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停到臨溪公司門口。
臨溪是家承包業務的建設公司,這家公司在蘇州很出名,緣由和我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在當初的城鄉規劃設計中,我在決策大會提出了“散文詩類綠化”,經過公司上層表決后決定啟用我的方案。
而“散文詩類綠化”意味著將城鄉規劃建設與散文詩掛上鉤,大到周邊的旅游廣告牌,小到街邊掛牌,處處都鐫刻著各類詩文。
針對蘇州膨脹的旅游行業,臨溪建設有限公司幸運的從諸多競爭對手中搶到了一處價值連城的旅游勝地改造地帶。
當時我在開發地附近做實地考察,初步預估了周邊的商品價值。
以低于市場價近兩成的價格拿下了不到二十個門市。
最后與各品牌初步簽約,開設了十二個門市。
只不過這些功勞后來全部成就了某個老朋友。
臨溪早已大變樣,吃到蘇州旅游行業的紅利,拿下了蘇州不少的項目投資。
我看著高樓上兩個靚麗大字“臨溪”竟然也一時失了神……
在我怔住的時候,門口的保安小步上前。
“先生,你有事嗎?”
“沒事,我就…隨便看看。”
“如果您想到內部參觀或者洽談商務合適,可以事先預約。”
我沖保安笑了笑,在我看來這個保安還是很貼心的。
保安一米九幾大個,看上去壯得很,而我的身高是一米七七,與此對比顯得我弱不禁風……
我開口道:“你認識一個叫高余的人嘛?也是你們這里的。”
保安愣了一下,不過很快緩過神來,笑道:“嗷嗷嗷你是說高總啊,當然認識啦,還是高總的推薦我才能有這份工作!”
保安沖我問道:“先生,您是來找高總的?”
我搖搖頭,在心里苦笑一聲,放棄進入公司的想法。
我轉身離去,卻恰好碰見了西裝革履的高余,他手上拿著文件,一旁還有助理提著公文包,一副成功人士的形象。
他驚訝我的出現,嘴角裂出一個弧狀,滿臉堆笑。
“蘇言?”
“看見我很意外?”
高余把手上的文件遞給助理。
“我還以為你已經消失了呢。”
“我消失了你很高興?”
“火氣這么沖啊?”
高余裝模作樣的對著助理說道:“小朱啊,在我的辦公桌一個小抽屜里,有各種各樣的小卡片,去找一張中醫的,給我的這位老朋友奧治治病,火氣太沖。”
“老高,這么多年嘴里還是吐不出象牙?我今天來不是跟你吵的。”
“好好好,那你是來收舊帳的?我代表臨溪,隨時歡迎舊員工的回歸!不過有一說一,你還是得從基層干起。
“老高,”我望向臨溪的公司牌,轉瞬間立刻把目光對向高余,“你就這么確定當年的事情沒有人會站出來接發你?”
高余神色明顯有些不自在。
“任何事情不能做絕,可一旦人真的站在絕路上,是有極大的可能做出反撲動作的。”
高余停頓了幾秒,緊皺的眉頭才舒緩下來。
“受寵若驚了,蘇哥真會說笑。誰不知道我們是好兄弟,我的就是你的!公司一直以來就給你留著位置!”
“我的,就是,你的?”
我泛濫的同情心早已經死去,如同鮮花余生不再遇雨水,月色不再渡故事人,我真的很想問問自己,當年如果不是因為他家境的貧困和一個身體欠佳的老母親,我真的會那么容易就放過他嗎?
而他高余說的…我的,就是,你的?
我的心里不知如何抉擇。
…
高余向保安默許,隨即拉上我進了臨溪。
我也就順勢進入其中。
大樓里模樣倒是沒什么變化,只是人多了幾倍,管理層換了一批人。
高余拉我進入了他的辦公室,我看見門上貼上的市場部經理,眼神不禁暗淡了幾分。
他熟悉的從桌下拿出一袋洞庭湖碧螺春,泡了兩杯茶。
茶香四溢,沁了我的心脾,我長舒一口氣,再三思索下,對他說道:“高余,過去的一切我既往不咎,如今你也得到了想要的,可是你不能負了曹穎,我只有這一個要求。”
他給自己點了一根煙,望著眼圈愣神…
“我們在半年前就離婚了。”
他平靜的話語在我腦中翁的一聲作響,我不能想象這半年曹穎離開了他以后的生活,畢竟她是那么愛他!
