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教育發展思想

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歷來就非常重視發揮教育對人和社會發展的作用。他們通過運用唯物史觀，考察、批判資產階級教育，正面科學地闡釋了教育的本質、作用、目的及基本特征等教育基本問題，逐步形成和發展了關于教育的一系列科學理論和觀點，即馬克思主義教育思想。其中，關于“教育的作用是培養全面發展的人”“一切人都有平等的受教育權利”“對兒童實行免費教育”“把群眾吸收到社會教育工作中來”等觀點和主張無不體現了教育的人民性思想。

一 教育的作用是培養全面發展的人

“教育是造就全面發展的人的唯一方法”“教育為實現人的全面發展提供創造物質財富的能力”“共產主義社會才能最終實現人的全面發展”等論斷是馬克思主義教育思想對教育作用的具體闡述。這些論斷豐富了馬克思主義關于“教育的作用是培養全面發展的人”的教育思想，并使該理論系統化。

（一）教育是造就全面發展的人的唯一方法

馬克思主義認為，國家不僅是法的組織，同時還是真正的教育機關。教育分為國家教育與學校教育。由于國家是自由人聯合體，“國家的真正‘公共教育’就在于國家的合乎理性的公共的存在”[1]。國家的性質決定了國家教育的公共性質，進而為造就人的全面發展奠定必不可少的制度前提。生產勞動同智育和體育的結合使“學校教育造就全面發展的人”成為可能。“工廠制度萌發了未來教育的幼芽”，這是馬克思在總結羅伯特·歐文的實驗學校改革經驗基礎上得出的結論。他指出：“未來教育對所有已滿一定年齡的兒童來說，就是生產勞動同智育和體育相結合，它不僅是提高社會生產的一種方法，而且是造就全面發展的人的惟一方法。”[2]這一觀點在恩格斯那里得到了肯定與強調。恩格斯在《反杜林論》中對社會主義改良幻想家杜林先生的未來學校改革設想，進行了深入剖析。在恩格斯看來，由于杜林所設想的共同社會原封不動地保存了舊的分工，使學校技術教育脫離了以后的任何實際運用，對生產沒有任何意義，唯一的作用就是可以代替體育，改革也因此成為空泛的無內容的清談。

列寧在繼承馬克思、恩格斯研究成果的基礎上，結合蘇聯社會主義建設實際，對教育之所以是造就全面發展的人的唯一方法的原因進行了思考。他認為，教育之所以是造就全面發展的人的唯一方法，除了因為它與生產勞動相結合，還因為隨著共產主義社會的充分發展、完全鞏固和形成、完全展開和成熟，資本主義遺留下來的各種工會一定會發展成比較廣泛的、具有共產主義性質的產業工會。通過產業工會消滅人與人之間的分工，使人們接受較全面的教育和訓練，成為會做一切工作的人，進而實現人的全面發展，使“教育造就全面發展的人”成為可能[3]。斯大林對教育造就全面發展的人有了新的思考和探索。他提出，為保證社會成員全面發展，必須實行普遍義務綜合技術教育。1952年，斯大林在《蘇聯社會主義經濟問題》一文中批判爾·德·亞羅申科的錯誤時指出，為把社會的文化發展到足以保證社會一切成員全面發展體力和智力，使社會成員都能獲得足以成為社會發展中的積極活動分子的教育，都能自由地選擇職業，不因現存的分工而終身束縛于某一種職業，需要實行普遍義務綜合技術教育[4]。

（二）教育為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展提供創造物質財富的能力

物質財富是人的全面發展的基礎。在馬克思看來，在現代世界，生產表現為人的目的，而財富則表現為生產的目的。拋掉狹隘的資產階級形式，社會生產的目的就是人的創造天賦的絕對發揮，這種發揮使全面發展成為社會生產目的本身。可見，人能夠生產出自己的全面性，但是必須建立在生產力水平較高的基礎上。恩格斯在《反杜林論》中也談到：隨著工業生產的不斷發展，社會生產力不斷提高，產生了逐步擺脫資本主義生產局限性的社會，這個社會將造就全面發展的一代生產者[5]。由于人的全面發展必須建立在學習文化中一切真正有價值的東西（包括科學、藝術、社交方式等）基礎上，只有當生產力達到了相當高的水平，人們有閑暇時間學習歷史上遺留下來的真正有價值的東西時，人的全面發展的物質基礎才得以具備[6]。而教育或由教育提供的創造物質財富的能力則是其由可能變成現實必不可少的條件。

