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王爺……”
我拽了拽他的衣袖,想要問問他是不是生病了。
哪知他脾氣大得很,一把甩開了我,然后將桌上的飯菜通通拂到地上,碗碟摔了個稀碎,發出的巨響似乎昭示著他的怒火——
盡管我也不知道這怒火從何處來。
所有人跪了一地,白欣怡嘴里塞得滿滿的,我稍稍側過身,遮住她咀嚼的樣子。
顧瑜臉色黑得像個鍋底,大步走了出去,還差點被門檻絆倒。
我若有所思,卻被白欣怡拽住了袖子。
“我還沒吃飽呢,我想吃雞湯小餛飩……”
對于她這種泰山蹦于前而不影響吃的精神我著實敬佩。
于是我讓人吩咐廚房再準備兩碗雞湯小餛飩和幾樣小菜,并給廚房一些賞銀。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只要我不阻攔,顧瑜發飆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到所有人耳朵里。
包括廚房。
我相信廚師們在知道顧瑜毫無怨言摔了一桌子菜后,不會覺得他是個好主子。
——
顧瑜對下人的態度不復從前般有禮不說,就連樣貌也改變了一些。
從前他面如冠玉、唇紅齒白。即便是人渣,也稱得上是英俊的人渣。
可是現在他變得面色青白、身形單薄了許多。力量也沒有從前大,整個人看上去像是個整日鬼混的敗家子。
“蕭月,你說,顧瑜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凈的東西纏上了?不然怎么變成這個鬼樣子?”
我思索了片刻,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但顧瑜的變化并沒有到此為止。
又過了一段時間,顧瑜似乎就連身高都縮水了。
原本他一米八五的身高,現在看上去大概只剩下一米七幾,比我高不了多少。
而與之相伴的,是顧瑜越發暴躁的脾氣。
他經常無緣無故摔盆子摔碗,對下人破口大罵。
不僅如此,還罵我和白欣怡。
“你們為什么這么要好?你們為什么還不爭吵?女人心海底針,你們一定是裝的!一定是裝的!”
我和白欣怡只能像個鵪鶉似的縮在原地不出聲。
“你有沒有覺得顧瑜越來越奇怪了?”
白欣怡這么問我。
事到如今,她也不相信顧瑜的行為用簡單的一句“男人的德行”就能概括。
我說:
“是越來越奇怪了,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
本以為顧瑜一天比一天瘋,這破日子就只能湊活著。
誰知道變故就發生在這時候。
某個早上,后院傳來一生尖叫。
輕羅趕緊跑來,氣喘吁吁地對我說:
“王妃,不好了!白姨娘在后院摔了一跤,流了好多血!”
我連忙提起裙擺、用盡我全部的力氣跑到后院。
下人已經將白欣怡抬進最近的房中,李大夫正在醫治。
只剩下臺階上有一灘刺目的血跡。
我示意輕羅去檢查一番,她便悄無聲息地退到后面。
在一陣陣嘶啞的痛呼中,我在房中焦急地等候,終于得到了一個二人皆安的消息。
不一會兒,顧瑜也來了。
他比從前更丑了幾分。
一見到我,他就指著我的鼻子大罵:
“是不是你這個毒婦干的?若是阿芷的孩子沒了,我看你如何向她交代……”
我詫異地抬起了頭,丫鬟代我回答:
“王爺,白姨娘和孩子都沒事了。”
顧瑜卻還罵得起興:
“若是她知道你害了她的孩子,我看她還怎么把你當成姐妹……你說什么?沒事?怎么可能!你這個毒婦一定在掩蓋實情!”
動靜之大吵醒了正在休息的白欣怡。
她掙扎著想坐起來,被我按下,卻還是堅持說:
“王爺,不是王妃干得,奴婢沒事。”
顧瑜的表情從憤怒摻雜著一絲狂喜轉變為疑惑,緊接著硬生生擠出一絲笑容:
“沒事……沒事就好。”
說完,他就尷尬地離開了。
顧瑜離開后,白欣怡一直拉著我的手。我見她似乎有話要說,便摒退下人。
白欣怡面色如紙,打著哆嗦和我說:
“蕭月,沒人推我,臺階上也什么都沒有。我是自己平白無故摔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