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說單論心機這塊，這年頭干部的上下限都不低。
許建國這次，屬于偷雞不成失把米，把自己裝進去了。
對此，楚開來也只能抱歉，是我害了大師哥啊！
……
許建國被通報批評的事，讓陳偉也有點魂不守舍，四哥還是有“上進心”的。
雖然許建國沒和陳偉說什么，也沒保證過什么，但是那天許副廠長那么隱秘的談話，陳偉也在場了。
而且，也是許副廠長授意他把楚開來帶到魚塘的。
其實就等于是許副廠長的人了。
這些天，陳偉意氣風發，畢竟攀上廠長的關系，甚至幻想下以后的職業生涯會借這縷東風飛上怎樣的高度。
結果卻等來許建國的通報批評，四哥哪能不失落？
“許小玲他爸是不是要完了？”四哥越想越悲觀，
楚開來被他念叨煩了，有心逗一逗他，“要不，你再轉投魏國臣，或者李正良，現在還來得及！”
陳偉還真好好想了想，最終搖了搖頭。
“算了吧！”朝楚開來苦笑道，“這次哥雖然有點趨炎附勢那個意思，但終究還是得有些骨氣，三心二意的事，咱可干不出來?！?
楚開來點點頭，四哥還是能處的。
“你也別太悲觀，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許小玲他爸就算再落魄，抬一手咱們這樣的小職工還是沒問題的?！?
這是實話，許建國只是爭不到廠長而已，又不是一擼到底，陳偉的前途還是光明的。
本以為能寬一寬四哥的心，卻不想，四哥依舊表情凝重，“這次還真不一定！”
咋呼道：“聽說，省廳要下來工作組了，穩定永豐廠的領導班子，也對近期廠里的情況做一個調研?！?
“說白了，就是要徹查許小玲他爸這個事兒。到時候，魏國臣、白占鵬他們搞內斗的事肯定包不住，誰都沒好果子吃?！?
“說不準，真的就是一擼到底了！”
楚開來一聽，本能地脫口而出，“廠長的人選看來已經定了，這是給李正良站臺來了啊！”
“你說啥？”楚開來聲音不大，四哥沒聽清。
楚開來回過神來，“沒啥，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兒?！?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工作組肯定不是沖著許建國來的。廠長換屆，就算想處理許建國，也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
但是，李正良是上面信任的人，借許建國鬧出來的動靜給李正良壓場子，順勢扶之上位，倒是很合理的操作。
這些楚開來是不可能和陳偉說的，說了他也不懂。只道：“放心吧，許小玲他爸肯定沒事兒?！?
陳偉不信，“你咋知道？不過！”很是蛋疼，好不容易攀上個高枝，就這么折了，“你說許小玲他爸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工作組能不能明察秋毫，挖出是李正良在背后搞鬼？還許副廠長一個清白？”
楚開來白了他一眼，做什么春秋大夢呢？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非黑即白的游戲，有些事是說不清道不明的。
而且……
“其實，許小玲他爸不當這個廠長反而是好事。”
歷史已經證明，廠長責任制是行不通的。也就是說，改革的第一波浪潮注定創造不了轉機。
所以，許建國就算上位了，也沒用。
況且，不客氣地說，就許建國現在這個狀態，他也適應不了當下的企業變革。
改革是什么？是政策變動嗎？是打破鐵飯碗嗎？
是！也不是！
改革第一個要考驗的就是企業領導者的思維和能力，以及在市場經濟中如何迅速狡詐起來的應變。
許建國也許是個能干的領導，但客觀地講，絕不是最適合永豐廠的領導。一個李正良都拿他沒辦法，怎么領著八萬人在市場經濟里活下去??？
“四哥！”楚開來最后說了幾句真心話，“咱們其實不用想那么多，上好班，出好攤，只要錢賺到手里，永豐廠無論怎么變，咱們都有飯吃。”
陳偉咧嘴愣了半天，最后點頭，“說的對！”
賣好咱們的羊肉串兒，一天十幾塊掙著，它不香嗎？
“這周末我去白塔子公社一趟，聽說那邊的村民膽子大，有養羊的私下里賣。要是一天能供咱們一只羊，那咱們的生意就徹底熱爆起來了?！?
楚開來自無不可。
當下制約燒烤攤最大的問題就是羊肉供不上，一天就六斤根本不夠賣。
要不是楚開來限量賣，開攤沒一會兒就能搶光。前幾天把陳偉逼的，瘋狂去后山下夾子，用獾子肉、兔子肉來補充肉品不足的問題。
可是，后山畢竟就那么一點大，而且現在不光陳偉，向陽村的村民也逐漸膽子大起來，也去下套子。
那點獾子在后山世世代代安居樂業，短短幾個月就快絕種了，四哥也好幾天沒見到大貨了。
“要是有賣雞的也可以收回來。雞肉賣給供銷社，雞翅、雞腿、雞心啥的都能烤。”
陳偉記下，如楚開來所說，啥也不想了，一心搞錢。
晚上出攤，生意依舊火爆，對于普通職工來說，還沒意識到改革的危機離他們很近了。
最直觀的感受依舊是這幾年工資漲的很猛，手里都有閑錢，偶爾花個塊八毛的吃燒烤嘗嘗鮮，也是不錯的生活調劑。
而且，整個柳河縣就楚開來這一個燒烤攤。如今也已經名聲在外，不光廠區的人都知道，廠外縣里的人也有人慕名而來，嘗嘗啥叫新疆烤羊肉串兒。
這就導致楚開來的生意更好了。
架上炭火還沒一會兒，攤位就圍滿了人，幾張小桌也坐滿了。
楚開來和大柱更是忙的頭都沒時間抬。
6點半，天還沒黑，今天備的菜品就已經下去一半兒了。
“楚開來！”閆雪在攤位外圍露出一個腦袋，揮手朝里面喊。
楚開來抬頭，“干啥？”
閆姑娘，“幾點能完事兒？”
楚開來瞟了眼裝肉串的箱子，“用不上八點吧！”
閆姑娘，“那我和小玲等你看電影，讓大柱自己收攤兒。”
楚開來呲牙，“行！”
那邊大柱臉一黑，“憑啥??？來哥陪姑娘看電影，我就得出苦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