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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竹林

  • 琉璃搖曳
  • 竹筍熊
  • 3936字
  • 2023-11-10 08:39:08

“小姐,真的不讓后廚送餐了?”鈴兒不確定地問道。

夢姨娘也一臉哀愁,“夫人那邊怎么交代呢?”

胡鑫妍篤定道,“咱們一個月月例一共才一兩二錢,后廚就要花去一兩銀子,送來的還是這些。這么肥的肉,這么柴的魚,還煎糊了,怎么吃,姨娘的病還怎么好?”

“那趙媽媽來了怎么說?”鈴兒不安起來。

“就說沒錢!”胡鑫妍斬釘截鐵地說道,“鈴兒,你還將銀子交給我保管。”

鈴兒惴惴不安地看了看夢姨娘,將碎銀子盡數(shù)給了胡鑫妍,“小姐,給您。”

胡鑫妍接下來的話又嚇了鈴兒一跳,“妍兒,把你的衣服脫給我,把你的頭飾也都拿給我,給我梳你的發(fā)式。”

“小姐,您要做什么?”鈴兒捂著自己的衣服,目光向夢姨娘求助。

“你在禁足呢,冒充丫鬟出門,被抓了,是要跪祠堂打鞭子的。”夢姨娘看向她,低聲道,“而且外面危險,還是少出去的好。”

胡鑫妍攥上夢姨娘的手,語重心長道,“姨娘,我必須出去一趟。您的病不拿藥是好不了的,我不親自去不放心。咱們不吃后廚的飯菜,總要自己采購些東西回來,廚房也要蓋起來,各式炊具都要買,我會讓商家午時來送貨,到時姨娘你一定準(zhǔn)時讓鈴兒去后門接應(yīng)。”

夢姨娘看著眼前的女兒行事越發(fā)大膽荒唐,不由地搖頭嘆氣。

“姨娘!”胡鑫妍再次祈求道,“您就讓我出門吧。”

夢姨娘直搖頭,“不行,太危險了。我的情況我自己知道。后廚那些飯菜我也不喜,可,妍兒,我不能讓你再去冒險。”

“姨娘,您就信我一次吧,跪祠堂我不怕,打鞭子我也不怕,我就想好好照顧您。”胡鑫妍情真意切。

夢姨娘搖頭不語,只是默默地吃了兩口后廚送來的清水燉肥肉和焦糊的雜魚餅子,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最后她喘息著叮囑鈴兒不許與她換裝,不許放她出門,才回房間去了。

胡鑫妍聽著夢姨娘房里傳出的隱約可聞的咳嗽聲,心如油煎。

行走在院子里,整個院子里的枯草足有半人高,新草也有半尺高了,夾雜在足有兩人高的雜亂細竹林中,胡鑫妍頓時有了主意。

把整理房間的鈴兒叫出來,胡鑫妍指著那一片荒蕪的竹林道,“咱們把這塊地清出來吧!”

“小姐,這個竹林不能動,咱們這里就叫翠竹軒,沒了這片竹子,還叫什么翠竹軒?”

面對鈴兒的振振有詞,胡鑫妍就說了一句話,就讓鈴兒跑著去找夢姨娘了。

她瞇著眼睛,帶著一絲審視的笑意問道,“我是主子,你是丫鬟,可對?”

夢姨娘本就不在意這些,見胡鑫妍有了新的事情忙,不再想著換裝出門了,當(dāng)下就點頭了,“就隨了妍兒的意思吧。”

見到鈴兒蔫頭耷拉腦地出來,胡鑫妍拿著在廂房翻騰出來的砍刀和鋤頭就問道,“姨娘同意了吧?”

鈴兒無奈地點頭,“同意了。”

“好了,懶丫頭,咱們干活吧!”

“好,不過小姐,我一定要說清楚,我可不是嫌這活苦累,實在是砍掉這片竹林不合適。”鈴兒一派忠貞地道。

“聽我的,開始干活。”胡鑫妍打斷了鈴兒的話頭,掄起砍刀就沖著那些細竹招呼。

兩人熱火朝天地干了半天,直到午時,才清理出一小片的地方。

“小姐,我手疼。”鈴兒翻開手掌給胡鑫妍看,已經(jīng)磨出了粉紅的肉繭子。

胡鑫妍點點頭,“辛苦你了,鈴兒,這事不容易,我知道的。”

說著胡鑫妍也攤開了自己的手,紅辣辣的肉繭子,旁邊還有晶瑩剔透的水泡,有的已經(jīng)破了,露出粉嫩的血肉。

“小姐,您怎么不早說!”鈴兒心疼極了。

她自小就和小姐一起長大,自己比小姐虛長三歲,自小姐三周歲時,自己就被買進了府,跟在小姐身邊,照顧著她長大,姨娘一年勝過一年的不得寵,身邊的小廝婆子都討了旁的差事跑了。

只有她一直在翠竹軒,以前小姐總愛問她,問什么她不走,她總是告訴她,旁人身契都在夫人那邊,只有自己的身契捏在夢姨娘手里,哪都去不了。

其實,她是慶幸自己的身契在夢姨娘手里的,想讓她離開,留下小姐和姨娘獨自受苦,自己怎么忍心?

