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袁易不疾不徐地先去吃點早餐，接著慢悠悠地往《山花》雜志編輯部走去。

身上還攜帶著昨天順手從陳書友辦公室順走的公文包。里面裝著袁易昨天挑燈夜戰寫出來的樣稿。

差不多萬把字，已經占了周易打算寫的那本名著的三分之一的內容。

臨近門口，袁易發現今天的《山花》編輯部有些熱鬧。

門口大排長龍。

“這是什么情況？《山花》有這么火爆？”

奇了怪了，現在這年月，《山花》應該沒有那么火爆才對。

門口的保安一見袁易連忙上前問候道：

“是袁易袁老師吧？可算把您給盼來了。”

袁易連忙鞠躬還禮，這保安大爺看起來也是快退休的年紀。

“使不得使不得，我都沒念過幾天書，哪里能叫老師啊，這不是給人民教師丟臉嘛。”

保安倒是不把袁易的話放在心上，繼續說著：

“袁老師謙虛了，昨天您來的時候，我剛好出去打酒喝去了，不然準給您領路到《山花》編輯部。”

怪不得昨天袁易沒在門崗看到人，還以為《山花》的大門就是個擺設。

這個年代好啊，翹班出去喝酒還能這么坦然。

見袁易不答話了，保安師傅轉頭對排隊的人們喝道：

“欸！你們別去采訪陳主編了，袁易老師就在這兒，想了解袁易老師還得是問袁易老師自己啊！”

排在末尾的幾個記者眼睛里一下射出金光，直直地向袁易沖來，將袁易團團圍住。

可讓他們撿著便宜了！

現在《山花》編輯部才剛上班沒多久，在外面排隊的媒體里大報大刊排在前面，像他們這些小報記者，只能在后面待著。

本來他們已經不抱能給采訪到《山花》主編陳書友的希望了。只不過是因為領導給了任務，不好就這么回去，沒法交代。

可現在，他們能直接采訪到袁易！

沖在最前面的記者心里已經樂開了花，他的職稱級別能再往上升升了！

只見這位記者用急促的聲音問道：

“袁易，袁易。請問你對京城老藝術家們對你的文學批判有什么看法？

請問你這次同時在《山花》和《BJ文學》兩大刊上發表自己關于《十八歲出門遠行》的創作想法是否屬于一稿兩投？

你是否認為自己這種做法是不道德的？是否涉及到文人作家的道德底線？”

袁易很吃驚，不是吃驚于對方怎么這么敢問，而是吃驚于這記者竟然這么拼，手里拿的鉛筆都快戳到袁易的眼珠了。

對，這些記者都沒什么錄音錄像設備，有設備的大報大刊還沒跑過來。

縱然跑過來了，袁易估計他們也擠不進這個包圍圈。

條件差些的小報記者們多是一副，脖子上掛著記者證，手拿鉛筆和筆記本的模樣。條件簡陋，但可以理解。

袁易退了一步，但是記者的包圍圈也跟著進了一步，直至包圍圈子完全成形。

見這些記者大勢已成，袁易只好無奈地推開那位激動的記者大哥快刺入自己眼球的鉛筆，然后無奈說道：

“各位，要問什么都可以。但是請放過我的眼球吧！”

記者們聞言先是沉默，然后發出一陣大笑。

“哈哈哈，好。我們放過你的眼球，但是絕不放過對你的逼問！”

有個缺心眼的記者這么回著袁易的話，又引發一陣哄堂大笑。

唯有那個差點將手中鉛筆刺入袁易眼球的記者稍稍有一丟丟的羞愧。

不過很快，歉疚感就在他心中消失干凈，歉疚感，值幾個職稱等級啊？

“袁易，請你回答一下我的問題。”

問題很尖銳，但也沒什么。

袁易扶著下巴，故作思考狀，微微沉吟一到兩秒，回道：

“嗯～怎么能算呢？”

記者們都不大接受這樣的回答，就這樣的回答怎么能夠拿回去在領導面前露臉呢？

“袁易，請不要回避我們的問題，難道在文藝界傳言，走在華夏文學最前列的作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的能力嗎？”

袁易有些驚愕，媽的，這年頭還有這么尖銳有種的記者？

袁易感覺在對方嘴里，自己現在好像不是一個被人敬重的作家，甚至連華夏人都不是了。

這個記者的態度簡直像是對異國仇寇、殺父仇人才有的語氣。

袁易不禁問道：

“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記者很輕描淡寫地回了句：

“劉宇。

怎么樣，能繼續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鄭德明心里絲毫沒考慮言語得罪袁易會怎樣，評職稱才是頭等大事。

袁易覺得這人很有個性，以后或許會成為好友。

不過，眼下還是先應對這位個性記者的詰難吧。

“咳咳。”

袁易先清了清嗓子，然后正色道：

“我一個一個問題來。”

“老藝術家們的藝術成就是正確的，評價是中肯的，要是他們再多讀一讀《十八歲出門遠行》，或許就能做到一針見血了。”

唉，袁易私下可以很裝，但是在徹底起勢前，還是不要和那些人鬧翻為好，不過陰陽怪氣兩句在雙方可接受范圍內。

大不了再苦一苦袁易的好大哥李陀，讓李陀再去前面頂一頂，跟老頑固們打打論戰。

這是沒辦法的，老頑固們的力量很強，到了后世也一樣。

舊的一批老頑固走了，又上來新的一堆老頑固。

莫言、余華、殘雪這樣在國際上影響大的作家，在他們那里得不到多少認可。

如果不是殘雪的諾獎賠率被一些人拿出來津津樂道，殘雪對華夏大眾來講還是個小透明，現在也只是稍好。

袁易心想，自己以后一定要用文學大爆炸把這幫子人“炸”掉，把他們的話語權稀釋。

“第二個問題，關于兩大刊同時將我的一些想法刊登出來的問題。

請注意我的表述。我沒有發表同樣的東西在兩大刊上，只是兩大刊同時刊登了我的一些想法。”

劉宇還不死心，又繼續問道：

“可是……”

袁易認可他的個性，但不會縱容他的任性。

“沒有什么可是，事件的真相就是我說的那樣。”

袁易又不傻，干嗎自爆黑歷史。那豈不是給老頑固們攢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