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雪融春曉
- 冬城的雪
- 呂小粞
- 2335字
- 2025-08-25 22:35:34
出院后的蘇晴暫住在陳嶼的公寓里。原本冷清的空間因她的到來而變得不同——沙發上多了一條柔軟的毯子,廚房里擺著各式藥瓶和營養品,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草藥香。
陳嶼細心地將書房改成了臨時臥室,確保蘇晴不必爬樓梯。每天清晨,他會在廚房準備早餐,然后輕輕敲門:
“蘇晴,該吃藥了。”
這樣的日子平淡卻充實。蘇晴的體力日漸恢復,已經能夠短時間散步,甚至重新開始一些簡單的修復工作。
四月初的一個午后,陽光透過窗戶灑進客廳。蘇晴坐在沙發上,小心地修復著一本破損的家庭相冊——那是老顧母親的老照片,特意請她幫忙修復。
陳嶼坐在對面整理展覽照片,偶爾抬頭看她專注的側臉。陽光在她的發絲間跳躍,為她整個人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
“怎么了?”蘇晴察覺到他的目光,抬頭問。
陳嶼微笑:“只是覺得,這樣真好。”
蘇晴的臉微微泛紅,低頭繼續手中的工作,但嘴角揚起不易察覺的弧度。
電話鈴聲打破了這份寧靜。陳嶼接起電話,聽了幾句后表情變得嚴肅。
“怎么了?”掛斷電話后,蘇晴關切地問。
“圖書館的展覽可能要推遲,”陳嶼嘆了口氣,“資金出了點問題,贊助方臨時撤資了。”
蘇晴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但很快重新亮起來:“也許...也許我們可以自己辦一個小型展覽?就在老顧的咖啡館里。雖然規模小,但更親切。”
陳嶼思考著這個提議,逐漸露出笑容:“這主意很好。老顧肯定會同意,葉哲也能幫忙布展。”
計劃就此定下。接下來的日子里,陳嶼、蘇晴、老顧和葉哲開始了緊張的籌備。盡管醫生建議蘇晴多休息,但她堅持參與力所能及的工作——挑選展品、撰寫說明文字、指導布展。
一個周末的下午,四人聚在咖啡館里討論展覽細節。蘇晴突然輕輕按住胸口,臉色發白。陳嶼立刻注意到她的不適:
“又疼了?”
蘇晴勉強笑笑:“只是有點累,休息一下就好。”
但陳嶼不放心,堅持送她回家休息。安頓好蘇晴后,他獨自返回咖啡館,表情凝重。
“她情況怎么樣?”老關切地問。
“比上周好多了,但還是會突然不適。”陳嶼揉著太陽穴,“醫生說這是正常恢復過程,但我...”
“你害怕。”老顧平靜地接話。
陳嶼點頭:“每次看到她不舒服,我就想起手術前的那些日子。”
葉哲拍拍他的肩:“兄弟,過度保護也不是辦法。蘇晴比看起來堅強得多,你知道的。”
這句話點醒了陳嶼。是啊,蘇晴從來不是需要被完全庇護的弱者,她的堅韌超乎常人。
回家后,陳嶼發現蘇晴并沒有休息,而是坐在桌前寫著什么。
“在寫展覽的前言?”他走近問。
蘇晴抬頭,眼中有著奇異的光彩:“不,在寫給你的信。”
陳嶼驚訝地看著她。
“別緊張,不是告別信。”蘇晴輕笑,“只是有些話,覺得寫下來比說出來更容易。”
她將信紙折好,塞進信封:“等展覽開幕后再看。”
展覽籌備繼續推進。隨著開幕日臨近,蘇晴的體力明顯好轉,已經能夠參與更多工作。她甚至親自為展覽修復了一件特別的展品——一本破損的《雪萊詩選》,其中一頁上有著手抄的《奧茲曼迪亞斯》,旁邊還畫著一片小小的雪花。
“這是我父親的書,”展覽前夜,她告訴陳嶼,“他去世后,這是我保留的少數幾件遺物之一。這首詩講的是時間的無情和生命的短暫,但同時也暗示了愛與記憶的永恒。”
陳嶼輕輕擁抱她:“你父親一定會為你驕傲。”
展覽開幕日終于到來。老顧的咖啡館被重新布置,墻上掛滿了陳嶼的照片:雪中的圖書館、修復室的燈光、蘇晴工作的側影、融雪中的城市...每一張都講述著一個關于堅韌與重生的故事。
展柜里陳列著蘇晴修復的《雪娘傳》和民國日記,旁邊是那本《雪萊詩選》,翻開到有著雪花圖案的那一頁。
來的客人比預期多得多——圖書館的同事、藝術大學的師生、咖啡館的常客、甚至還有幾位媒體記者。蘇晴穿著淡藍色的連衣裙,胸前別著那枚雪花胸針,雖然臉色仍有些蒼白,但眼中閃爍著幸福的光彩。
陳嶼站在她身邊,向來疏離的他難得地與人寒暄交談,目光卻始終關注著蘇晴的狀態。
開幕致辭時,蘇晴的聲音清晰而堅定:
“這個展覽名為《雪融春曉》,講述的不僅是冬雪融化、春天到來的自然過程,更是生命如何在嚴寒后重新綻放的故事。感謝所有讓這個展覽成為可能的人,特別感謝陳嶼,他的鏡頭捕捉到了那些我從未注意到的美好瞬間。”
人群中,陳嶼與她對視,眼中滿是柔情。
展覽結束后,人群漸漸散去。陳嶼和蘇晴并肩走在春夜的街道上,空氣中已有暖意。
“還記得你寫給我的那封信嗎?”陳嶼突然問。
蘇晴微笑:“現在可以看了。”
回到公寓,陳嶼小心地拆開信封。信紙上,蘇晴清秀的字跡寫道:
“親愛的陳嶼,若你讀到這封信,說明我已經足夠勇敢,能夠當面說出這些話了。謝謝你走進我的生命,像冬日的陽光溫暖冰雪。我不再害怕未來,因為無論它帶來什么,我知道你不會讓我獨自面對。極光之旅,我迫不及待了。愛你的,蘇晴”
陳嶼抬頭,發現蘇晴手中拿著一個小盒子。
“出院禮物,”她輕聲說,“打開看看。”
盒子里是一枚銀質的相機造型袖扣,精巧別致。
“這樣無論什么場合,你都能帶著你的相機了。”蘇晴模仿著他送胸針時的話。
陳嶼笑了,將她擁入懷中。這個擁抱不同以往,沒有擔憂和謹慎,只有純粹的愛與承諾。
窗外,冬城的春天終于完全到來,樹枝嫩綠,花開初放。融雪早已結束,但那些雪水的滋潤讓這個春天格外生機勃勃。
“極光之旅,”陳嶼在蘇晴耳邊輕聲說,“我已經開始查行程了。等你下次復查,醫生點頭,我們就出發。”
蘇晴靠在他懷中,感受著這份堅實的溫暖:“好。不過首先,我得完成下一個修復項目——博物館送來了一本明代的地方志,據說非常珍貴...”
陳嶼輕笑:“你還是那個工作狂蘇晴。”
“而你還是那個只知道拍照的陳嶼,”蘇晴回敬道,“但我們似乎很配。”
陽臺上,陳嶼的吉他靠在墻邊,琴弦上反射著月光。明天,也許他會彈一首新歌,關于春天,關于重生,關于愛。
而在不遠處的老顧咖啡館里,展覽的燈光已經熄滅,但那些關于雪與光的故事,將繼續在人們心中流傳。
冬城的雪融化了,但留下的不是空白,而是無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