“您是嬌貴的小姐,這些粗活交給我就行了,怎么能如此作踐自己呢?”鈴兒再次揮起了砍刀,細竹隨著倒下。

胡鑫妍也拿起鋤頭,跟在她身后,清竹根,去荒草,翻地。

“小姐,我一個人來就行了,您就在旁邊看著吧。”鈴兒連忙攔了胡鑫妍,原本的她五官身段都算好的,人卻有些呆呆傻傻的。

只要自己開口,這些會傷及身體的事情,她是一概不碰的,做繡活也是只在日間陽光正好的時候。

一沒想到這次回來改變竟如此之大,人竟然主意如此之正。

胡鑫妍并沒有停下,見鈴兒扔下了砍刀,她側(cè)過身子,將砍刀握在手里,劈砍了起來。

鈴兒急了,“小姐,您若是這么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我可要去告訴姨娘了!”

胡鑫妍手上的活計不停,冷冷道,“鈴兒,別去煩姨娘了,她已經(jīng)咳得夠難受了,你還是去煮些熱水,晾溫了,伺候姨娘喝了吧。忙完了再來幫我就好。”

“小姐,你到底怎么了?”鈴兒站在原地,并不曾移動分毫。

“鈴兒,你告訴姨娘,只會給姨娘徒增煩惱,何必呢?這片地清理出來,我們可以買一些易打理菜種子,現(xiàn)在正是好時候,以后就可以自己燒菜,不用吃后廚了。”胡鑫妍說道。

鈴兒無奈道,“小姐,您就別想著這些了。剛才姨娘叫了我去,已經(jīng)去后廚將這個月的銀錢交了。”

胡鑫妍嘆了一口氣,“猜到了。”

“鈴兒,你去給姨娘燒水吧,我心里很亂,再在這里待一會兒,你先忙去吧。”胡鑫妍也扔了砍刀,蹲在竹林旁發(fā)呆。

鈴兒見小姐不干了,自己也就放下心來,“小姐,這中午燥熱起來了,您坐一會兒就回房間吧。”

胡鑫妍看看竹林,看看自己血肉模糊的掌心,又嘆了口氣,往自己的房間走去。鈴兒遙見此場景,不在徘徊回望,放心地去了后廚。

胡鑫妍看著自己不大的房間,一個簡單的木板床,一個衣柜,一張桌子,一把椅子,窗口還有繡工架子,簡單得不能在簡單了。打開衣柜,里面放著四季的衣服,還有一個針線笸籮。

這將是她的一生嗎?

這一刻她淚珠滑落,滴在手中的針線笸籮里。

繼承了她的記憶是一方面,如此真切的視覺沖擊還是讓她心痛。前世的自己,總覺得父母窒息,鋼琴,書法,跆拳道,書架上課外書和練習(xí)冊堆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大學(xué)里還非讓文科出身的自己修一個會計學(xué)的雙學(xué)位。

若是自己學(xué)醫(yī)的該多好,也不會對夢姨娘的病痛束手無策。若是自己學(xué)理工的多好,也能有個賺錢的路子。學(xué)了個外國文學(xué),婦女能頂半邊天的時代,自己都覺得各種對女子不公,怎么就來了這把女子一生困在后院的封建社會?

如今看著她空空如也的房間,才驚覺自己之前的幸福。

蹲在屋里哭夠了,她用笸籮里的麻布裹了雙手,接著回到竹林砍竹子,直到夕陽西下。

鈴兒的呼喚在耳畔炸響,胡鑫妍方才回身,周身酸痛難耐,心力俱疲的她在夕陽的余暉里回首微笑,最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鈴兒驚呼失措,最后和夢姨娘合力將她抬到了她自己的房間。夢姨娘看著地上被血水浸濕的麻布不停地落淚。

“姨娘,小姐這是怎么了?”鈴兒一邊給她包扎一邊心疼地哈氣。

夢姨娘搖頭,“都是我沒用。”

今夜無月,胡鑫妍半夜被疼醒,去廚房舀了一瓢冷水飲下了。

廚房里只有一個水缸,打水的木桶,兩個燒水的罐子和一些碗碟。

不對,那是……

大鐵鍋!