“畜生!”我怒罵一聲,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我不想痛打一番這個狼,沒有良心的狼。我隨即邁步摔門而出,結束了這段前后不到十分鐘的對話。
“等等,”高余的聲音傳來,“劉婧媛下個月就結婚了。”
“結婚”這兩個字直擊我的心靈,我不敢置信……
我的手抖得不行……怎么會這樣……
“你……你怎么有她……聯系”
高余推開門,打斷了我,“你離開一年之后她就回來了,她在整個蘇州一圈一圈的找你,又去了你的老家河北,又去了你父母那里,她滿世界的找你,但是,沒找到嘛。”
“或許是她灰心了,不久后她又離開了,直到最近,我突然收到了她的結婚請柬。”
高余的話像把刀子在我的心上刮了好幾層,鮮血淋淋,我不敢抬頭……
可是,是她先離開的……她是這段感情的不忠者!況且我現在又有什么資格去評價她呢?
我搖搖頭,自嘲道:“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
我離開了臨溪,得到了兩個重大消息……可惜都是不幸的。
我打算去找曹穎,她待我十分不錯,盡管年齡上比我小了一年,但是待我如同親姐姐。
我拿起手機撥入了熟悉的號碼。
“翁…翁”在我期待的表情中,這通電話被接聽了起來。
“喂?”
熟悉的聲音,我聽著就很安心。
“曹穎,我回來了…”
電話那頭的女人似乎沒睡醒,“什么你回來了?”
大約過了三四秒,她突然大叫,“蘇言!”
我被這一聲叫喊震痛了耳膜,將手機拿遠,“是我。”
我隨即對她說道:“你在哪里?我們見一面吧。”
……
巷子里咖啡店,白天這里人很少,只有四五個人。
我和曹穎坐到了角落里。
點了兩杯卡布奇諾,我看著面容較好的她,不禁笑道:“微胖了曹穎”
她惱怒的揮了揮拳頭,做出生氣的表情,隨即搓了搓手,向我高興的問道:“蘇言,這三年你去哪里了?”
又是這個問題。
我硬著頭皮說道,:“去杭州發展了。”
“姐姐就不過問太多你的事了,但是你要好好生活哦!”
我云淡風輕的笑了笑,卻不如如何將她與高余離婚這件事開口。
可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聽見她說“好,我在巷子里…和一個老朋友,你來吧…”
她打完電話意味深長的看著我,修長的手指扣擊在桌子上,發出有節奏的聲音。
我喝了一口咖啡,望著咖啡上撒的一層可可粉出神……
她開口:“一會有個老朋友會來。”
我沒有過問,只是出聲“嗯”了一聲。隨后又開口小心試探道:“你和……高余離婚了?”
她愣住,眼神躲閃,我看不出她的表情是如釋重負還是難過傷心,她只是點了點頭。
我又開口:“他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情?傻姑娘,你跟了他五年,他貧窮你不棄他,他發達了卻拋棄糟糠之妻,傻姑娘你怎么這么傻?”
她釋懷的笑了,“蘇言,是我提出來的離婚。”
“我知道你們之間的事情,他對不起所有人,更對不起你,我無法原諒他,永遠!哪怕他跪著哭著求我……”
我不動聲色,“他高余的確是被利益蒙蔽了雙眼,但是我也知道他是真心對你的…曹穎,感情這事不能意氣,永遠不要等到后悔的時候再去求復合!”
她盯著那杯未動過的卡布奇諾出神,拿起勺子攪亂了用牛奶裝扮成的麥穗,“蘇言……”她開口道,“我離開了他所在的人潮,我感到是那么輕松……我還年輕呀,沒有什么是我不能接受的。”
....
不就是馬上成為大齡剩女的少婦嘛……
當然這話我可不敢拿到明面上說。
我們又交談了十來分鐘,直到咖啡店的門打開,我注意到曹穎看向門口的眼神,老朋友?會是哪個老朋友?
我坐在沙發上,抬著頭向后望去,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讓我日思夜想的女人。
劉婧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