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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風起 二

教堂的靜室,安錫坐在椅子上,指尖上兩團淡淡的輝光盤旋,在未點燈的黑暗里像兩個小精靈在跳舞。

他嘆了一口,這是他不知道多少次嘆氣了。

早上的暗殺并未獲得顯著的成效,只死了幾個平民,那些貴族和教士關注的富人倒是都安然無恙。

切爾夫的衣服燒焦了些,眉毛和胡子也烤的微黃,但是也并無大礙。

唯一奇怪的是,安錫的牌子丟了!

“或許他們本來就是奔著牌子來的。”安錫到現在還沒把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

他很疑惑,到底是誰要這個牌子。要知道,這個牌子除了能免費進出城以外,幾乎沒有任何用處。

組織這么大的一場戰斗,就為了一個免稅牌子?

除此之外,偷牌子的人也讓安錫感到一陣后怕。

在整個早上,唯一一位和他有身體接觸的,就是那個女孩,那個貧民窟的孩子。

雖然安錫可以肯定那孩子不是貧民窟的,可是從這件事可以看出,他的安保太弱了他也太弱了。

如果有人真的要殺他,那么只要在那時帶上一把帶毒的匕首刺入他的腹部,他絕對活不到現在。

突然,靜室的門被推開,淡黃的火光和教堂油脂的臭味從門框里一塊涌了進來,安錫抽了抽鼻子,皺起了眉頭。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這個圣子真的有點憋屈,教堂里除了切爾夫,沒人真正把他當回事。

安錫淡淡掃了一眼門口,他看到一雙裹著鐵片的靴子被燈光描出輪廓,然后是一條白色寬松款亞麻褲,涇渭分明的白紅襯衣和一件白色披風。

如果他的背后印上正義二字,安錫都要以為他是從海上某島回來的。

“今天穿的這么正式,去相親啊。”安錫開了一個無所謂的玩笑。

加洛林緩緩走向安錫,安錫突然發現加洛林其實是一個貴族派頭很足的人,他的價值觀,他的衣食住行,都是一個十足的野獸派貴族。

“你被人襲擊了,很抱歉,我沒想到竟然會有人在城內出手。”加洛林緩緩走向安錫,他一臉歉意的道。

安錫重新審視了這個獅子一樣的年輕人,他眼中有光,但是黑的發亮。

“你覺得是誰,卡薩,安德還是老主教?”安錫的手拿起了桌子上的蘋果,在這個地方,水果供應很少,味道又澀,讓他既想吃又不敢吃。

“卡薩和老主教不應該是一派?”

安錫后靠在椅子上,這是一把真皮座椅,舒適程度不亞于前世的沙發,他坐上去的那一刻,就覺得異常著迷,這是他在這幾個月里不曾感受到的舒適。

“在遙遠的東方,有一個偉大的帝國,在那里,王與他的家族,被稱為宗親的人,發生過無數戰爭,他們的利益并不相同,不是么?”

安錫緩緩說著,話語如同一把切肉的利刀,緩緩在加洛林的心口割著。

加洛林的手放在劍上,擦了一下,露出一個笑容:“圣子,我聽說是死神教的人做的,他們很壞的。”

“是的,那個人很像死神教,死神教的衣服,死神教的火焰,死神教的金幣,但有些渾水摸魚的人就喜歡扮演壞人,到處搞破壞。我們又不能和死神教對峙不是么?”

安錫拿起桌上的葡萄酒喝了一口。

“我想說,你該管好自己的那一部分不是么?切爾夫做的就很不錯。我知道你有難處,但是你很優秀,你的體內流淌著高貴的血液,你的父親……會希望你是個強大的人。”

加洛林看著安錫,這個男孩今天不知為何突然變得那么銳氣。

“我知道了。”加洛林沒有再說話,他點了點頭,安安靜靜的轉身離開了。

金石交擊的聲音在甬道里越行越遠,安錫聽著那頭獅子離開的腳步聲,手中的蘋果緩緩落在了桌子上。

晚上,夜深人靜的教堂,大門已經緊縮,燈火全部熄滅,只有淡淡的摻了香料的圣燭臺燃燒的香味在空又冷的大廳里回蕩。

教堂二樓的懺悔室,安錫坐在木制的后臺,手中翻著一本名為《俄利亞斯之死》的舞臺劇話本。

“吱呀……”

