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呢師父，當年師爺不就靠著能耐賺錢了嗎？”

周成還陷入在激動的心情里，對于師父的話并沒有深刻理解，過一過耳朵沒有往心里去。

然后小心翼翼的去擺弄書籍，有些書籍真的太重要了。

瀕臨失傳的相聲段子，他前世和這一世都沒見過，完全新的相聲梁子。

有的段子則跟前世差不多。

即便這樣他也激動，看來果然創(chuàng)作都是生活當中來的，而生活肯定有些相似之處。

這些相似之處的段子更給他動力，說不定其他沒有看完的書架里，真藏有自己前世差不多的東西。

能和前世聯(lián)系，他仿佛看見了前世相聲的火熱。

“師父，師爺是個什么樣的人啊？之前您和我說過，但沒和詳細說。”

“什么樣的人？說來話長了，先擦擦手。”

吳文來給徒弟遞過幾張紙，周成一看自己手當場樂了出來，的確臟得不像話。

好幾次他都是用手掌去把灰塵弄干凈，不想它們蒙灰，反應(yīng)過來才趕緊擦擦弄干凈。

免得翻書時把里面的紙張弄臟。

“其實你師爺這個人挺怪的。”

“怪？”周成一邊拿著紙擦書一邊疑惑著。

“對，尤其上了歲數(shù)更怪。那時候怹已經(jīng)夠溫飽了，在天津也攢了點錢。

可不知道哪一天哪一根筋不對，想著要去拜訪一下自己所認識的先生。

怹一些認識的先生大家，大多定居到其他城市。他要去純屬老糊涂了，那么大歲數(shù)。

年輕人都不一定奔波的來。

更別提一路上的車費、吃飯、住宿。這一路上啊我跟怹吃了一路的餅子咸菜，不過咸菜倒也挺好吃，他專門做了幾種。

餅子卻打死都不想吃了。”

“……”

周成沒有經(jīng)歷過那些年代，只知道不管怎么樣，藝人都挺難的。

然而師父下一句讓他有點難受。

“這樣持續(xù)了大概半年多的拜訪，怹就在第二年走了，我一直覺得他不折騰可能會活的久一點。

尤其去東北時候，怹還發(fā)燒過一次，住了好長時間的旅館。”

“所以師爺?shù)降资菫榱耸裁矗亢屠舷壬鷤兘涣鹘涣鲉幔俊敝艹煞畔率种斜徊恋靡粔m不染的書，望著師父道。

“是啊，不就為這個？和他們還是亦師亦友的關(guān)系，互相學了不少本事，見到你師爺后同樣說不出的感慨，更送了你師爺不少東西，要不怎么這么多書架？”

“也就是說當年師爺拜訪得來的東西和一些彼此交流過后的曲藝經(jīng)驗也在這個屋里？”周成眼睛一亮，心口跳動得更快，覺得自己有一種發(fā)財?shù)母杏X。

這是金錢無法感受到的。

“嗯！”

“我能找著看嗎？”

“找吧。”吳文來坐在椅子上，滿臉的慈祥，“反正你是我徒弟，這些東西就都是你的了，這些給我沒用處。”

“那您應(yīng)該早點告訴我。”

周成嘴里念叨，開始繼續(xù)找東西，找到一些書籍后發(fā)現(xiàn)還是灰塵不少，干脆來一個大掃除。

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掃一個干凈。

先別說前輩和師爺留下的書籍，在燕京有一個房產(chǎn)，天津也有房產(chǎn)。

他都覺得幸運。

因為房產(chǎn)這玩意不管怎么樣都會升值，哪怕老房子也是如此，當然不管怎么樣他們都是不會賣的。

只是周成感慨師父藏得太深了，這么多年從來不知道這件事情，只知道他偶爾會去天津演出。

不過里里外外打掃干凈挺費功夫，足足用了一個上午。

到了中午，這個房子里沒有什么廚具，兩個人只能去外面館子吃。

吃完，當徒弟的繼續(xù)鉆研書房。

書房六個書架，里面放著的書數(shù)不數(shù)勝，他估計自己三十多歲能看完。

而越是看老前輩留下的東西，他越感慨，直接將心中的想法告訴師父。

“師父，有了這些東西咱們完全可以東山再起啊，我多攢點錢，這樣笑臨社又可以干起來。

您帶我過來也是打算重新舉辦吧？這么多曲藝書籍，咱們不能埋沒了。”

吳文來這一次沒有立即說話，似乎很猶豫，足足安靜了好一會兒才看著徒弟道：“這……算了，實話告訴你吧，我?guī)氵^來純屬是讓你以后徹底別干相聲了。”

“？？？”

周成瞪大雙眼不敢相信的看著師父，“為什么？”

“你認為干相聲還有出路嗎？三年來的情況你不是不知道，小劇場相聲根本沒有辦法活。

別說小劇場沒辦法活，沒有錢，咱們爺倆沒法活。

來，你告訴我，咱們爺倆虧的錢這輩子能靠著小劇場賺回來嗎？溫飽都可能不夠，孩子你好好想想吧。

我也愛相聲，要不然不會這么心甘情愿的投錢，還拉著上學的你時不時過來說，甚至畢業(yè)后，還耽誤你一年找工作的時間說相聲。

可結(jié)果……”

說完這段話，吳文來目光察覺到孩子的失落，他的失落在他心里怎么不心疼。

這孩子打小沒爸媽，是自己養(yǎng)著他過來的。

養(yǎng)著的時候就察覺出他的相聲天賦，所以打小培養(yǎng)，是一個好苗子。

而在練功的時候，他也看得出來他非常喜歡相聲，熱愛程度跟老頭有得一拼。

非常努力。

若不是孩子勁頭在，當初他都不會突發(fā)奇想干一個相聲場。

如今告訴他不能干，能不失落？

臉色瞬間耷拉下來。

但沒有辦法，他擔心孩子一輩子坑死在相聲上。

當初他有倆錢狠著心投進去試試，孩子難不成也學自己，把積攢好些年的錢投進入打水漂？

到時候連媳婦兒都找不著。

“我再告訴你一個例子吧。”吳文來下定了決心一般，“之前相聲回歸小劇場，咱們不是第一個弄的，你也清楚。

當時燕京就有一個社團發(fā)起了相聲回歸劇場，那位也踏踏實實在燕京干了好些年的相聲。

但最后干了五六年徹底沒了影蹤，人家早放棄改行了，現(xiàn)在做什么我都不知道。

至少收入會穩(wěn)定許多，哪怕給什么什么館打工都要有未來。

孩子，我希望你能明白。

人家五六年都干不起來，咱們也不知道多少年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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