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少年海底撈，初闖江湖

“翻越秦嶺，走出四川，首選西安開店，既是偶然也是必然。萬事開頭難，我們歷經了酸甜苦辣，也積累了教訓和經驗。”

——張勇

一、天上掉下個陳永

1998年，海底撈在簡陽已經做得很大了。但四川最不缺的就是火鍋店，為什么單單張勇的火鍋店開往了西安，開往了全國呢？

張勇說：“因為老天爺送來了個陳永。”

陳永時任四川港通醫療設備集團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而當時的張勇剛剛在簡陽買下樓外樓，房子和裝修前后花了近100萬元，完成了海底撈在簡陽的一次封頂式大擴張。

張勇說：“那個時候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這樓外樓的生意也好，海底撈的生意也好，難道要在簡陽再開一家海底撈？不可能的！再開，我肯定就自己把自己整破產了。那咋辦呢？”

正在張勇迷茫之時，陳永出現了。

當時，陳永在樓外樓吃火鍋，吃完下樓，見張勇站在門口，就在樓梯上同他打招呼。他說：“張勇，你有沒有想過去西安開店??？”

“怎么沒想過呢？沒錢??！”

聽了張勇的話，陳永笑笑說：“沒事！錢嘛，我有！只要你愿意，我們兄弟兩個就好好談一下?！?/p>

張勇一聽，覺得這個可以談。就這樣，張勇往樓上走，陳永往樓下走。兩人走到一起，兩雙手也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陳永說：“走，明天就跟我坐飛機去西安?！?/p>

說干就干。第二天，張勇就拿著陳永給他買的機票飛往了陳永說的那座城市——西安。

那時的張勇還不知道，就是這簡單幾步，為他緩緩拉開了海底撈全球連鎖的大幕。目的地西安，也成了海底撈這個縣城火鍋店初闖江湖的第一站。

跟陳永去西安考察，張勇嘗試了很多新鮮事。坐飛機、住五星級酒店、吃有專業迎賓人員的火鍋，很多都是第一次。

“我看到那被玻璃圈著的地方，找不到進口，就往后縮。他走得多就很熟，把我帶到那玻璃門口，門就自己打開了，我們就進去了！”張勇說。

過自動門、換登機牌，第一次坐飛機的張勇大開了眼界。一路上陳永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

“當時出發前，陳永帶我到機場附近吃了一個酸菜鴨子。那以后很多年，一到機場，我就想去吃那個酸菜鴨子。”張勇說。

那一年張勇28歲，這次毫無預備的考察，深深地改變了他后面的人生軌跡。

張勇說：“那個時候港通公司西安辦事處的業務很好。他把我帶到西安二環路有個五樓上的一家店子，不曉得叫啥名字。當時把我嚇到了，店里有一個玻璃門，幾個高挑苗條的美女在門口站成兩邊，一邊四個。迎賓正常應該站在門外頭，那個店的卻是站在門里面的，門上鎖了兩根鐵鏈子，外邊排隊的不準隨便進去，客人擠到門口就像要沖進去搶來吃的那種感覺。

“我把那些人撥開，看看里面是做什么的，結果說是開火鍋店的。我想這個火鍋店生意也太好了嘛！

“里面喊‘幾位？’，外面說‘五位’。里面說‘來來來，這里空出了一個五位桌’，其他的客人就被美女擋在外頭。那些美女就起這么個作用。

“嘿！這個生意我從來沒想過可以這樣做?！?/p>

一連串的新鮮事物不斷沖擊著張勇的認知。

張勇說“：當時我很果斷，我說這個事情要跟陳永把它做成。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他萬一哪天不跟我合作了呢？因為當時我沒錢，合作是他幫我墊錢，股本我出30萬元，實際上我只出了一點點錢，剩下的錢就打個欠條，算是欠他的，我連30萬元現金也沒出到。他對人還是好，也可能是把我看準了?！?/p>

二、合資雖然失敗了，但是海底撈走出了四川

1999年，海底撈張勇與四川港通醫療設備集團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陳永簽約合作。雙方約定，組建合資公司出征西安開店，雙方派人參與管理，以海底撈為主。