人的自由發展必須有“與人相稱的地位”和足夠的生活條件。自由個性是繼人的依賴關系（最初的社會形態）、人的獨立性（第二大形態）之后的第三階段。擁有社會財富是這一階段形成的基礎[7]。1845年2月15日，恩格斯在就社會革命的方式進行演說時談道：如果大家都不愿意用流血的辦法解決社會問題，資產階級就應當認真地、公正地處理社會問題，應當盡一切努力使現代奴隸（即工人階級）得到與人相稱的地位，為所有人創造生活條件，使每個人都能自由發展人的本性[8]。人應該如何成為自身的主人即自由的人呢？恩格斯進一步指出，現代無產階級將社會化生產資料變為擺脫了資本屬性的公共財產。由于這些公共財產擺脫了資本的屬性，其社會性質便得以充分地自由地實現。公共財產的社會性質使社會生產可以按預定計劃進行，最終擺脫無政府狀態。在這種情況下，社會階級與國家政治權威將逐漸消失，人最終成為自然界與自身的主人，即自由的人[9]。其中，教育是重要途徑，教育提供的創造物質財富的能力是前提和基礎。

（三）共產主義社會才能最終實現人的全面發展

共產主義社會是“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自由發展的”自由人聯合體。雖然這個自由人聯合體是從資本主義社會中產生出來，在各方面還帶著舊社會的痕跡，但因為這是個人在現代生產力和世界交往基礎上建立的聯合，又因為在這個聯合體中私有制和分工被消滅，所以，它與過去種種冒充的、虛假的共同體不同（這個共同體也因此被馬恩稱為真正的共同體）。在這個共同體條件下，個人的獨創的和自由的發展不再是一句空話。

共產主義者向往的是全面發展提升人的一切能力。共產主義革命成為個人自由發展的共同條件。教育將在其中起較大作用。恩格斯在《共產主義原理》一文中對此作了較深入的分析。他認為，無產階級通過共產主義革命和普遍性的聯合實現對現有生產力總和的占有，使自主活動同物質生活一致起來，私有制隨之消失，個人也不再屈從于社會分工，人的自由全面的發展才有可能實現。我們通過教育“將使年輕人能夠很快熟悉整個生產系統，將使他們能夠根據社會需要或者自己的愛好，輪流從一個生產部門轉到另一個生產部門。因此，教育將使他們擺脫現在這種分工給每個人造成的片面性”[10]。“社會主義，馬克思主義的社會主義，不是要縮減個人需要，而是要竭力擴大和發展個人需要，不是要限制或拒絕滿足這些需要，而是要全面地充分地滿足有高度文化的勞動人民的一切需要。”[11]斯大林繼承了馬克思、恩格斯的科學社會主義理論并將其付諸實踐。

二 一切人都有平等的受教育權利

（一）一切社會成員都享有平等權利

馬克思主義認為，一切社會成員都應當有平等的政治地位和社會地位，即擁有國家和社會中的平等權利。這種現代平等觀念和平等要求不是從來就有的，而是社會發展到一定歷史階段、在一定歷史條件下才產生的。人類在原始社會時期產生的相對平等的原始觀念，到奴隸社會和封建社會后被森嚴的等級制度所取代。在奴隸社會，即使是在最古老的自然形成的公社中，也只有公社成員之間的平等權利，婦女、奴隸和外地人自然不在此列。基督教一開始作為奴隸和被壓迫者的宗教，也產生過平等的萌芽，即承認一切人的原罪平等和上帝的選民的平等。但隨著日耳曼人在西歐的擴張，空前復雜的社會和政治等級制度逐漸建立，一切平等觀念隨之消失。到了封建社會末期，當進入資產階級社會時，資本主義生產方式要求有自由的、在行動上不受限制的商品占有者進行平等的交換。通過消除封建不平等來確立權利平等的要求就被提上日程。這種消滅階級特權的自由和平等的資產階級要求，很自然地被資產階級宣布為人權，但是資產階級的平等只是表面的、僅僅在國家領域中實行的平等。與資產階級相伴而生的無產階級，在提出資產階級消滅階級特權的要求時，為了發動工人起來反對資本家，提出了消滅階級本身的無產階級要求。這是無產階級對明顯的社會不平等的自發反應，也是從資產階級平等要求中吸取了正當的、可以進一步發展的要求而提出的。這種平等要求是實際的。正如列寧在1903年召開的俄國革命社會民主黨人國外同盟第二次代表大會上指出的那樣：全體公民，不分性別、民族、宗教信仰等都享有平等權利[12]。

