我拎起懟上墻,撕開了我的衣服。我絕望掙扎。他牢牢捂住我的嘴。
“別出聲。”他埋首我肩頭,粗重喘息,“我不傷害你。”
說的中文,我顫抖抬眼。迎上男人陰霾深重的眼睛。
他滿臉血污,眉眼卻很漂亮,五官剛毅流暢,威嚴里散發粗糲的痞氣。
濃烈的火藥味兒混合血腥味兒撲入鼻腔,他的腹部出血不止,受了很嚴重的傷。
凌亂的腳步聲竄起,泰國警察的警帽從窗外晃動而過,他們在搜人。
泰國的紅燈區是合法產業,我知道他們不是來查房的,也不可能解救我,他們沆瀣一氣,我曾見識過他們怎樣狼狽為奸。
這些泰警很有可能在找這個受傷的男人。
我知道我唯一活命的機會來了。
我沾著血跡顫抖地寫下:我是醫生,可以救你。
看見我寫的是中文,他眉梢動了一下,深邃探尋的視線落在我臉上。
我大著膽子查看他傷勢,是槍傷!我抖著手脫掉他的衣褲藏起,清理地上血跡,幫他做應急處理……
房門被雞頭擰開時,我正赤條條坐在他懷里激情擁吻,我的裸背擋住了他的臉。有種天雷勾動地火的欲望僨張,真槍實彈刺激感官……
那些人說著我聽不懂的語言,怪笑著關了房門。
我趁機向他求助,淚流滿面給他磕頭。
“啞巴?”
我倉皇點頭。
“我會救你出去。”他雙眸冷靜,鄭重承諾,“等我。”
可他食言了,他一去不返。絕望之下,我撞墻自殺。
那些人嫌我是賠錢貨,將我轉運,二次販賣。
集裝箱里,像我這樣的女人堆成了小山,惡臭、封閉、窒息,趁人驗貨時,我再次逃跑,明知跑不掉,卻想一死了之。直沖公路,被人死死按在路邊。
這是我第二次見到他,隔著百米距離。
藏青色夜幕下,霽月正站在一輛大貨車的后方低頭抽煙,身邊跟著四五個小弟。巨大的車尾燈籠罩他,他皮膚麥色,細膩卻冷郁,身軀挺拔而高大。一名小弟站在他身側說著什么。
我渾身是血,衣不蔽體,仿佛看到最后一線希望,拼命向他呼救,只發出難聽沙啞的怪叫。我的十指在坑洼不平的地上挖出深深的血痕。
大概聽到了動靜,他看了一眼我的方向,沒認出我,又移開視線。
他忘了我!忘了他的承諾!當我徹底絕望時,他又迅速扭頭看向我,微微有些愕然。
那些人將我往樹林里拖去,霽月大步走向我,將我救下。
那時,我不知他是警方臥底,是我的神明。
我以為他是綺麗的罪惡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