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早餐后，夢姨娘拉著胡鑫妍的手問道，“妍兒，昨日侯府的流水席如何？你和夫人為何不是一起回來的？”

胡鑫妍看向夢姨娘，“流水席很有意思，桌子上有水道，真的將盛餐食的盤子方入水道，飄至賓客面前，大家都可取用。”

“楚府還有一個大大的暖室，里面好多花，不過最多的還是菊花，楚家小姐還摘了一朵送給我呢。”

“我和三姐姐受邀去和幾個公子小姐游湖看睡蓮了。大片的碩大明艷的睡蓮長在溫泉湖里，可漂亮了。所以我們回來晚了，吹了些涼風，我就熬了風寒藥服下了。本來也給三姐姐買了一副，她不肯要。”

夢姨娘慈愛地笑著，“妍兒，我看過藥渣了，你喝的不是風寒藥，是避子湯吧？”

胡鑫妍慌亂了一下，隨即嘆了口氣，搪塞道，“準是藥鋪伙計拿錯了，我前面的確有個娘子是拿避子湯的。”

夢姨娘苦笑著，“你何苦瞞著姨娘呢？我可憐的妍兒，你可知道，這藥喝多了傷身。”

“姨娘年輕時喝過幾次，后來夫人誕下二少爺之后，方才停了。可這藥早就將姨娘的身子掏空了。”

“自懷你時就不好，后來生產(chǎn)艱難，去了大半條命，病根一直都在，只是那次入水受寒之后便一發(fā)不可收拾。。”

“姨娘？”胡鑫妍疑惑，“黃姨娘生四姐姐也是……避子湯吃了這么久？”

夢姨娘無奈搖頭，“你和我是幸運的，現(xiàn)下不是活得好好。不止黃姨娘和四小姐，雅姨娘，春姨娘和她們的三個早幺的孩子……”

她知道渣爹渣，沒想到居然這么渣。也知道主母刻薄，卻沒想過手上有這么多條人命。

“妍兒，那人是誰？”夢姨娘問道。

“姨娘！”胡鑫妍一下子撲進夢姨娘的懷里，哭泣道，“他……有妻妾……我……”

看著抽噎的胡鑫妍，夢姨娘一把將她摟在懷里，輕輕地拍著，“妍兒，他到底是誰？”

胡鑫妍只是一味兒地哭，玲兒聽到聲響來問，卻被夢姨娘趕了出去。

……

“姨娘，我不想給人做妾。”

“我苦命的妍兒，這樣，姨娘明日去求夫人，隨你一起回青州老家吧。”夢姨娘道。

胡鑫妍不明白，一邊擦眼淚一邊看向夢姨娘。

夢姨娘道，“你的貞潔之事，在京都，一定是大事。回到青州就不同了，你爹畢竟是京官，找個小門戶的富貴之家，還是能壓下去的。”

胡鑫妍點頭，“三姐姐昨日確實說道，叔嬸有意為我在青州說一門親事，還說翻過年，我過了十六歲生日就會再提。”

夢姨娘點頭，“我這就去問問夫人的意思。”

誰知，聽雨軒那邊今日早亂成了一團，胡知繪高燒不退，不久就是婚期。胡夫人崔氏訓斥了夢姨娘一頓，就將她趕了回來。

夢姨娘只得安慰胡鑫妍道，“不急，一切等三小姐出閣之后再說。”

胡知繪這一病就是數(shù)日，待她大好時，離她大婚僅剩幾日的光景。

胡家六少爺傳了信回來，說是書院學業(yè)繁忙，就不回來了。

胡家二少爺則是一路快馬加鞭，趕了回來，參加完三妹的婚事，也不走了，翻過年來參加科考。

這日一大早，胡鑫妍小院的門被敲響。

“五小姐，夫人命您前去請安。”彩蓮來傳話。

胡鑫妍微笑著點頭，“母親從來不讓我去請安，可是有什么大事發(fā)生？”

“二少爺回來了！他在外求學多年，早中了舉人，翻過年就參加春闈。”彩蓮道，“二少爺在外求學多年，大小姐已出嫁，要見一見三小姐和五小姐。”

胡鑫妍笑笑，“咱們這就走吧。”

“五小姐，沒這么急，您可要再梳洗打扮一番？”彩蓮看到她簡單的發(fā)髻上連朵絹花都沒有，更別提首飾了，衣著也是極為樸素。

胡鑫妍云淡風輕地擺了擺手，徑直朝外走去。

來到聽雨軒的時候，崔氏，胡知繪，胡世成，還有兩個陌生男子。

胡鑫妍上前見禮，“女兒鑫妍見過爹爹，見過母親。”

胡鑫妍今日穿了一身淡藍色的對襟長裙，樸素的著裝和發(fā)式反而映襯得她如那出塵脫俗的仙子一般，舉手投足間都顯得仙氣飄飄，蕩人心神。

胡世成有一絲的走神，幾個月不見，他這女兒出落得更好了。恍若當年的夢姨娘從他的記憶中走了出來，卻多了一股溫婉的書卷氣。

胡知臨也被自己庶妹的容貌驚艷到了。他的同窗好友薛冶則是看得有些出神了，如此清麗迷人的容貌，窈窕端莊的樣子真的是宜室宜家。

“這位定然是二哥吧，妹妹鑫妍見過二哥，二哥舟車勞頓，一定乏累了吧，還心中惦念妹妹，妹妹感念于心。”胡鑫妍上前行禮。

胡知臨點頭致意，“妍兒，這位是我的同窗好友薛冶。”

胡鑫妍規(guī)矩地福了一禮，客氣道，“薛先生安好。”

薛冶不好意思地撓頭笑了，“胡娘子客氣了，當不起五小姐的一聲先生。”

那一夜，胡世成來了翠竹軒。卻是沒待一盞茶的功夫就離開了。

胡鑫妍聽著聲響，跑過去問夢姨娘時，他已經(jīng)離開了。

“姨娘，爹爹怎么這么快就走了？”

夢姨娘搖頭苦笑，“他許久沒有來過了，見面便問我為何老了這么多，全然認不出當年的半分顏色。”

胡鑫妍抱著她，“沒有，哪里的事，姨娘漂亮著呢。再說了，娘如今的樣子，都是他一手養(yǎng)出來的，他有什么好說嘴的，哼！”

夢姨娘連忙捂她的嘴，隨即有松了手，“妍兒，不可這么說你爹爹。我剛才和他說了我們一起回青州的事情，他一口回絕了。他說，你到了該議親的年紀，回青州就廢了。”

“廢了？”胡鑫妍冷笑著，“是啊，沒用就廢了，豈不是白養(yǎng)了一場？”

胡知繪出嫁禮和回門禮都辦的十分講究，不過這些與胡鑫妍并沒有什么干系。

崔氏隨便尋了個由頭，將翠竹軒的人都禁了足，直到臘月二十方才解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