（二）教育是一切社會成員實現平等權利的決定性因素

馬克思主義認為，一切社會成員都享有平等權利，但是在階級社會，剝削者和被剝削者之間不可能有平等，因為剝削者世世代代受教育。正如列寧在1918年的《無產階級革命和叛徒考茨基》一文中指出的：剝削者因為擁有較高程度的教育，掌握了各種組織和管理的技能，知道一切管理“秘訣”，有無比高超的軍事技能，在許多方面保持巨大的事實上的優勢。他們與閉塞、無知和愚昧的被剝削者大眾不可能有平等[13]。可見，是否具有平等的受教育權利是社會成員平等權利實現的決定性因素。

馬克思主義強調，要使一切社會成員享有平等的受教育權利，就必須要求國家實行包括“普遍的義務教育和免費教育”在內的國民教育。當然，這里說的國民教育并不是指資本主義社會中那種為雇用工人或農民開設的低水平的國民學校。“由國家實行國民教育”必須排除政府和教會對學校的任何影響，使國家真正成為人民的教育者。同樣，這里的“普遍的義務教育和免費教育”也必須是包含技術學校（理論的和實際的）在內的國民教育學校[14]。

（三）各個民族的教育要堅持平等的原則

在多民族的社會主義國家要堅持一切人都有平等的受教育權利，第一個要求就是各個民族的教育要堅持平等的原則。這是列寧和斯大林在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蘇聯的社會實踐中總結出來的經驗。1913年，列寧在《關于民族問題的批評意見》中針對民族社會黨人提出的“民族文化自治”要求指出，不容許存在任何民族特權和任何民族不平等，各個民族的教育要堅持平等原則。

各個民族的教育要堅持平等原則，首先體現在居民有權受到用本民族語言進行的教育。使用民族語言進行教育不僅對發展民族文化具有較大作用，而且對發展社會主義文化也具有相當重要的作用。1929年，斯大林在《民族問題和列寧主義（答梅什柯夫、科瓦利楚克及其他同志）》一文中就指出：因為人民群眾只有使用本民族語言才能在文化、政治和經濟發展方面獲得巨大進步，為使初等教育和中等教育成為不分民族的全國公民的義務教育，就必須在全國建立稠密的使用本民族語言的學校網，提供給精通本民族語言的教師干部。隨著使用本民族語言的初等普遍義務教育的施行和鞏固，民族文化必將更加有力地發展起來。在這種條件下，落后民族才能真正參加社會主義建設，為社會主義文化形成創造條件[15]。

各個民族的教育要堅持平等原則，還必須體現在落后民族和邊疆地區的教育得到重點發展，人民群眾的文化水平不斷提高。1920年，斯大林在《蘇維埃政權對俄國民族問題的政策》一文中提出，“必須發展邊疆地區的民族學校、民族劇院、民族教育機關，提高邊疆地區人民群眾的文化水平”[16]。可見，只有當落后民族和邊疆地區人民群眾的文化水平提高了，教育的民族平等原則才算真正實現。

三 對兒童實行免費教育

（一）對兒童實行免費教育是必要的

馬克思主義認為，沒有教育就沒有人性。教育在人民中越普及，宗教偏見越被社會主義意識所排擠，無產階級勝利的日子就越近。“所有的兒童，從能夠離開母親照顧的時候起，都由國家出錢在國家設施中受教育。把教育和生產結合起來。”[17]這是無產階級利用民主手段向私有制發起進攻、保障自身生存的一項主要措施。

1845年，恩格斯在演說中指出：“由國家出資對一切兒童毫無例外地實行普遍教育，這種教育對任何人都是一樣，一直進行到能夠作為社會的獨立成員的年齡為止。”[18]這是促使共產主義實現必須采取的三大措施之一。因為，只有受過教育的無產階級才能擁有和平改造社會所必需的冷靜和慎重。1885年，恩格斯在《關于共產主義者同盟的歷史》一文中提出：為使德國千百萬一直受少數人剝削的人爭得自己和作為一切財富的生產者所應有的權利，必須盡力實行普遍的免費的國民教育[19]。斯大林也曾說過，愚昧無知是蘇維埃政權最危險的敵人，我們要消滅人民的愚昧無知就必須實行普遍義務教育。對兒童實行免費教育是無產階級爭取自身權利、消滅私有制、鞏固蘇維埃政權、實現共產主義必不可少的措施。