房間的門開了,巨大的黑影如同潛伏的熊躲進地洞里冬眠,在懺悔室里緊縮著身子,坐的板正。

兩人就這么安靜的坐著,空氣里只有安錫翻書的嘩啦嘩啦的聲音在響著。

在一片安靜里,冰冷的懺悔室板凳讓安德回憶起了他的年輕歲月。

那時候,他當然沒有在教堂里讀書,畢竟他就是農奴別說書了,他連爹都沒有。

他的少年時光是從在一片前途無亮的田野里給領主的羊鏟糞開始的。

那天,他在樹林里,看到了一對年輕的貴族,他們躺在地上,衣衫襤褸的深入交流著。

年輕的騎士用輕細的能把聳立的槍頭講萎的軟語情話告訴少女。

他會在華麗且高大的教堂和少女成親,他們一起帶著一大筆錢離開這里,去西方的大城市當一對安樂的夫妻。

他們會開一間面包店如此……如此。

男人最后去了教堂,然而不是為了成婚,他和此時的安德一樣,坐在了懺悔室的椅子上。

那一大筆錢也沒有用來建設面包房,而是翻新了教堂。

回憶至此,安德看了一眼安錫。

“少女,最后進了修道院。”安德如同神游一樣,沒頭沒腦的說著。

安錫抬起頭,他將銀書簽夾在書里,看向了安德。

“你覺得斯菲爾德是個什么樣的人。”安錫將書放在了一旁的贖罪箱上,道。

安德沒有回話,他像是每一個來懺悔的人一樣,低著頭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回憶著他的人生。

“他犯下過許多罪,他是一個毫無疑問的壞人。”

“但是,他是一個父親。”

“他為了他的孩子,能做出任何事!”

“我們合作吧。”安錫沒從安德的眼里看出善良,那里只有無盡的貪婪,和無法滿足的欲念。

這樣的人不需要撒阿蒙斯翹翹小手指,就會自然的撲入它的懷抱。

“錢,卡薩有,人你自己有,而我有名。”安錫搓了搓手,他不確定安德會不會同意。

他是一個謹小慎微的人,也是一個懂得抓住時機的人,不然他無法做到狠壓加洛林一頭。

哪怕有斯菲爾德幫助他,安德也做不到這一步,他確實是一個能人。

“我只想當神圣騎士,至于在哪里,我無所謂。”安德說出了他的底價。

加洛林和安德的目標從始至終只有一個,那就是升階,在這個超凡力量統治一切的世界,每一個階層的跨越都是數十倍的榮華富貴和無盡力量的加身。

他也想成為和斯菲爾德一樣的人,權利在握,以一敵千,贏下榮譽和財富,就像史詩里的英雄一樣。

在斯菲爾德被關進去,和他斷了聯系以后,他才發現自己竟然如此依賴他,這讓安德感到害怕。

他突然發現自己只是斯菲爾德的一條狗,還是家養的寵物狗,論戰斗力,他絕對打不過加洛林。

而這個時候,安錫從光明里走到陰影間拉起他的手告訴他,腳踏一條船遲早撞冰山,腳踏萬條船南極都鑿穿。

只要他有一個靈活的爹,那么無論上司換了誰,他都是老板的好大兒。

所以他來了。

“在貝爾利斯,只有七個圣騎士團,上一次發材料是三年前,斯菲爾德登為貝爾利斯神圣騎士的時候那還是因為貝爾利斯的神圣騎士戰死了。你覺得你比斯菲爾德如何?”安錫問道。

安德搖了搖頭:“我遠遠不如他。”

“從神圣衛國戰爭以來,各地神圣騎士的數量都在削減。你覺得這些年圣騎士的管制有所松減么?”安錫再次問道。

安德再次搖頭:“自十年前圣騎士的數量都逐年下降了。”

安錫笑了:“那你以為,斯菲爾德不死,你有機會當上神圣騎士?”

安德沒說話了。

安錫靜靜等著安德的抉擇,強如呂布在世,在說出大丈夫生居天地間,豈能郁郁久居人下得時候也是喝了酒的,想要安德這個沒志氣的當墻頭草,那可是太難了。

等了許久。

“吾當為神除禍,肅清貝爾利斯之神庭。”

安德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他緩緩的,一字一句說的極為清晰。

賓主盡歡,懺悔成功!

