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

胡知臨和薛冶一同上門，給她拿來了許多東西，多是一些脂粉釵環和精巧玩具。

“多謝二哥哥！”

“多謝薛先生！”

胡鑫妍甜糯的聲音讓兩人十分受用。

“妍兒，今日昌明街有燈會，猜燈謎，對對子，很有意思的，要不要一起去？”胡知臨問道。

“好啊！”胡鑫妍開懷道，“我還從沒去過呢，多謝哥哥肯帶我出去見世面。”

夢姨娘見狀連忙道，“妍兒，二少爺有很多事情要忙的，你要乖巧些，不可纏著哥哥。再說了，猜燈謎，對對子，你又不懂的，何必去？”

薛冶道，“這位姨娘，在下和知臨兄本就要一起去的，帶著五小姐去看看熱鬧也很好。這燈會的謎面都很簡單，對子也多詼諧有趣，想來五小姐會喜歡的。”

看著胡鑫妍一派向往的神色，夢姨娘無奈道，“二少爺，妍兒并不曾啟蒙，只怕……”

“不曾啟蒙？”

薛冶大驚失色，他自初見，便覺得自己之前讀的“書中自有顏如玉”有了具象化人物。

“五小姐溫雅淡然，眉眼間自帶丹青風韻，怎么會不曾啟蒙？”

胡鑫妍輕笑著，“多謝薛先生夸贊！可能我長得和哥哥有頗多相似之處，薛先生習慣了哥哥的文采斐然，誤會了也正常的。”

胡知臨卻沉下了臉色，“夢姨娘，妍兒失語是在七歲，痊愈也有近一年的時間了。且她患病失語之時，也是可以啟蒙的。”

夢姨娘苦笑著，“二少爺，妾目不識丁，這……”

胡知臨看向胡鑫妍，“那你這些年……”

“夢姨娘女紅乃是一絕，想來小妹這些年必得了真傳吧？”

薛冶聞言連忙笑道，“噢？那五小姐最擅長繡什么？”

胡鑫妍頭大道，“我不喜歡刺繡……”

胡知臨面色不悅，問道，“那小妹平日里都怎么打發光景的？”

胡鑫妍答道，“哥哥，我會練一套特別有趣的養生操，要不待會兒我耍給你看看？”

“哥哥，我還會種蔬菜呢。等開了春，我種給你吃，好不好？”

“哥哥，我是不是讓你特別失望？”

胡知臨有些氣悶，好好的一個姑娘，就讓她們這么養廢了。

胡鑫妍小心翼翼地說道，“哥哥，都是我不爭氣，虛度光陰了，哥哥別生氣了，好不好？”

胡知臨猜測可能是家里怕逼她太緊，再反了舊疾，只怕得不償失。

“好了，哥哥不氣，只是看著你有些著急。”胡知臨道，“今日就這樣吧，明日我同爹娘商議商議，總要先給你開了蒙才是。”

“那小妹在這里祝哥哥和薛先生今日燈會玩得開心！”

胡知臨搖頭苦笑，本來今天高高興興得來，是薛冶求了自己好幾遍，又買了那許多討女孩歡心的東西。

本來心里計量著，就此收了這個同窗做個妹夫也挺好。畢竟薛冶才華橫溢，京中卻沒有依靠，若能收入胡家，日后可是一大助力。

沒想到這個妹妹居然是個睜眼瞎，真是失望至極。

薛冶可不這么想，好說歹說了幾次才讓胡知臨帶著他來了，若是就這么走了，下次再想見她可就難了。

思量之下，薛冶問道，“其實，燈會時常有，也沒什么新奇的。胡小姐，我之前也曾為家中幼弟啟蒙，若是五小姐有意……”

胡鑫妍一下覺得這個薛先生倒是十分有趣，應承道，“真的嗎？那可太好了！”

瞥到夢姨娘的目光，胡鑫妍意識到此事不妥，為難道，“只是薛先生和哥哥要準備春闈，只怕打擾……”

薛冶連忙道，“不礙事的！溫故而知新，一舉兩得的事。”

胡知臨多少還是有些意外的。薛冶有才，也向來傲氣，有時同窗和他探討請教，他都常有嫌對方愚笨，浪費時間，拂袖而去的時候。

胡鑫妍看看夢姨娘，又看看胡知臨，見他們頷首，開心道，“太好了。我們什么時候開始，可需拜師行禮？”

薛冶看著她興奮的樣子，不由地笑了，頷首道，“拜師禮就不用了，隨手而為，不需拘禮。至于什么時候開始，就看五小姐什么時候有空了？”

胡鑫妍一派天真爛漫，高興地說道，“我都有空的。”

胡知臨說道，“既如此，現在就隨我們去書房，把治學的書筐給你理順了，順便說說規矩。”

“姨娘，那我隨哥哥和薛先生去哥哥的青梧院了。”胡鑫妍和夢姨娘道別。

夢姨娘頷首，胡鑫妍開心地跟著兩人離開了。

這是胡鑫妍第一次到青梧院來，這里簡直比翠竹軒大了一輩都不止，院子里一塵不染，伺候的丫鬟小廝，管事，還有掌事媽媽足足有十余人。

她在一眾仆從里一眼就看到了彩蓮，她在人群里偷偷對著自己笑。

“書房在這邊。”胡知臨和薛冶并肩而行，胡鑫妍緊隨其后。

胡知臨的書房和胡世成的規制很像，房間很大很開闊。幾個單獨的隔間被布置成琴房，棋室和茶室。

主間被屏風隔開，有兩個書案，擺著兩套文房四寶和成摞的書籍。

胡知臨道，“我坐這里，薛兄坐里面，他喜靜，平時有些瑣事，我在外面直接就處理了，也不會吵到他。”

胡鑫妍點點頭，詢問道，“哥哥，那我坐哪？”

薛冶道，“胡兄，不如給令妹在里間靠窗的位置備個桌案？”

胡鑫妍笑嘻嘻地說道，“哥哥，給我放在炭火盆邊上吧，我怕冷。”

胡知臨無奈道，“好吧。”

“來人，去庫房搬一對桌椅過來。”

“你也過來，給你安排一個書箱。每天你都要背來，可不能缺漏了。”胡知臨說道。

胡鑫妍眼睛一轉，說道，“哥哥，我的書箱能不能就放在你這里？若是薛先生留什么課業，我都完成了再回去。這樣就不用搬來搬去的，也不會有所疏漏了。”

胡知臨皺眉道，“你怎么這般懶散？”

胡鑫妍委屈地抿著嘴，可憐巴巴地看向胡知臨，她用軟糯糯的聲音撒起嬌來，“哥~哥~，好哥哥啦，你就多疼我一點唄。”

她叫得人心里酥酥麻麻的，心神恍惚，胡知臨擰起來眉頭，壓制自己搖曳的心神，說道，“好了，允你將書箱放在這里。以后，不許這么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