（二）對兒童實行免費教育的途徑

工人為改善自己的狀況進行各種反抗，這其中也包括為獲得普通教育而做的一切努力，因為他們重視“踏踏實實的教育”。最早嘗試對兒童實行免費教育的，當屬空想社會主義者羅伯特·歐文。他在自己建立的公社里，把孩子送進企業附設的學校，依靠公費，讓孩子接受包括體育、智育、德育和勞動教育在內的教育。這種對兒童實行免費教育的大膽嘗試，最終因為缺乏后續資本支持而宣布破產。但這種嘗試說明，對兒童實行免費教育不僅是可行的，而且可以在短時間內極大地提高全體社會成員的文化水平。

如何對兒童實行免費教育？馬克思主張，要對兒童實行免費的教育，首先必須通過共產主義社會制度廢除私有制，消滅孩子依賴父母的婚姻基礎，使社會教育兒童成為可能。在此基礎上，為童工和少年工人設立學校，保證他們的學習時間及其內容，使免費教育成為實實在在、踏踏實實的教育。

列寧和斯大林在“對兒童實行免費教育”方面做了很多有意義的探索。首先，他們把“對兒童實行免費教育”的思想上升為國家意志。在蘇聯，“對未滿16歲的兒童一律實行免費的義務教育；由國家供給貧苦兒童膳食、服裝、教材和教具”被規定為社會主義國家的教育原則，載入《俄國社會民主工黨綱領草案》[20]。同時，為保證每個人都有升學的機會，在《人民委員會關于俄羅斯聯邦高等學校招生問題的決定草案》中明確指出，高等學校“首先必須招收無產階級和貧苦農民出身的人，并普遍發給他們助學金”[21]。其次，通過文化教育工作改革和文化革命，實現“對兒童實行免費教育”的目的。1925年，“為在全蘇聯實行初等普遍義務教育準備必要的條件”成為蘇聯文化教育工作改革的基本路線[22]。1930年，當蘇聯恢復了重工業后，“在蘇聯各個地區實行初等普遍義務教育”作為文化革命中具有決定意義的一步，被提了出來[23]。首先必須招收無產階級和貧苦農民出身的人，并普遍發給他們助學金。

四 把群眾吸收到社會教育工作中來

（一）把群眾吸收到社會教育工作中來的必要性和重要性

馬克思主義認為，要改變資產階級教育把絕大多數人訓練成機器的性質，使教育擺脫統治階級的影響，就必須用社會教育代替家庭教育，也就是發揮社會對教育的作用，由社會通過學校進行直接的或間接的教育。同時，要把群眾吸收到社會教育工作中來。因為勞動群眾有強烈的求知欲，如果他們的主動性得到支持，社會教育工作也能取得良好的效果。理論一經群眾掌握，也會變成物質力量。教育是一種武器，其效果取決于誰把它掌握在手中，用這個武器打擊誰。通過教育，可以把革命理論變成人民群眾的力量。

斯大林通過實踐深刻認識到，在建設新社會過程中，離不開勞動群眾的直接支持。他倡議無產階級大學生作為未來社會主義建設的新的指揮人員要緊密地聯系群眾，走在群眾前面，引導群眾前進，和群眾打成一片，爭取群眾對自己的信任和支持，把自己看成勞動群眾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因為群眾看問題的角度與領導者不同，可以彌補領導者眼界的局限，若能以群眾的經驗充實領導者經驗，這樣的領導才是稱職的領導。所以，我們把群眾吸收到社會教育工作中來，不僅可以教育群眾，還可以向群眾學習。

（二）強化群眾對教育的需要，相信群眾的創造力，把群眾吸收到社會教育工作中來

馬克思主義認為，把群眾吸收到社會教育工作中來，首先，要提高群眾對教育的需求。如果我們能把教育同群眾的切身利益結合起來，把文化和知識的普遍提高同迫切的經濟需要聯系在一起，群眾對教育的需要也就會百倍地增加。其次，要進一步發揮工人和勞動農民的教育需求主動性。再次，要相信群眾的創造力，善于把群眾的自發運動引入無產階級革命軌道。這是列寧革命活動中的一個特點，在社會教育工作中同樣適用。最后，要善于把黨的最高原則與最廣泛的聯系群眾結合起來。黨要教育群眾、引導群眾，把他們提高到黨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