“那么現在,你可以把那個牌子還給我了吧。”既然成功的拉攏到了安德,安錫也說出了今日來的另一個目的。

他早有拉攏安德的意愿,畢竟這家伙的目標太明確,人也不太像是高素質,高理想,高實力的三高人士。

然而聽了安錫的話,安德的臉上明顯露出了一個茫然的表情,他愣了一下,張張嘴,說出了一句讓安錫心碎的話。

“什么東西?”

安錫聽了安德的話,心里一個咯噔,如果安德沒和他開玩笑,這偷他牌子的,可就另有其人了。

這個人是誰?老主教還是卡薩的人?

無論是誰,對于安錫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并不是說而這些人沒有欲求無法拉攏,而是實力不匹配,他們的要求安錫沒法達到。

大馬拉大車,小馬拉小車,他沒那個能力硬拉大車,除了累個半死還被掏空所有以外沒有任何好處。

“怎么了?”

安錫看著一臉茫然的安德,心中的寒意更甚了,如果他想的沒錯,那么這個情況可就麻煩的多了。

“沒什么,你先繼續和我作對,別讓人看出來了……另外,準備拉攏自己的親信,你要知道誰是想跟你,而不是跟斯菲爾德的。”安錫隨意說了兩句,匆匆離開了。

安德看著安錫遠去的背影,心中好不容易建起的一絲信念也出現了裂縫。

從懺悔室里走出,安錫的心情差到了極點,這一切的一切都那么巧合但是又合理。

“安德根本沒能力叫動一個能和切爾夫叫板那么久的戰斗法師,這是不合理,所以,這很有可能真的不是他策劃的。我怎么之前怎么沒想到。”

安錫一邊懊惱的揉著頭發,一邊向著甬道里走去。

沒走多遠,安靜的甬道里就傳出了一陣古怪的腳步聲,它似乎是想和安錫的腳步糾纏在一起,從而讓人聽不清。

然而這腳步聲沒出現多久,安錫就發現了異常。

他立刻減緩了腳步聲,放慢了步伐,然后突然一陣快走。

幾乎瞬間,錯了拍子的腳步聲就漏了餡,安錫立馬回過頭手中的星鏢在身前擋好,讓人無法進攻他。

“好厲害,這么快就發現了,我還以為我演的很好呢。”

一道熟悉得聲音傳來來,安錫驚喜的抬起頭,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長靴配花,絲襪護體,深深長裙和一身銀絲的黑色襯衣,頭上帶著一頂有黑色玫瑰結的小禮帽。

“你怎么來了。”安錫松了一口氣,玫瑰的實力很強,強到他躲不躲都無所謂,他根本沒法躲開她的攻擊。

玫瑰笑了,她如一個出席的女王走到安錫跟前,上下看著安錫。

“給你唱睡前故事。”她似乎是為了緩和氣氛,開了個玩笑。

“你是為加洛林工作么?”安錫再一次問到,這次問題更尖銳。

“不,為了正義,為了推翻卡薩家族的一家獨大么。”玫瑰來到安錫的身邊,兩人一起走進了靜室。

安錫有些頭疼,此時又是深夜,他剛接待完安德有些困了,但他還是硬著頭皮給玫瑰倒了杯茶。

“我一直沒有聽睡前故事的習慣,抱歉,是加洛林讓你來的?”安錫揉了揉頭,他突然很想睡覺,可是玫瑰坐在了他的床上,短時間還沒有離開的意思。

“我問過芙妮婭了,不是死神教的。”玫瑰終于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什么?”安錫愣了一下,腦子清醒了些,這事有什么好說的,死神教難道還要和芙妮婭匯報工作,他倆信的都不是一個惡魔好吧。

芙妮婭看出了安錫的疑惑,淡淡道:“因為歷史和時間和社會的種種因素,惡魔教在這里的老大可以說是芙妮婭。”

“要知道哪怕斯菲爾德,都對芙妮婭有許多忌憚,小看她會吃虧的。”

“你看芙妮婭出現的酒館,那個叫什么弗拉基斯的死神教教徒不就是和芙妮婭談過么,在一個地方不尊重地方領頭的就像是打掉了惡魔的人間代表,搶地盤一樣,也是不給大惡魔面子的意思。”

“所以哪怕芙妮婭干的很出格和離奇,他們依舊沒法忽視她。”玫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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