初見的良好印象和新鮮經歷，讓張勇對即將要做的事情充滿了信心。他深信，他與陳永合作一定能在西安這個大城市闖出個名堂?？烧l料，第一步店面選址就出了問題。

“陳永的手下開著他的那個轎車，拉著我們到處逛。逛到大雁塔，我們就看到了省委隔壁的一個房子。省委那時候看著很氣派啊，街又寬，房子對門還有個竹園火鍋。當地的名牌選的這對面的位置，就說明這個位置好??！”張勇說。

“這里是省科技廳下邊一個情報所要轉讓的房子，原本就是經營酒樓的，還要收轉讓費。我也出不了多少錢，我就當機立斷，對方喊的房租我稍微打了個折，就把租金定下來了，那些舊家具我都給他算了錢的，所以投資有點大。那個時候我哪習慣給別人請示吶，我拍了板嘛，我要負責啊?！?/p>

激情之下，張勇做了一個后來后悔不迭的決定。他精心選擇的店面，雖說緊鄰大雁塔，建筑宏偉大氣，可大雁塔的背后是一望無際的農田，能來吃飯的只有寥寥無幾的農民。

選址錯誤，再加上水土不服，海底撈初闖西安的結局讓張勇、陳永大失所望。店面經營不善，雙方合作中埋下的矛盾也開始一一顯露。

張勇說：“開店以后，開得不好不就要扯皮嗎？陳永的領導來西安視察火鍋店，他們公司很尊重領導，看到領導來了，要讓領導走前頭，我們沒有這個意識。那個領導走過來就喊‘同志們好啊！’，那些服務員只盯著他，沒什么反應。然后，他又跑到廚房去喊‘同志們辛苦了！’，那些廚房上菜的人不認識他，都不理他。這個領導就很不高興，他想的是，他下屬企業與其他人合資的公司對他那么不尊重。這下我們就把領導得罪了。

“陳永這臉掛不住了，他說：‘賠錢都不要緊，領導來了你們這個態度，你們不懂嗎？’我說：‘我們哪懂你這些呢？我都不懂，更不要說底下的服務員了。’”

企業文化間的差異，雙方合營的管理陣痛，實際經營狀況的不盡如人意，種種問題導致的結果是，視察結束，陳永的領導給他下了最后通牒：要么跟張勇干，要么跟我干，跟我干必須退股撤資。胳膊擰不過大腿，陳永和張勇的合作徹底告吹。這一次合資創業，最后以協調清算，港通撤資而告終。

直到很多年后，海底撈開始了更大范圍的擴張上市，張勇才明白，那次投資，對自己來說是不劃算的。

張勇說：“我沒記錯的話，當時開店需要80萬元，40萬元是一半，我出30萬元，占49%，他多出錢，占51%?，F在想來，他是風險投資，怎么能有這種條件呢？后來，我才明白，勞動力更值錢，資本沒那么值錢。但那時候都認為有錢就厲害！當時算賬，我記得應該賠了33萬元，每個人要攤16萬多元?！?/p>

張偉（張勇同學）說：“從經營這個角度講，你控股經營才有主動權吧。”

張勇說：“后來的風險投資就不是那么簡單了，相當于你要投很多錢，才能獲得49%的股權。可惜沒賺到錢，如果賺到錢他就成功了。”

張偉說：“不是沒賺到錢，而是他退股了，要是不退股，到現在就不得了了。如果你們繼續合作，將是什么概念啊？”

張勇說：“也不會太多。當時也可能就是跟他合作一家店或兩家店，不會再跟他多合作，因為明顯不劃算。”

張偉說：“你醒悟以后就不會再合作了。”

張勇后來回憶，這次合作雖然散伙了，但促使他們走出了四川，增長了見識，打開了眼界；也促使他們堅持直營連鎖，不接受合資合作，尤其不搞共同管理的合作。此次聯合出征，讓張勇堅定了直營連鎖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