這一刻的胡鑫妍笑了,白日里自己還想著買鐵鍋壘灶臺呢,這不是都有嘛!

翻找了許久,也沒有見到鍋鏟,想來這鐵鍋從來就沒有炒過菜。

聽到寅正的更聲,胡鑫妍悄摸摸地來到了胡家后門,兩個護院竟然一點也沒打瞌睡,只是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

看來從這里出去是不行了,胡鑫妍順著院墻走了兩圈,天已然微微亮了,也沒找到合適的位置。

還好院子?xùn)|邊種了幾顆桃樹,爬的高些,或許能借力跳出去。不過桃樹枝干滑,她幾次嘗試,終于成功了。

院墻外的胡鑫妍拍打了兩下身上的泥土,預(yù)想中的完美落地被偷換成了狗啃泥,可這不是出來了嘛,依舊不錯!

她喜滋滋地先買了一個油餅子,就等在了醫(yī)館的門口。

從醫(yī)館出來,先買了一個大背簍,接著就開始了炊具,米面糧油,蔬菜種子和少量肉食。

這一逛就到了傍晚時分,一身丫鬟裝扮的她在街道上路過燕豐樓。

三樓看臺上的慶王實在是難以忍受這金戎使團眾人的做派,站在看臺上透氣的他瞥見了街道上一閃而過的她。

看到慶王頓時瞪大了眼睛抓緊了欄桿,伍既連忙湊了過去,“王爺,有何問題?”

慶王煩悶地搖頭,一個背著大背簍的丫鬟,怎么會是她!

之前自己近十年不得寸進,前夜竟然松動了。

想來只是女人而已,恰如其分罷了。

只是昨夜在慶王府一夜,從王妃,側(cè)妃到良媛良娣,竟然不復(fù)前夜之景?

就算回到書房,后半夜夢里都是她又如何,如今怎么還能把一個背大背簍的丫鬟看做了她?

或許真的是她呢?

若不是自己在破境進階半程的關(guān)鍵時刻,哪里還用用肉眼看,稍作氣息感知便可確認了。

“沒事!”

慶王轉(zhuǎn)身回了宴會廳,看到湊過來的舞姬,濃妝艷抹,諂媚風(fēng)塵,當(dāng)下厭惡至極,一把撥開了。

看著天色暗下來,胡鑫妍來到了桃樹對應(yīng)的院墻外,將提前綁好繩子的背簍放在地上,拿好繩子,借力背簍,竄上了院墻,手腳利落地翻了過去。

將繩子穿過桃樹的枝干,胡鑫妍左右兩根繩索都是一根綁定,一根拉扯,輪流進行。

兩輪護衛(wèi)走過,胡鑫妍終于將背簍拉過了院墻,將散落的東西收好,她背著大背簍開開心心地回到了翠竹軒。

一進門就被鈴兒拉進了夢姨娘的屋子,鈴兒喜極而泣,“姨娘,小姐回家了,小姐沒事。”

“妍兒!你今日去了哪里?可知姨娘擔(dān)心壞了?”夢姨娘拉著胡鑫妍的手,滿眼擔(dān)憂。

“姨娘,我錯了,我不該不打招呼就出門,我是怕您攔著,我去給您抓藥了。”胡鑫妍拿出藥包,遞給鈴兒,“鈴兒,兩碗水煎成一碗,一日三次。”

“妍兒,以后不可再如此冒險,知道了嗎?”夢姨娘要去拉胡鑫妍的手,被她躲開了。

夢姨娘語重心長地說道,“孩子,你傷了手的事情鈴兒已經(jīng)和我說過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別再和自己較勁,傷害自己了,知道嗎?”

胡鑫妍鼻頭一酸,淚珠滾落,她哽咽著點頭,心中卻是十分酸楚。

神色復(fù)雜地看了一眼夢姨娘,胡鑫妍將頭依偎在她的腿上,輕輕道,“我知道了,以后不會了。”

“你的手傷成這樣,可曾抓了藥?”夢姨娘問道。

再低頭看胡鑫妍時,只見她已然睡著了。

夢姨娘輕嘆重咳著給她包扎雙手。

次日一早,玲兒再給夢姨娘煎藥,胡鑫妍把昨日買回來的青菜種子都種了下去。

事后隨即回到后廚,和鈴兒商量著該如何煮粥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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